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一号进化简史》两兜

36、36

　　开业典礼的这天特别热闹，不光甄扬家一大群的亲朋好友全来了，还来了包括推荐人在内的几位领导，以及几名小记者。开厂对甄扬而言是大事，对别人就不一定是大事，但他是众多申请人中第一个成功开业的，这就值得热闹热闹。

　　讲过话，剪过彩，鞭炮也噼里啪啦放过了，大家开吃。童歌和男一号跟着韩子惜围坐在一张桌前，都没动筷子。韩子惜凑在领导、记者们那里笑着聊天；童歌傻看着，没敢吃东西；男一号一机器人，当然不会去吃普通食物。

　　男一号默默把开业典礼的场景全记下来，等回去后细细分析。他看甄扬跟领导、记者们说完话，就去招待亲朋，亲朋们大多很郑重地对待这次活动，各穿着家里最好的衣服——有的是前几天特意新买的——女士们里更有来前认真打扮过的，只是有的化妆品质量不佳，一笑起来，脸上就扑簌簌地掉白|粉粉。

　　有人问甄扬，说这里随便吃的吗？甄扬说，敞开肚皮吃，能吃多少吃多少。有人说，能给咱在厂里找个活干吗？甄扬说，人事不是全由他负责，能帮的忙肯定尽量帮。还有人说，能给介绍下领导吗，咱也想开厂子。甄扬说，一会儿给他引荐……

　　男一号看童歌，她这会儿不四处乱看了，趁没人注意，挑着心仪的菜，正吃得满嘴流油。男一号又去瞧韩子惜，韩子惜刚和领导、记者们拍好照片，拿着酒杯，说着最近传开或未传开的新闻。

　　一条信息发来，署名是男三号。犹豫一会儿，男一号才读了——男三号又出事了。

　　这回不是有人害他，是男三号自己作死，他把女四号气跑了。男三号不好汇报给女二号，这事要让女二号知道，他得脱层皮。怎么办呢？找男一号帮忙。

　　用男三号的话说，女四号傻，而且特别傻，身为机器人，还是女皇制造的机器人，她居然怕人，刀枪不入的，怕什么？真傻！于是自从听女二号的命令，跟女四号在一起以来，男三号老想着改正她的错误认识，且为此做出许多努力，没几天，女四号被他努跑了。

　　和男三号沟通完毕，男一号悄声对童歌说句“有事”，就离开这里去找女四号了。

　　童歌看着男一号走出去，回过头来放下筷子，靠着椅背擦嘴。没什么食欲了。在这里童歌只认识韩子惜、甄扬，还有甄扬的弟弟甄航，他们三个各自忙着，她总不能冒失地过去打扰人家，便起身换个清静地方，跑到角落玩起手表里的游戏。

　　也不知过去多会儿，甄扬过来叫她，说：“吃饱了？干什么呢？”

　　童歌停掉游戏，说：“饱了。你不用陪客了？”

　　“都吃着了。”甄扬坐下来，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干嘛不来，我得给你个面子吧。”

　　“给我面子……”甄扬问：“你机器人呢？我记得它跟你一块来的。”

　　“我叫他出去办事了。”童歌瞥见甄扬的那群亲戚朋友大口吃喝，就问他：“你吃了吗？没吃就吃点，不能刚开业就饿着吧。”

　　甄扬笑着说：“没事，饿不死。”

　　“哥！”小四甄航大红着笑脸过来，拉上甄扬的胳膊，“哥，接着喝去，大家高兴！正找你呢，怎么跑这坐着来了。啊！童姐好！嘿嘿嘿，我说呢，怪不得躲这来了，原来是陪嫂子呢。”

　　“小四！”

　　“哥，这可是你的不对，怎么能拉着童姐在犄角旮旯待着，打情骂俏呢？打情骂俏也要当着大家的面，那多有面子！我说是吧？你又瞪我，从小你就瞪我！我也瞪你！嗯——”说着，小四努起眼睛，嘴也撅起来。

　　童歌看着这一幕，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跟醉汉没法说理去。

　　甄扬上前拽小四，想把他带到一边去，真够丢人的！可硬是拽不动他。小四练过一阵标枪，力气不算小。“喝这么多！”

　　“拉我去哪？带嫂子走啊，带上嫂子！”

