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是海心上的疤》响之

22、梁家的少年

　　“怎么了？”高尔夫球场，司徒晖抡着球杆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二少爷说房子出了点问题需要工人处理一下”
　　“真能折腾，由他去吧，上次让你调查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董事长现在要听”
　　“我说过了，私下你还是叫我学长吧”
　　“好的，学长”李诺一接过球杆，递上毛巾，跟在司徒晖身后谨慎恭敬地汇报着几天的调查结果。
　　“那个孩子叫梁信，以全县第一的成绩免学费特别招入华美学院，学习刻苦努力，天资聪颖，性格比较沉默寡言，几乎没有朋友，因为不能免除宿舍和其他学杂费，他只在宿舍住了一个学期就搬了出去”
　　“哦，挺励志的故事”司徒晖赞许道，又提到“我记得华美不是不会轻易让人外出住宿，特别是外地学生”
　　“这个，这个说起来和唐先生有关”司徒晖也只是在听到唐先生三个字敛起了笑容“唐先生曾是梁信大一时选修课的老师，清楚了那孩子的状况，帮了点小忙，现在那孩子被安排在‘荒唐’里上班”
　　那个人，这些年还是这么喜欢热心，真是一点也没变，司徒晖仿佛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脸上出现了很少的轻松，也许只有提到唐先生，总裁的表情才能出现点年轻人的变化，李诺一感叹道
　　“若只有这些事，估计诺一你就不会查这么久了”
　　“学长说的对，学长是否还记得梁氏企业？”司徒晖思忖片刻
　　“去年和我们竞拍西南那块地皮，中标的那个梁氏？”
　　“是，说起梁氏，不得不提张氏企业”李诺一清了清嗓子，下面的话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血雨腥风，司徒晖洗耳恭听，架起二郎腿
　　“总裁还记得曾经盘踞在青城最大的商业大鳄张百年吗？”
　　司徒晖早年倒是听父亲提过，张百年本来就是个倒卖房屋的二道贩子，后来买了一栋破楼发迹，从此滚起雪球，成了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张百年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嫁给了当时只是售楼处经理的梁占庭，张百年死后底下的叔伯兄弟没少瓜分，不过梁占庭则顺利继承了大部分张氏，靠着多年的摸爬滚打，硬是把蚕食下的张氏变成了梁氏，这几年更是野心勃勃，侵吞了不少小企业，硬生生让他把梁氏做大了，现在的梁氏虽然不能比肩全盛时期的张氏，可是发展势头很猛”
　　“都姓梁，莫非那个孩子？”
　　“正如总裁所猜测的，梁信正是梁占庭的独子”独子，可他的境遇却不像梁家少爷。
　　“竟是梁家的少年”他反复玩味着梁信的身份
　　“确实，他算也不算，梁信只是梁占庭与前妻的孩子，至于他前妻在哪，当年发生了什么，太久远了，我暂时还没有查到”李诺一抱歉到
　　司徒晖点燃一根雪茄“这个倒不急，接着说那个梁家的少年吧”
　　“因为是丈夫和前妻的孩子，自然不受待见，大学之前他一直在跟着爷爷在老家生活，偶尔来城里，大一的时候梁占庭的父亲去世，这个孩子被接回梁家，不过传闻他的地位竟不如梁占庭夫人张素梅养的一条狗”
　　司徒晖见惯了这种抛妻弃子地陈世美，财富，地位，荣耀是一些下层人士一辈子都努力不来，可望不可求的，如果有一次登顶的机会，怎会不双手染血地往上爬，梁占庭也不过是闻道腥味的苍蝇而已。
　　“这可太有意思了，亲儿子都不要，梁占庭可真够狠的”
　　“听说是发迹后，传出发妻外遇的谣言，所以梁占庭一直怀疑梁信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对发妻经常是拳打脚踢，后来街坊有人看见女人扔下两三岁的梁信跑了再也没回来，便坐实了和野男人跑了。可是梁占庭把孩子给了自己的老父亲让扔到老家的枯井里，老人不忍心便一直带着，梁占庭没有一个月就娶了张素梅，可是才六个月就生下了现在的梁曼菲，梁占庭也是改了后的名字，算是改头换面，一跃龙门了”
　　李诺一查到这些也很惊讶，母亲跑了，被父亲差点杀死，继母虐待却生得那般好看，大有一种“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梁占庭这抛妻弃子，娶了美娇妻收了张氏，又有了个女儿，怎么算都不亏，至于前妻是不是真的出轨，外遇都不要紧，关键是她不能再挡着他的路，梁占庭这个人倒是有两把刷子，司徒晖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身量挺拔，背着手
　　“梁信，是个不错的苗子，接触一下”
　　“好的，学长”
　　“好饿啊，吃什么啊”
　　司徒扯着嗓子，躺在床上，像头刚睡醒的小狮子，冰箱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可恨这不是村子啊，出门就有各种美食。
　　梁信翻了一遍冰箱连袋泡面都没“去超市吧”
　　两个人驱车到了最近的超市，梁信推着车，司徒岛手擦口袋，一副少爷的欠揍样
　　“我要蓝色的”梁信给自己挑了蓝色牙缸司徒也要同的颜色，直接扔在小推车里
　　“苹果”
　　司徒直接扛了一箱，放在推车里
