《遗世药王》弘雅长安

18、凌霜子

　　“因为我已经没钱了，可我还得活下去。”宁枫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什么都不会，离开了厨房，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所以，我只好去找了一份厨师的工作 。”

　　他忽然笑了起来，虽然脸上有笑容，但眼神却是冰冷的，“大概是老天可怜我，这份工作的老板，竟然就是王老五。”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尽办法也做不了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做成了。”他大笑道，“我都想好了，在他的饭菜里下毒，在他喝的水里下毒，怎么样都行，总之，我要让他死在我手里。”

　　“可你并没有这样做。”苏木轻声道，“他现在的状况并不是你造成的。”

　　“是的，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做。”宁枫点点头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状况简直比我父亲的状况还要糟糕。他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根本用不着我动手，他也不可能活得太久。”

　　“王老五的确是被那宝贝治好了，只是，他没有将那盒子一起带走。”苏木摇摇头，低声道，“那宝贝偏性极重，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若不将宝贝收进盒子里，而是随身带着，迟早有一天，又会被重新拖进地狱里。”

　　“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他死。”宁枫的表情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看上去竟然很温柔，他柔声道：“我只希望他就像现在这样活着，最好能活得再久一点。我每天都精心给他做各种好吃的，之前他能吃得下东西的时候，我给他做软烂的点心，后来他吃不下东西了，我就给他做各种美味的汤。”

　　“我早该想到的。”苏木闭上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非常症状，自然有非常的理由，我的药效力不够，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她的话音未落，宁枫却忽然跳了起来。

　　他跳起来，瞪着苏木，尖叫道：“虽然我现在一点也不想他死，但我也绝不想让他活。他可以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却绝对不可以健健康康地活着。”

　　苏木冷哼道：“如果我要救他，你又能怎么办？”

　　“我……我……”宁枫看了看远处的菜刀，身子又滑到了墙根处，他抱着头抽泣，过了半晌，他忽然跪了下来，跪在苏木面前，颤声道：“我求你……我求你们，不要救他，他……他该死！”

　　苏木也看着他，看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那是宝物，我哪里有能力去和宝物抗衡。至于王老五，他自己做错了事，自然有上天来惩罚，谁也救不了他。”

　　宁枫怔住。

　　苏木不再看他，拉着决明朝前走去。

　　宁枫在原地喊道：“不是救不了他吗？可你们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我要找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宝贝。”苏木头也不回地答道，“那是圣物，它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你父亲。它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那东西？”决明问，“它到底是什么？”

　　“它就是凌霜子，巫回谷的圣物之一。”苏木停下来，表情异常凝重，“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但我必须把它带回去。”

　　五台路71号。

　　熊管事的表情又是高兴又是忧心。

　　高兴的是苏木和决明按时到来。忧心的是老板的病情又反复了。

　　“昨天明明有好转了，晚上八点多醒来以后，还出了一身汗。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出过汗。”熊管的目光中带着钦佩之色，但很快又换上了忧心的神情，“但今天一早，他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唉，我在一旁看着都难受。”

　　苏木点点头，径直向那个蒸笼一样的卧室走去。

　　王老五躺在床上疼的哼哼，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他似乎想转头看看，但是不成，脖子还没动，嘴上先疼得吸了一口气。

　　苏木站在床边仔细地看着王老五，像是在思考什么，忽然，她转头对决明道：“你相信我吗？”

　　“信啊。”决明被她问得愣了愣，“当然相信……你问这做什么？”

　　“那好。”苏木点点头，一把抓起决明的手，放在王老五的唇边。

　　中指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决明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却没有缩回来。苏木把他的手指捏得紧紧地，再用力一挤，血从指尖滴下来，正好滴到王老五的嘴里。

　　“我还是想试一试。”苏木放开决明的手，“我做不到，也许你能行呢。”

　　决明抬手一看，指尖被戳破了一个十字形的伤口，伤口似乎还很深，他在心里叹了一声“好狠”，接着却发现，王老五居然不哼哼了。

　　很快，王老五的额头上开始出汗，脸上甚至开始有了一丝血色，连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好了吗？”决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苏木都办不到的事情，他的指尖血却能办到？

