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桃亦木》莯穆玖

9、Chapter 9

　　正式开工的这几天还是比较闲的，就正常来说这几天应该还在假期，早先就空出来的工作临时也加不上来。
　　坐在电脑前浏览导入进来的相片。同样的背景，她拍了好多张；同样的人她也拍了好多张。没什么过多调整的地方，对比度稍微调整一下就很完美了。
　　找到南希的微信，看着一片空白的对话框突然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啊，交友结果就是不会聊一句天，没有任何消息。
　　唉，作为不合格的朋友，硬着头皮也要发过去一条打破僵局。
　　【南希，栾潞安的邮箱是多少？】
　　没有一句客套话，就直接问了。
　　等了几分钟，对面没有回信，唐莞打开阿渺的照片开始修图。

　　中午饭是罗繁订的外卖，是一份台式便当。唐莞一直以为便当都是自己在家做好带来的，第一次见外卖版的。
　　唐莞和罗繁一起在休息间吃饭，旁边还有其他同事。
　　说到罗繁，这个男生毕业后就被许魏然招了进来，美术生，对色彩、构图有着极高的敏锐度，能帮到唐莞许多。
　　唐莞见他第一眼就对他反感不起来，带着一副眼镜，清秀文静，做事细致利索。这一年下来罗繁已经在唐莞朋友圈里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说不好交际的人在社交里对他人有防备之心并不是对所有人，总有一部分或渐渐或只需一眼就成为莫逆。
　　扒了几口饭，唐莞想起她休假前拍的一套片子，是个鞋包品牌的展示册。虽说不用怎么修图，但无奈它数量庞大，而这一套片子都交给了罗繁去修。
　　“之前那套鞋包的片子修的怎么样了？”
　　“一半多了，就快结束了。”
　　“嗯。”唐莞点点头很满意他的速度。
　　看着正青春的罗繁，唐莞想到了自己。她也是从助理做起，可她跟随摄影师是为了学习积累经验，为成为一名摄影师而做准备。可罗繁她不清楚，一个美术生跟着她，也不学摄影，不知道他未来想做什么。
　　“罗繁，你未来想做什么？”
　　罗繁扶了下眼镜，腼腆的笑笑，“还不知道呢。”
　　“那你为什么想来摄影工作室，为什么不去画廊或是美术工作室呢？”
　　罗繁有些讶异唐莞竟会想了解他的想法，于是放下筷子想认真回答却还是开了个玩笑：“大概那时候听信了许老师的忽悠吧。”
　　唐莞也笑了，她相信许魏然的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忽悠一个年轻人为他效力没什么难度。
　　玩笑过后罗繁开始认真回想自己来时的初衷：“大概是因为我专业其实并不优秀，更想接触其他领域看看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画一张画和摄影一样也可以记录瞬间的美好，但却受主观影响太大没有相片来得真实，所以一副相片很有可能拍得不像现实但人们却也相信那就是真实存在的。”
　　“而我更相信那些真实存在的东西。”
　　唐莞从事摄影三四年时间，拍过人文、风景，也拍过平面或是单纯的物品，却很少深入的思考过一张相片带给人的真实性。她在按下快门的时候纯粹不想丢失那点美好，或许是为了自己瞬间的满足，或许面对工作时就只是毫无思想的工作而已。

　　此时罗繁似乎真的陷入了思考，他来这里是因为他向往摄影的真实并不代表他完全放弃了绘画，“抽象与具象并没有具体的分界，再抽象的思想也会具象化的显示，再具象的呈现也会蕴含着抽象的内涵。其实二者在某一种程度上是相通的，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许老师才会招我进来吧。”
　　这些年她总想逃离却仍然呼吸着污浊的空气生活在城市中喘不过气，原来是她失去了灵魂，摄影的灵魂，真实。
　　突然的，唐莞就想明白了，但她的明白竟然是从比她小三岁的助理身上领悟到的不免有些惭愧，粲然一笑没头脑的来了一句：“那你应该会喜欢新疆的。那里既真实又梦幻。”

