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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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才过半，因为耗费了太多灵力，白锦窝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原本脸颊粉嫩，嘴角上扬，似乎在做着美梦。突然，她的眉毛皱了起来，手指攥成拳头，身体微微抽搐，似是有口不能言，正在经历一场磨难。
“不！”山谷里响彻着白锦绝望的呼喊，在梦境中的故事不是白锦经历过的人生，但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无边的无助和绝望，那种疼痛的心酸甚至透到了头发丝里。
她最爱的小徒弟，被人生生剜了双眼。因信了敌人那句你若忍住疼不喊不叫，我便放了你师父这样的谎话，竟真的生生将嘴唇咬下一块肉来，也不曾吭一声，最后生生疼的晕了过去。
“轩儿，轩儿—，你怎么样？”白锦颤抖着嘴唇，看着对面红衣张扬的女子将剜下双眼的阿轩像破布袋一样的扔到她面前。阿轩爱洁如命，最是喜爱自己那副好皮囊，竟被人如此糟蹋，白锦的恨意如滔滔江水般淹没了她的感知。
“白嫣，念在同门，我一忍再忍，今日，我定取了你的性命，为我的轩儿报仇！”只见白锦双目赤红，十指舒展，隐隐有赤红色的雾气弥漫，这雾气慢慢凝成红绒般清亮的丝线，如同有生命一般，以白锦为中心吸收着植被的精华。
“白嫣，你该后悔今日将这修罗场选在这荒凉之地。”白家的上乘魅术，只传嫡世子，白嫣一直对接触不到上乘的法门而耿耿于怀自己是个庶出这个身份，时日久了竟酿成了今日之祸。然而事实是只有白家嫡传的子嗣才有足够强的体质，能够作为媒介在天地吸收灵气，化为己用。普通人就算是旁系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走火入魔。
气急攻心，又加上之前接到了徒弟被劫的消息夜奔三千里，已经耗了大半灵力。现在的阵势看似滂沱，其实白锦，已是强弩之末，喉头向上涌动的鲜血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再坚持一下下，只差最后一点，血月之魅便可成形，虽达不到威力最盛之时，但是足以将眼前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碾的粉碎。白锦正这样艰苦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对面的白嫣表情也由洋洋自得变为惊恐。
“师父，小心背后！”背后突然传来阿轩略带迟疑的呼喊。
几乎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经没入了白锦的胸膛，雪亮的剑锋上挂着自己的血液，滴滴淋漓，胸前如同开了一朵牡丹般，赤墨般的血液将月牙白的素色衣裳浸染的妖冶华丽。
不必回头，已知来人。交付生死的人，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也只有他，魅丝才会误以为主，不加阻拦不设防备。
精力散尽，无垠魅丝如无主之物须臾便消散尽了在这漫无边际的荒野中。
白锦拖着带血的衣襟缓缓转过身来，问：“为什么？”双目没有怨憎没有失望，纯净的就如第一天他们相遇一般。平静的就好像只是问你今天吃饭了没。
菊染胸口如钝斧劈入，那日，她问：“你可愿娶我？”
“那你可愿意嫁？”
“从记事起，我便知道需要嫁你。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趣，我自是愿意的。”往事历历，譬如昨日。
“我爱她。”菊染眼中竟然有不忍之色。
她？
白锦低喃：“原是这样。”顿了一顿，“你不喜欢我，就直接告诉我。何必如此？你心悦她，便娶她，有何不可。如何弄到今日如此惨烈的地步。”似是费解非常。
“你们红尘中人，真是复杂。“说完不再理他，竟自看向了旁边的阿轩。
听到此话，男子眼中的震动无以复加，难道不是她为了巩固婚约对他的嫣儿一再出手。屡屡迫害？
此时白锦面色发白，已然时候不多，身子虚晃一下，身旁男子下意识的想要把她揽入怀中。她从容推开，不再看对面的那男子一眼，用力将体内的利剑震出体外，整个人也颓然倒地。
此时的阿轩已然虚弱到了极点，气弱游丝般道：“师父……,咳咳……您不该来。轩儿……不曾给您丢脸。”
“不曾，师父的轩儿从未让师父失望。”白锦心痛的将阿轩紧紧的拥入怀中。“是师父来晚了。”
“师父，您莫哭，您若是哭，往后轩儿不在了，世人该觉得你好欺负，轩儿便……不能放心的走了。”