　　“你到底还是比我的药有效些，这么快就有反应了。”苏木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又似乎很惋惜地摇摇头，“但还是不够，现在的效果也只是暂时的，到了明天早上，他还是会变成跟之前一样。若想完全治好……”

　　她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

　　王老五的情况已经平复了许多，他甚至已经能动动脑袋，眼珠子转几个圈，把苏木和决明各自打量了一遍。

　　他的耳朵没有聋，苏木说的话他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所以，他的目光最终热切地停在了苏木身上，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苏木偏偏不说。

　　她也看着王老五的眼睛，缓缓道：“你是真想快点治好？”

　　王老五的鼻子里“嗯嗯”出声，又艰难地点点头。

　　“其实也很简单。”苏木伸出一只手，“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

　　王老五又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却洪亮得多，也激动得多。

　　“你不愿意？”苏木斜眼看着他，冷冷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如今的境遇都是那东西带来的。”

　　王老五的眼睛睁大了，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啊啊了两声，又艰难地摇摇头。

　　苏木不再说话，她转身冲决明摆摆手，道：“去他身上找找，东西应该就在他身上。”

　　决明答应了一声。走到床边，一把掀开王老五身上的被子。

　　王老五挣扎起来，可他枯瘦的身子已经完全禁不住这番挣扎了，哪怕只是用力扭一下腰，都让他难受得想要吐出来。

　　他的身上果然有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暗色的荷包，巴掌大小，荷包上有根细长的带子，一头将荷包收了口，一头缠在他的右手肘上。带子的长度正好让荷包躺在他的右手心里，当他想到这个宝贝的时候，右手正好就能握住它。

　　可现在，他再也握不住这个荷包了。

　　荷包在决明手里。

　　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东西静静地躺在荷包里，决明伸手去拿，刚一碰到，便有一股凉意从指尖弥散开来。

　　这是一个水滴形的小坠子，弧度柔和，长约一寸，看不出具体材质，类似水晶，迎着光的时候，隐约能看到光华流转，哪怕是从未见过珠宝的人，也能看出这个坠子定非凡物。

　　王老五也看着坠子，目光死死地盯在决明手里，如果眼睛里有钩子的话，那钩子早就将坠子给钩下去了。

　　可他的眼睛里没有钩子，所以，他只能愤怒地哼哼几声，再眼睁睁地看着苏木将坠子接了过去。

　　“接下来怎么办？”决明问。

　　“病也治了，圣物也拿到了，当然就可以走了。”

　　苏木将坠子放在荷包里装好，朝门口走去。

　　王老五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背后拼命地叫。苏木忽然又退了回来，将凌霜子重新拿了出来，把空空的小荷包放回王老五空空的右手心里，再体贴地给他盖好被子，柔声道：“喏，荷包还给你，手里能摸到东西，好受多了吧。”

　　熊管事守在门外，见两人开门出来，赶紧询问老板的情况。

　　“你倒是挺尽责的。”苏木微笑道，“你老板的情况有好转，至少不会再那么怕冷了。”

　　熊管事也放松地露了个笑脸，“有好转就好，有劳二位神医了。照这样下去，每天都好转一点，要痊愈也是指日可待了。”

　　“不不不。”苏木摇头，“我们能力有限，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想再进一步，我们也做不到。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来。”

　　熊管事的笑容凝固了，“那……那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苏木的微笑还挂在脸上，“你尽职尽责，王老板的家底不薄，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也不知道从苏木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熊管事凝固的微笑又活动起来，他礼貌地点点头，道：“诊金已打到壶中天的账上，二位请查收。慢走。”

　　苏木转向大门方向，她刚一转过去，脸上的笑容就敛去了。

　　“怎么了？”决明一眼就看出来苏木的不对劲。

　　“我们还得拿一样东西才能走。”苏木低声道，“昨天药灵损耗得多了些，凌霜子寒气太过，我拿着有些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