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冤状》南聿

28、第二十八章

　　苏信北口中的她指的当然狄安良本人，其实鬼娘对他和狄安良之间的故事还是蛮有期待的，不过这家伙好像每次都故意吊胃口，说着不明不白的话，倒出一半后戛然而止。

　　鬼娘抱着双臂走到他的身边，苏信北回头看向她，银制的面具映出清冷的光来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鬼娘望着他的眼睛：“你做错了什么？”

　　“害她性命。”

　　他上一句分明是在懊悔这一句就完全没了什么情绪，害她性命，四个字说出来就如请你吃饭。

　　“你是想杀她，还是不小心害了她？”鬼娘问。

　　苏信北刚要张口，里头叶昭炀就走了出来，拔高的身材从黑夜里来，坚毅自信又有几分侠义之风。

　　叶昭炀步伐不大，等走近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苏信北，目光冷淡面色沉重：“我哥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苏信北一愣，他还以为这小子早忘记叶飞扬的事情，当时也不过随嘴一提。

　　他犹疑地转过头，望向小破门外，门口树影婆娑，更给这夜平添了几分诡异。

　　“安良出事后，叶飞扬觉得蹊跷开始调查狄商暴毙的真相，当时我跟顾大人都劝他不要轻举妄动，但他不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鬼娘听见他轻微地叹了一声。

　　叶飞扬不听他们劝自行查案，某天他托人给苏信北带去一张人皮，后来就再无音讯。

　　苏信北将人皮交给顾青岩后不久，顾大人就与他筹备建立了阴律司。

　　苏信北也不知道顾青岩出于什么考虑，在跟皇帝商量成立阴律司时，执拗地要求阴律司成立之后由叶飞扬管辖。

　　再后来，顾青岩不知道从哪里带回身受重伤的叶飞扬，将叶飞扬安排在他府上修养，这件事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但叶飞扬始终没有醒来，过后不久就去世了。

　　他们亲手埋葬叶飞扬后，圣上下旨建立阴律司，将叶飞扬已死的消息隐藏至今。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鬼娘问道。

　　“三年前，安良出事后不久，约立秋前后。”苏信北道。

　　鬼娘嗯了一声，时间对的上，但是逻辑对不上：“我就是在立秋后遇上他的，但很奇怪，那个时候他刚死，应该属于没有神志的状态，但他对我的嘱咐却是清楚的很。”

　　“什么嘱咐？”叶昭炀急急道。

　　“还能是什么，让我照顾你。”鬼娘一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眉头紧拧，“他为什么要让我照顾你？”

　　鬼娘问出这话，莫名看向苏信北。

　　本来清晰可见的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朦朦胧胧的反倒让她什么都不确定了——叶飞扬是怎么找到她的，为什么开口就请她照顾叶昭炀，甚至都不问她是谁？

　　还是他问了，说了，她忘记了？

　　可脑海里只有仅剩的一点片段，完全没有前因……

　　“我……”鬼娘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去回想但依旧没有半点用处，“我生前是不是认识叶飞扬？”

　　“你怎么可能认识他！”叶昭炀先站出来否认，双臂抱着剑，脸色难看至极，“他只认识狄安良一个姑娘，你想说你就是狄安良吗？”

　　“好啦，别瞎想了，也许他另有奇遇。”苏信北打断叶昭炀，“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了。”

　　闻言叶昭炀先行回到大理寺叫人去，真相已经明了，要结案，方氏这里还有些东西要拿回去。

　　鬼娘依旧在想叶飞扬，那张脸她并不陌生，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记忆里见到第一眼分明就是熟悉的。

　　第二日鬼娘早早起身，开门就见苏信北站在门外，昨晚的事情之后，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全盘告知，但即便知道自己是鬼差，他还不肯把束魂符咒给解了。

　　在王府大闹一场，搅得天昏地暗后才回屋睡觉。

　　“怎么着？”鬼娘还没戴上面具，右边的脸暴露在外丑陋且极为吓人，紧巴巴皱在的一起的死皮像狗皮膏药贴着似的，整一块像是要脱落却偏偏连着骨头。

　　她一说话整块皮都在动，但不见半点表情。

　　唯一能表露情绪的是她的左脸。

　　每次她摘掉面具的时候，苏信北总会盯着她右脸看，而且还看得认真出神：“喂，我跟你说话呢，休书还是解咒，你选一个行不行！”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昨晚已经争论过，后来太累歇战，本来想着等会洗漱完继续，结果一开门他就等着。

