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题》苏书舒

1、集合

　　韩光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数学。
　　宁城二中作为省重点高中，学霸一抓一大把，偏偏就有个学霸最让人讨厌，还在他们班。
　　最最让他讨厌那个学霸的一点就是，学霸数学特别好，好到让人想揍，几乎次次一百五。
　　于是，韩光就这么干了。

　　周六晚上休息，下午还提前放学。
　　宁城还没入秋，天黑得很晚，此时正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回家的人群散得很快，校园很快就空了。
　　韩光等在学霸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堵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巷里。
　　灰色水泥墙，脚下是石板路，生在潮湿墙角处终年不见阳的浓绿色青苔，攀着墙缝往上长。
　　韩光只单肩背着包，黑色的书包上一个大大的白勾，他斜倚着墙站着，左肩抵着墙，右脚只脚尖点地，嘴里叼着根绿色的棒棒糖棍子。
　　不说话。
　　他身后站着几个小弟，染着棕色或亚麻色的头发，跟组团约好了似的。
　　其中有一个极其嚣张，一边嘴角下撇，做出一副自以为的邪魅样子，悠悠开口：“交保护费还是挨打？”
　　其他几个人都嗤笑着，颇为玩味地看着被围住的人。
　　韩光不出声，学霸同学更不出声。
　　两方僵持了一阵，韩光一口咬碎含在腮帮里的糖，各种添加剂组成的人造果香和甜味混杂在一起，充斥满他的整个口腔。他深吸一口气：“别给你脸不要脸啊，我最看不上你这样的了，哥几个给你面子。别屁话不说想阴招啊！”
　　随后，他又问了一句：“你叫啥玩意儿来着？”
　　学霸同学鼻梁上的眼睛滑落到鼻尖上，露出一双长在女人脸上都嫌太过的妩媚眼睛，里面掩着不知名的情绪，虚伪惯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轻轻笑了笑：“沈初，你的班长。”
　　韩光也笑一声，以表不屑。
　　沈初，他当然知道，反问一句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究竟有多看不起他。看，自己连名字都不记得。

　　小巷里突然安静下来。
　　沈初轻轻笑一声，格外清晰，韩光听不出这是嘲笑还是讽刺，眉头蹙起。
　　“韩同学，明天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是数学周测，可别忘了。”沈初把滑落到鼻尖上的眼镜推上去，掩住那双好看的眼睛，转身往进来的那边离开。
　　韩光和身后的小弟都愣在原地。小巷七拐八绕，沈初很快消失在一个转弯处，再也看不见。

　　星期天早上可以不用早起跑操和晨读，韩光前一晚打LOL几乎通宵，一晚逆向上分让他自闭。
　　偏偏第一节课还是物理课。
　　于是，物理老师一波右手螺旋定则，左手法则，什么等效复合场直接一套把他带走，梦里就梦见安培伸出两只手，对他微笑。
　　场景之诡异让他直接惊醒。
　　全班目光的焦点就汇集在他身上。
　　然后他看见沈初缓缓勾起一边唇角，嘲讽可见一斑，然后迅速恢复正常，低头看书，好似毫不在意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