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你的蛋掉了》一尾白兔

10、拜师

　　第二日邓桃笙醒来的时候，乔岚已经不在了。

　　她也没在意，想着他应该是一大早就提前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半夜出逃。所以她伸了伸懒腰，也爬起来。

　　邓桃笙作为新入门的弟子，是需要先行拜师礼的。所以当天早上，邓桃笙拜过太上老君后，便急匆匆往大殿去了。

　　留仙道长约莫四十来岁，算是道中年轻一辈了。他面目清秀，只是有些不苟言笑，看起来有些严肃。穿着件玄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端坐在高台上，面目威严。

　　邓桃笙叩头三下，献上投师帖。

　　留仙道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帖子，说道：“你既然入我道家门，自然要学会遵守道家的规矩。太衡山中最不喜闹事者，一切以静为先。所以你想精心学艺，早日得道成仙，就要好好潜心学习，勤加练习……”

　　邓桃笙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

　　拜师礼过后，留仙道长开始打量起邓桃笙来。他打量了半天，却发现她好似并非是普通的凡人，因为他看不见她体内的神魄。

　　于是留仙道长问道：“你……是何方人士？”

　　邓桃笙一愣，便道：“我也不知。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座山中，我的同伴都还没化成人形……”

　　“嘶……”留仙道长听见她一说化作人形，立马就打断道，“你不是凡人？”

　　邓桃笙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她好像是只小□□，从蛋壳里蹦出来的。

　　留仙道长恍然大悟，难怪他看不出她的来历，原来也是只妖。既然是妖，那就不能用凡人修仙的方法了。

　　他又看了眼邓桃笙，发现不了她的神魄，那就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她等级太高，他无能为力；要么她现在还没学会凝魄，所以看不见神魄。

　　答案显然是后者，毕竟他才听她说刚刚化为人形。于是他道：“既然这样，那你先学会凝魄吧。”

　　邓桃笙问：“什么是凝魄？”

　　留仙道长思索了片刻，本想解释一番，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灵光一现，道：“你跟我来。”

　　邓桃笙迷迷糊糊跟着他往后院去了。

　　通往后院这条路十分狭窄，两旁都种了竹子，地上还有好些花，不过大多数都枯萎了，显然是被这寒气给冻的。路上有些积水，时不时能见两旁一蹦一跳的青蛙。

　　“师父，我们去哪儿啊？”邓桃笙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么远的地方。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留仙道长头也不回道。

　　这条小道弯弯曲曲的，也不知尽头在何方，只能顺着路往前走。越走，路面积水越重，有些泥泞。

　　邓桃笙一步一个脚印紧紧跟着，生怕第一天就被师父嫌弃。她心里犯嘀咕，这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终于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冒出一大片草地来。草地中间有间小屋子，好似无人居住，上头堆积着凌乱的枝叶，瓦上还长了草。那门就更破烂了，锁已经生锈，伶仃挂着，整个屋子就给人一种陈旧的感觉。

　　留仙道长却没有犹豫，直接走到门前，推了推那门就开了。邓桃笙也跟着进去了，她一进去就吸入一片浑浊的空气，闻着还有些臭。

　　她捂着鼻子一看，才发现里头躺着个人，不，应该说是个骨架。人已经死透了，连皮都不剩，只有副骨架坐在那里。而骨头中间还有链条穿过，另一头拴在背后的椅子上。

　　“这……”邓桃笙吓了一跳，看呆了。

　　留仙道长却神情淡定，说道：“这曾经关过一个女魔头，她本是仙界中人，却因爱上凡人堕入魔道。”

　　邓桃笙点了点头，听了这话并没有探究的欲望。一听就知道是个为爱献身的傻姑娘，故事实在是太老套了，她闭着眼睛都知道凡间的男人最后抛弃了她。

　　留仙道长见她没有多问，颇为欣慰地投了个赞赏的眼神过去。他就喜欢这种不爱多管闲事的弟子，知道太多没用的东西也不是好事。

　　他又说道：“这个女魔头生前也是从妖修炼成仙的，我虽然不懂你们妖需要怎么修仙，但这些书对你会有些帮助。”留仙道长指了指地上的木箱。

　　邓桃笙连忙蹲下去看，才发现立马堆了许多本书，纸张已经泛黄，还有些被虫啃食的痕迹。她随手翻了翻，便见上头写着什么“幽月功法”“七星大法”“紫华经”“九阳六笈”“草卜子”，诸如此类。

　　留仙道长又道：“这些书都是仙界密书，全在这儿了，你抱回去慢慢看吧。”

　　邓桃笙立马就从话里捕捉到“密书”两个字，眼睛一亮，问道：“师父，你怎么会有这些书？”

　　留仙道长被她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轻咳了声，道：“这是个秘密。你别问那么多，总之这书千万得好好保管，不得外传。”

　　邓桃笙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书来路不正，估计是捡便宜得来的。于是立马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道：“徒儿明白。”

