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姒颐

1、抉择 1

　　四九城
　　郊区的一座庄园内，正在举办宴会，庆祝庄园的少主人薛秉文的一双儿女今天周岁。
　　两个娃娃都被精心打扮过，一男一女就像菩萨坐前的金童玉女一般可爱。两个孩子都穿着大红色衣裳，身上带着金镶玉的长命锁，这可是在护国寺请主持大师开过光的。因着两人双胞胎，长得难分彼此，眼角都长着一颗鲜红的朱砂痣，但是女孩儿长在右眼，男孩儿长在左眼，正正好是男左女右，但是不熟悉的人乍一看还真是难以分辨。仅仅在楼下露面不到一刻钟就被保姆抱回楼上。
　　站在大厅之中招呼客人的正是薛家的少夫人林梓童，林梓童同样是世家之女，但与薛家的商贾世家不同，林梓童是书香世家出身，林家扎根于帝都。本来林家并不同意女儿嫁到薛家来，但是耐不住薛秉文的苦苦哀求这才松了口，原本还有些担忧，不过这么几年看下来，薛秉文对待林梓童当真是好得不得了。林梓童年近三十看上去竟只有双十年华，还像当年一样美貌。
　　而在林梓童身旁的就是薛秉文，薛秉文能和林梓童相爱并生下如此可人儿的一双儿女相貌上定是不会差。剑眉星目，鼻子挺立，英俊非凡，而且对林梓童也是一心一意的爱护，那不经意间的回眸里都带着对林梓童深深地的爱意。
　　而两家长辈都在楼上逗着薛嘉言、薛嘉懿。
　　“泓浵的眼睛和梓潼越来越像了”
　　“泓涵和梓潼也是愈发长得相似”
　　“两个孩子都像梓潼多”
　　“好看”
　　四位老人乐呵呵的看着在地毯上奋力爬行的小宝贝，满心满眼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宴会的最后是一起拍一张大合照。
　　薛秉文林梓童夫妇抱着薛嘉言、薛嘉懿坐在正中间，双方长辈分别坐在两旁。其他的长辈也是依次坐过去，这是薛林两家第一次大合影。这张相片会存留很久很久，久到薛嘉言、薛嘉懿长大、娶妻、嫁人、生子都还会在......
　　薛嘉懿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相框，母亲和父亲抱着他们，父亲眼里对母亲的爱意不像是假的。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父亲要这样对待我们，为什么要再娶，未婚先孕，为什么......
　　薛嘉言推开房门，便看到薛嘉懿一言不发的低头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相框，当即快步走到薛嘉懿面前。薛嘉懿抬起头时满面泪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薛嘉言真的是心疼的要命，薛嘉懿一直是他的心头肉，从小到大都不舍得凶一句的存在。
　　“嘉懿，以后我们......我们就没有爸爸了”
　　“哥哥......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真心实意的叫他爸爸。今儿个，我出了薛家大门，往后再回来，我必定要让他恭请！”
　　“好”
　　兄妹二人，虽相顾无言，但眼睛里的坚定却是从所未有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在房里说了什么，只知道二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若是薛家二老还在，薛秉文怎么样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惜天不遂人愿。而薛秉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诈小人。为了林家的人脉才娶了林梓童，在林梓童死后却说自己是不得已，偷偷摸摸的了小两年，在第三年将情妇带回家，竟是省长千金。
　　在八十年代，一个省长的权利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就像林家是书香世家，家底殷实，门生众多，当官的、经商的、教书的，什么没有，但和簪缨世家的孟家比起来却也还是差了一大截，只因为权利不是握在自己的手里。
　　薛嘉言掐了个法决，将人叫上来，把两人的行李搬下去。
　　“父亲（爸爸）”
　　薛秉文对林梓童所生的一双儿女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可是，他们身子骨不好，而且现在，他要有新的孩子了，新的正常的孩子。
　　“你们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好的，父亲”
　　“那我们就走了”