　　“叶昭炀刚刚来过，方氏那个一直没有打开的小箱子他用刀劈开了，里面是叶飞扬的遗物。”苏信北回神说道。

　　他绕过她走进屋内，鬼娘才看见这家伙手上端着洗脸盆。

　　脚步轻快地走到盆架前放好，从架子上将汗巾抽下扔在脸盆里，“水温的。”

　　苏信北信步离开房间，他刚出院子，外头就来了丫鬟送来漱口水。

　　大理寺一如往日的安静，常安拎着成何荣跟着鬼娘来大理寺，一顿审问，成何荣才道出三年前薛晚被蔡绪带走，他是知道的，蔡绪一直给他银子封口，才没说。

　　至于后来方氏与蔡绪之间的交易，他的确是不清楚。

　　不过，成何荣最后的话很有趣，他说薛晚的鬼魂来找他报仇了。

　　整理案子的事情就交给叶昭炀了，她从来不整理，懒。

　　叶昭炀也懒，可惜他手下没跑腿的，跑腿的都在别地干活。

　　消停了，人皮案终于消停了，可凤京城没的消停，一个人皮案牵扯出得东西太多。

　　整件案子看似已经解决，但仍有诸多疑问，比如，那些被蔡绪杀害的女子的尸体到底在哪里？叶昭炀让人排查过，蔡府那偏居在城外的屋宅附近根本没有尸体，和她所料不差，那些女子的尸体已经被人带走或者根本就是蔡绪送给某位邪术师了。

　　再者，乱葬岗上被饲养的怨灵是不是有蔡绪杀害的那些女子？

　　如果是有，那这位幕后黑手还真当了得，他一来利用蔡绪得到那些女子的生魂饲养成怨灵，而后又以秦风之手杀了蔡绪等人。

　　想罢，鬼娘长叹一声突然觉得胸闷。

　　正午在王府用过餐后，就往仙女庙去，让她比较惊讶的是，苏信北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始终没有半点波澜，好似这是他早有预料的事情。

　　“啊，啊啊！”

　　刚进仙女庙就听见某只小鬼正在对天长吼，庙内有鬼差正押着生魂在等，小秋提着笔根本无从下手。

　　“我是提灯小鬼，不是提笔小鬼，那老家伙还不回来，信不信本小鬼拆了你们仙女庙！”小秋圆瞪的大眼透出渗人的绿光，那就是杀人的光。

　　他的手实在太小了，握着笔的确很好笑，鬼娘见状忙上去，好生劝说，打算从他手里拿过笔，但见小秋把手一缩给躲开了。

　　小秋哼哼两声，瞅了一眼鬼娘对着那只被押着的生魂点了点下巴。

　　鬼娘疑惑转过身望去，一下也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他……”鬼娘指着那只新来的生魂道，“他不是那天替你打抱不平的小年轻吗？”

　　小秋鼓起脸颊，丢下手上的笔，给鬼娘使了眼色，“他现在完全处于朦胧的状态，根本什么都问不出。”

　　鬼娘诶了一声，从香案上提起笔来，打开生魂录，“你怀疑他是被杀的？”

　　“嗯。”小秋也没解释，就给她一个答案。

　　鬼娘挑眉，“就算是被杀，那我们也管不着不是，人杀人是阳间管的事。”

　　小秋直接坐在地上，他身体小又圆滚滚站着有点花力气了，“阴律司那边说，鉴冤状这次由你写，写完后我给你带回去。”

　　鬼娘提笔的手一顿，蹙眉问道：“什么意思，钟师还没回来？”

　　“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小秋一边抱怨一边突发奇想道，“该不会是投胎去了吧。”

　　鬼娘呵呵一笑分外嘲讽，谁投胎这死老头也不会投胎。

　　她将生魂录铺好，正准备问话，常安突然闯进来，风.尘仆仆地穿过鬼差和那小年轻的生魂，背后一阵发凉地抖了抖，才抱拳对鬼娘道：“王妃，王爷说有个案子，你可能要亲自去一下。”

　　鬼娘揉了揉眉间完全忽略了常安的话，只觉得这个苏信北有病吧，让常安来仙女庙找她？

　　这是不把她身份公知天下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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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没啥内容，就是承前启后以及叶飞扬
灵感这东西，真得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