　　于是邓桃笙抱着一箱子旧书回到了住处，将门关了，准备开始看起来。

　　可是，邓桃笙很快就发现，闭门造车是没用的。

　　因为她不怎么识字，尤其是旧书上有的地方字迹模糊，压根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里头还有些被蠹虫啃过的地方，缺字漏页的，这么一断，她就立马看不懂了。

　　实在是看得艰难，邓桃笙难得主动想起了乔岚——她万能的夫君。别看乔岚平时吊儿郎当的，可是真正到需要他的时候，还是很能帮上忙的。

　　于是当即，邓桃笙将书篓子收好了，塞进床底下，关了门出去找乔岚。

　　乔岚在西边，邓桃笙在东边，两人遥遥相望，隔着十万八千里。邓桃笙头一回觉得，这山竟然还有些大，走了这么久才走到正殿。

　　正当她急匆匆赶路时，一人迎面而来，忽地就与邓桃笙撞上了。登时，邓桃笙“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邓桃笙捂着生疼的屁股，正要睁眼看是谁时，却见对方慌慌张张爬起来，在捡地上的东西。邓桃笙一看，只见地上撒了一地的纸，上头写满了字，有些还染着墨汁。

　　她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某位犯错被罚抄书的弟子，这些纸张就是他的成果。

　　果然，邓桃笙没猜错。那人匆匆忙忙将地上的白纸都捡起来了，又开始一张一张检查起来，就怕弄脏，完全把邓桃笙晾在一边。

　　邓桃笙就这么抱胸，静静看着他在那数张数。

　　那人很年轻，约莫十几岁的样子，看着和邓桃笙差不多大。穿着件道袍，也有些小大人的模样。

　　但邓桃笙觉得，还是称呼他为师弟比较好。毕竟她也有三百来岁了，显然别的称呼都不大合适。

　　小师弟埋头整理纸张，数着数着，他忽然脸色发白，从中抽出一张纸。

　　只见那纸上的墨已经混成一团，大片大片覆盖在上头，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字迹了。而纸张之下厚厚一沓，上面的墨水更是泛滥成灾。

　　“你赔我！”小师弟总算是看见邓桃笙了，一上来就拿着那张纸问候她来了。

　　邓桃笙一挑眉，道：“赔你？凭什么赔你？你撞了我还有理了？”

　　邓桃笙忽然发现，这些天和那狐狸呆一起久了，竟然也学会了无赖招数，愣是能把黑说成白，白说成黑。

　　“明明是你撞的我！”小师弟不服气了，涨红了脸要与她对峙。

　　“你哪只狗眼看见是我撞的了？”邓桃笙毫不畏惧道，那模样越来越像某人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小师弟不服气道，一仰脖子正要反驳，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指着邓桃笙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邓桃笙莞尔一笑，神情颇为得意：“你什么你，没话说了吧？”

　　小师弟气极了，手指发抖，怒道：“你竟然骂我是狗！”

　　邓桃笙耸了耸肩，说道：“你才发现吗？”

　　小师弟不会骂人的话，所以现在空有一肚子气，却又无力反驳。骂不过她，他只好咬牙道：“粗鄙！”

　　邓桃笙朝他做了个鬼脸，还幸灾乐祸道：“恭喜你需要重抄。”

　　她可是知道的，这道家的经书一本一本，厚得跟城墙似的。他这一张纸，别看没几个字，堆积起来就是一本书啊。现在弄脏了的，墨水涂抹作废的，加在一起也够他抄的了。

　　小师弟气极，只好抱着那叠纸怒瞪了她一眼，甩头就走了。

　　眼尖的邓桃笙发现，临走前，小师弟还偷偷抹了把眼泪，看来是气哭了。瞬间，邓桃笙又有些同情他，心里头泛起一丝愧疚。

　　可转念一想，这撞人的又不止是她，他也把她给撞倒在地，摔得她屁股蛋都快裂成两瓣了，还没说一句道歉呢。

　　邓桃笙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屁股，心安理得地觉得他只能算倒霉，一边继续往西边去。

　　等找到乔岚所在的地方，已经接近中午了。太阳照得老高，她累得满头是汗。

　　其实要说也不远，只不过邓桃笙不熟悉地方，来之前在几条路来回打转，从这头转一圈回到原点了。折腾了半天，总算是问到乔岚所在的地方，顺着找了过来。

　　可是她刚想喊乔岚的名字，屋里就走出个人来，恰恰是长眉道长。

　　长眉道长见她过来了，还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邓桃笙说：“我来找乔岚。”甜甜一笑。

　　长眉道长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乔岚昨晚不是下山去了吗？”

　　“昨天？”邓桃笙一愣，想起昨天乔岚说的“这几天”，顿时心里一阵恼火。

　　这狐狸果然没一句真话！说着“这几天”，结果第二天就没人影了。

　　见邓桃笙好像不知情的样子，长眉道长说：“他下山处理点家事，过些天会回来的，放心吧。”

　　邓桃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告别了长眉道长往回走去。

　　忽然没了乔岚在身边，她总觉得有些凄凉，连个帮她认字的人都没有。

　　不过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竟让他不得不抛下她下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