　　走出薛家大门，繁琐花式的大铁门在二人身后关上，驻足，回头望去，阳光依旧刺眼，花草依旧美丽，可，庄园却渐渐模糊起来，渐渐地、渐渐的消失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哥哥，我们走吧”
　　薛嘉懿平复了心情，轻轻的拉了拉薛嘉言的手指。
　　“好”
　　不论薛嘉懿说什么薛嘉言都是一个字——好。
　　兄妹二人结伴而行，从今往后，薛家与他们再无瓜葛，因为——他们不是人。
　　时间回溯到一个月之前——
　　彼时，薛嘉言和薛嘉懿还在父亲带着一个怀孕的女人回来的打击之中难以冷静自持。二人坐在庄园后院的玻璃花房内密谈，突然，一只由火焰组成的千纸鹤晃晃悠悠的飞到薛嘉言面前停下，调转方向朝着门口。密谈戛然而止，二人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旁，便跟着火焰离开。
　　薛嘉言和薛嘉懿从小就知道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可以看到别人看到不的东西，能够使用火焰，而林家都是这样的，所以二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
　　兄妹二人跟着指引来到一处破败的宅院面前。宅院的大门紧闭，墙上的爬山虎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新旧交替。门上的门扣早就锈的看不见本来面目。门口的镇宅狮也是布满青苔。但这是普通人眼里所看见的，在兄妹二人的眼里，这处宅院，富丽堂皇，镇宅狮炯炯有神，门房在大门处请两人进去。
　　虽然有些许迟疑，但内心深处的渴望是不会骗人的，遵循内心，二人走了进去。
　　走入门口，心中悸动更是难以压抑，这是————母亲的气息。越往里走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清晰起来，而且还有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像是父亲，可是——，不待二人细想，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啊凤、凰儿”
　　几步之外，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衫的长发只用一个玉冠束起的男子站在石子路中央，面朝着他们，两旁的竹子影影绰绰，看不清他的面孔。四周无人，叫住他们的那便只有这人了，但薛嘉言和薛嘉懿搜便记忆也找不到关于这人的任何信息。可这是他们的小名，除了两家的人之外，没有谁知道，而且，他的气息也是熟悉的。
　　“好久不见”那人笑眯眯的说“我是文玓”
　　一如当年，音容、相貌、地点丝毫未改，唯一的改变便是他们已然长大
　　“我的时间不多了，很快就会离开，可能......不会再出现，所以接下里的话你们要牢牢的记住了”
　　“长话短说，你们二人并非人类，你们的母亲是神兽火凰，林家祖辈有恩于你母亲，当然，薛秉文并不是你们的父亲，你们的父亲如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但......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去寻找真相”
　　话音未落，文玓的身影已逐渐的消散。薛嘉言和薛嘉懿奔向前方想要拦着文玓，但一动，面前的景象就变得更加的虚幻起来。
　　而在庭院中打扫的王叔看到主人家的小主人趴到桌上一动不动，便上前摇晃着试图唤醒。
　　“少爷、少爷”
　　“小姐、小姐”
　　二人缓慢的睁开双眼，便看到忠仆王叔在面前，两人对视一眼，示意对方去老地方。此刻，稳住王叔要紧。
　　“少爷、小姐，你们你没事吧，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
　　“没事儿，王叔，您去忙吧。”
　　“诶，好”
　　送走了王叔，薛嘉言和薛嘉懿，快步走到一处废弃的小花房。径直推门而入，也不管薛秉文是否会怀疑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实际上，他们对于自己不是人类也是有过猜想的，只是父母都是人类，还以为是单纯的进化罢了。没想到，会在幻境之中再次见到文玓。
　　第一次见到文玓是在他们三岁的时候，妈妈将他们领到书房所在的院子外，文玓就站在竹林中，也是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头上用一根木簪固定住长发，俯首作揖，微笑着对他们说：“我是文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