“好，轩儿乖，师父没有哭，师父只是沙子迷了眼罢了。”
抬到半空想要触摸白锦的手无力缓缓垂下，再未动过。白锦就这样抱着他，静静地坐着，似乎等自己的宝贝徒弟睡醒了，能突然醒过来。
此时，背后杀气骤现，白嫣想要偷袭，被菊染拦下。
“染～？”白嫣娇嗔的语调传来，让白锦清醒来过来。
她轻轻的将阿轩放到草地上，细细的摘去他身上的草屑，动作太大，也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垂垂将死的白锦似乎激起了白嫣的兴趣，无情的嘲讽，“老父亲估计没想到吧，他最疼爱的女儿，被她最不受待见的女儿亲手杀死，若是能亲眼目睹他的表情，该是何等畅快！”
“父亲？呵！”白锦低笑了一声，也不看她，只自顾自的帮阿轩清理脸上的血误。阿轩爱洁，她得尽力帮他收拾干净。“你可知道父亲疼爱母亲到何种程度？你可知道母亲难产，父亲在大雪天跪了三天三夜，祈求上苍留我们母女一命？你又可知为了避免母亲再历生子之痛，父亲亲手绝了自己的子息缘分？”
“我知你所求为何。延年益寿，倾世之权。可你需记得，我等世家，嫡庶之别乃云泥之别，更遑论你连一半的灵脉也未曾沾上的普通人。”
“不可能 ，这不可能！”白嫣像疯了一般嚎叫。“我是父亲亲生的，自然有通灵的血脉。”
“你若不信，可将此家主要诀拿去研习。”不出七日，必形神俱灭，再无生机。
白嫣抢过宝册，急忙翻看，口中喃喃：“竟是真的，竟是真的……”惊喜的将宝册塞入怀中，警惕的看了一眼菊染。不再理会白锦等人，几个纵身，消失在远山丛林中。
菊染似乎有些受伤，并没有立即跟上。而是静静的立在白锦身旁，似是有些愧疚。
“阿染，我不恨你。母亲常常教诲我，识人之爱，懂人之心才是大智慧。我没能看懂你的情谊，痴心错付，是我愚钝。
只是今日，我无人所托，就当我最后求你一次。请将我与阿轩葬入白陵，不敢劳你铺张，只随便埋一埋不要曝尸荒野即可。阿轩喜洁，若是方便，请帮他换身衣裳。”
白锦已然油尽灯枯，却依然仪态万方。一点也不似白嫣般一惊一乍，自己以前从未留意过，菊染正想的出神。却见白锦拿出一块玉佩放在他的脚下。
“百年之后，若你的子孙有难，可用此牌来求我白家做一件事，也算我对你的报偿。”
就在替阿轩整理仪容的时候，白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阿轩被摧残的所剩无几的魂力用魅丝封在了玉佩里。阿轩的灵力是后天修的，若是散了，再转生也不是他了。
若是可能，为师还想见你一面……
似乎回到了初见阿轩时，在襁褓中的阿轩弱小的如同一只幼猫，每日喜欢吃自己的手指，有时连自己的手指也不放过。还喜欢爬到自己身上撒娇。
这样想着，幼嫩的阿轩竟真的爬到了自己的身上，将脸整个贴在自己的脸上求亲亲，惹得她咯咯笑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口气上不来，白锦就这样被憋醒来。醒来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爱的阿轩，倒是有一头小白居样的大猫，将自己整个身子趴在白锦的脸上，呼噜呼噜睡的正酣。
白锦又好奇又好笑，将白猫从脸上抓下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它的小屁股。
小白喵呜喵呜叫着用脑袋蹭着白锦的手指，求摸摸被满足后，餍足的寻着阳光趴在地毯上享受它的喵生。
白锦起身，也想去晒一晒阳光，好除一除这噩梦带来的悲哀气息。
站在阳光下伸了一个懒腰，不禁感叹，活在这个自由明媚的世界真好。
一转眼，阳光下却不见小白了，寻摸了一圈，看见小白不停的用小爪子拨弄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一爪拍飞，再猛的用另一只爪儿勾回来，玩的不亦乐乎，完全不似一般胖猫的笨拙，灵巧的实在可爱。
慢着！这是……玉佩！
白锦三两步上前将玉佩抢了过来，小白似乎不舍，喵呜喵呜围着白锦叫着，不停的蹭着白锦的小腿讨好。
白锦慢慢的将事情想通了，她极少做梦，更遑论梦境中的玉佩与手中这块一模一样，且故事脉络如此清晰，感受亦如此深刻。
莫非，这是玉佩里封的灵力被打开了？
只是梦里那玉佩因强大的魅丝影响，红如鲜血。而这块玉佩，费了吃奶的劲才调出几丝魅丝，实在差的太远，让人费解。
白锦觉得自己脑仁儿有点小，决定不再去理会。
现在首要的去解决有缘人的请求。即使是普通求愿者，白锦为了白氏的招牌也会全力以赴，更别说是知道了来龙去脉，她十分怀疑静轩就是阿轩的转世，哪有不尽心尽力之理。
一双眼睛，阿轩，我还了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