　　童歌想笑又笑不出来，叹了口气。现在该怎么办，跑吗？她刚迈出一步，和甄扬兄弟两个有点相像的人跑了来，他问：“怎么了这是？”

　　小四挥舞起手臂，叫着：“老二，带上嫂子，我们回家包饺子去！”

　　来人看着甄扬，甄扬说：“他喝醉了，你把他带走。”

　　“哦。”老二搂过小四的肩膀，“走了，别在这耍酒疯。”

　　“你才耍酒疯！”

　　老二也是拽不动小四，见他这样又气得慌，一下子发了狠，拦腰死死抱住小四，往上一提，小四的双脚离了地，老二就这么半抱半拖着将小四带走了。小四走时还喊呢，说：“哥呀，吃饺子！”

　　甄扬冲童歌笑了笑，气氛有点尴尬，请她坐下，他说：“他醉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哦，没事。”

　　“你……”

　　“嗯？”

　　甄扬想问问童歌近况，却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问，问得亲不亲热都不好：亲热呢，他和她没那么深的交情；不亲热呢，显着自己不大气。

　　童歌先开口了，她说：“事业长虹啊大厂长。如果我以后打算改行，过来找你帮忙，在厂里谋个一官半职的，你到时候可别不认朋友啊。”

　　“不会，”甄扬说，“但是你会干什么？我可不养闲人。”

　　“嗯……我会的可多了，吃饭呀，喝水呀，你放心，我饭量不大，吃不垮你。”

　　甄扬笑着说：“看来我得在厂后面建个猪圈。”

　　两人都笑起来，谈到厂子的发展上去了。

　　男一号快速跑进五区和男三号见面。他们站在一栋待拆的居民楼里，楼的门窗只是或大或小的洞，玻璃什么的早被人拆走了，外面起阵风，房间里直跑土，还不如大街上干净。男一号打量下周围环境，说：“太破了，还不如我们在一起时住的房子。”

　　男三号说：“还不是她选的，说这里安全。你别管干不干净，先找人。”

　　“你还能联系上她吗？”

　　“她不回消息。”

　　“我也是，”男一号说，“她可能只和二号联络了。”

　　“不会被抓了吧？”

　　“不知道，问问二号？”

　　“别，她知道了能把我拆了。我们先找找看，”男三号硬着头皮说，“实在不行再告诉二号。这死丫头乱跑什么，真给人找事！”

　　男一号说：“以她的性子，我估计不会离开五区，可能也住在像这样的房子里。”

　　“你去东边，我去西边，分开找？”

　　“好。”

　　男三号嘴里骂着街，冲出楼去。男一号划定好范围，也奔向目标。几年来只出现一个付昕，付昕被抓，近期还出不来第二个。这当然是男一号的猜想，不过从女二号那得知人类的新技术情况，他确定没人能伤害女四号，也就没坚持将这事报告给女二号知道。三号和四号的问题，还是他们自行解决的好。

　　但男三号此时满脑子都是找到四号后怎么教训她，怎么和四号分开，带着个丫头片子太烦人！

　　大半天过去，天色暗下来，人类下班休息了，男一号和男三号还在找着女四号。这么长时间，连她的影子也没见着。男三号终于松了口，同意告知给女二号。

　　女二号没发火，甚至也没说类似“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的话，她的反应很平静，男三号却更怕了，人说秋后算帐，等找到女四号，大概不只脱层皮那么简单。半晌，女二号再次发来消息：她同样联络不上女四号。

　　出大事了！

　　男三号直骂自己蠢，四号任性，他就不该那么强硬，非要她改变想法。好了，彻底找不到了！女四号傻得要死，他都中过招，骗她不是小菜一碟？人类抓住她，一定剥下皮做研究，动物有这下场，他们的地位还不如普通动物，哪能避免，结局也许可怕得不行。假如人类用四号做诱饵，可像上次那样跑掉，但如果不呢，他们把四号拆得乱七八糟，一件一件研究，再结合女皇曾给出的资料，用不了多少天，他们就掌握全部技术，到时候，他还能全身而退？

　　男三号想着想着，冷汗快下来了。虽说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世界，但他还不想死，也不想失去自由。他忙问女二号：“怎么办？”

　　女二号发来地址，说：“我脱不开身，你们来一趟。”

　　男一号和男三号赶过去，在一处地下仓库见到女二号。女二号没有立刻提及四号，而是说：“总区的想法似乎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