　　“放回去，容易坏”然后司徒远路返回，逛了一遍超市，梁信算是瞧明白了司徒岛完全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他哥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回到家里梁信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车刚驶入，就有黑色西装的人开车门，又有几个女仆装扮的人提东西，别墅里更奇葩突然多了好些人，擦玻璃，打扫卫生，更有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走上前来
　　“二少爷现在用餐还是···”
　　“他们怎么进来的”梁信低着头悄声问
　　“房子是我哥装的，有万能卡”然后他一副民国大军阀的样子，坐在沙发上
　　“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爷这庙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大家面面相觑
　　“但是总裁那儿不好交代？”年龄稍长的妇女问了一句
　　说着拿起手机，拨通电话“驱逐了还待遇如此之好，哥，待我不错啊”司徒晖停下会议“不过哥，哪有流放的人享受这待遇，你还是撤回去吧，我享受不起”那说话吊儿郎当，却字字见血
　　“你不要就撤回来，不过周婶得留下，总需要个做饭的”司徒晖早知道他会拒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还留下一个耳目，这就是您的策略，不过如此”然后挂了电话“得了，都听到了吧，除了周婶都收拾一下走人吧”
　　然后双手一摊，刚才还乌丫丫一片，现在就剩了熬汤的周婶，礼貌地向这个陌生却好看的男孩点头问好。
　　梁信在卫生间摆放好买来的洗漱用品，司徒岛倚在门口
　　“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不过被驱赶了，情况不算糟”
　　“那就好，我住在这真的没关系吗？”
　　“嗯，这现在可是我的房子，周婶是自己人，她是我妈陪嫁跟过来的，对我也很好”梁信点点头，随即轻松了些
　　“梁信，做我的人吧”那手颤抖了一下，牙膏都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他转身看着斜靠在门上的司徒岛，弯腰捡起牙膏重新插在牙缸里，这个二逼不知道这句话很有歧义吗？特别是他无耻地向自己解释“小众”后，他总是有意无意注意到司徒的亲近。
　　“站在我这边，不要相信我身边的任何人，永远不许背叛我”司徒岛抛出三连，霸道冷凝地不允许他的拒绝，梁信只是觉得再次回到司徒家的这个男生眼神便的更加敏锐决绝，他不会是真的开始想要挑战司徒晖？
　　“真的，梁信，我能信的就是你了”那般热切地请求，却让梁信抓住一丝担心，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司徒岛抡起桌上的一个琉璃花瓶直接向斜上方的闪着红点的监控设备砸了过去，梁信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破碎一地的摄像头，还有司徒颤抖的双手，居然有人在监控这所大宅子
　　“司徒岛，别”梁信一把将颤抖的人拥入怀里，双手轻轻地拍着那人的后背，周婶听见吵闹急切地脚步声“少爷，怎么回事”
　　看着走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也许惊讶也许被地上碎片吓到，立马退了回去。
　　“司徒，沉住气，没事的，没事的”司徒岛紧握地拳头慢慢松开，要不是梁信随口提了一句是否方便住在这里，他环视房子无意间瞥见那枚就装在吊顶缝隙里的摄像头，他不知道是谁这么做的，又是听谁了吩咐，他第一时间猜到也是第一时间否定，这么迫不及待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真是可笑，自由原是镜中花水中月。
　　梁信立马意识到这座豪华地别墅不过是关押司徒岛的华丽牢笼，他那般放荡不羁的心性，又曾那般真心仰望着那个人，他现在能感受到司徒岛那天大雨里的痛哭，求而不得就像是在沙漠里等着一艘船，冰原上期待一堆火。
　　渴望，无奈，酸楚涌出眼眶的一滴泪让他再也不能忘怀。
　　“就这么不想放过我吗”司徒紧咬着嘴唇，脑海里不断出现在一个人的名字，却不敢去读出来，这种明知道却不去承认的感觉生生要撕裂自己的脑子，司徒岛在害怕，梁信扶摸着他的背
　　“别害怕”
　　“以后，我保证，以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梁信咬着嘴唇暗自保证，他被人需要，这个世界上除了学业，赚钱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肯定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价值被需要。
　　这具身体再轻微地颤抖，脆弱，现在他唯一能从这个二世祖身上感受到的就是脆弱，不堪一击，仿佛再来一个打击他就会像地上碎了的摄像头。
　　“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
　　后来他问过司徒岛为什么当时那么相信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说“感觉”
　　和他做朋友是感觉，相信他也是感觉，司徒岛你可知道感觉本就是包含运气的词语，要是经历了后来那么那么多的心酸和苦痛，是否会认为感觉不是个好词。
　　我天生就极其不幸，惹到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