　　下午临下班前，唐莞收到南希的回信，很快就把二十四张精挑细选精修后的照片发给了他。
　　这之后都还算清闲，偶尔的拍摄都是普通的广告拍摄。半个月后，在夏季的尾巴，与栾氏的合同终于签好。
　　合同要求许魏然工作室旗下摄影师唐莞为栾氏旗下的模特拍摄两套写真集。

　　在许魏然的办公室里，唐莞拿着新鲜出炉的合同心如止水。她早就料到工作室会和栾氏签约，这份麻烦的工作最终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翻看合同确定细节，合同里她需要拍摄的模特只有一个，就是阿渺，而酬金竟然有六位数。
　　许魏然立在落地窗前，少有的抽起了烟。他是不抽烟的人，至少唐莞从没见过。
　　“栾氏一开口就是高价，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唐莞挑眉，表示已经并不在意。原先拒绝是怕麻烦，如今看来，麻不麻烦都是一份工作而已，接不接都一样，再说酬金这么高，为什么要拒绝。
　　许魏然不喜欢这种对自己的事不上心不在意的态度，搞笑的是他还为她努力争取过。本人的无所谓不免让他内心有些窝火，“唐莞，栾氏的副总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莞不明白许魏然为什么突然语气改变了，不过从他当她面吸烟她就感觉到奇怪了，微皱着眉头回答了他的问题：“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许魏然重复一边，显然是不相信答案会有这么简单。
　　“可能吧。”唐莞有些心虚，和南希她还可以明明白白的说是朋友，可栾潞安呢。紧接着她想到了之前发出去的照片赶紧补充，“也有可能是我给他拍过照。”
　　“你怎么会给他拍过照？”这个答案显然超出许魏然的预想，可以说是十分震惊了。
　　虽然是吃惊的语气，但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唐莞虽然和他相识多年很小见他有这样的情绪，唯有一次是当年为她据理力争的时候。
　　许魏然情绪恢复了，唐莞也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是很想面对有脾气的许魏然，因为她不熟悉，“他是新疆同行的游客。”
　　得到满意的答案又闲聊一会儿后，许魏然就叫唐莞回去了。
　　写真集的拍摄时间是九月初，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准备，并和栾氏的负责人洽接，所以唐莞并不着急。

　　写真集安老师拍过，当年卢长生也拍过，唐莞毕竟不是主攻这一方面的还真不是特别熟悉，但只要是与摄影相关的她都能无师自通。
　　最开始说是广告，她一直觉得不靠谱，看到是写真集竟有种就应该是这样的想法。
　　安铭老师已经出院回家休养，想要修复到能拿起相机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倒是之前唐莞临时给《风尚》拍的专栏前几日一经上市就抢手一空。网上的人都在议论《SENSE》一手捧红的专属模特跑去竞争对手家拍专栏并让销量超过了自己杂志，究竟是傻还是给的钱多，一时间阿渺的热度再上一个台阶，广告又多接了几个。
　　文瑛主编昨天打电话来还感谢了她一番，但唐莞并不认为这是她的功劳，大家关注的重点都是阿渺，她只是拍摄的人，至于阿渺为什么会接受邀请，她也一头雾水。
　　鉴于这一次的翻身成功，文瑛还预约了大后天《风尚》九月刊专栏和背封的拍摄。模特是彭萱柠，一位中国籍的国际超模，这可以说是唐莞第一次接触国际了。据文瑛主编说，她本来还想邀约阿渺但被拒绝了，转而敲定了彭萱柠。这也是见识了阿渺人气后的结果，至少在国内平面模特中，阿渺的人气还没有谁可以超越。

　　罗繁安排好剩下半个月的拍摄工作就下班了，等到唐莞出工作室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除了许魏然还在其他人都走了大半。工作室还没有很知名，加班都是少有的事。
　　本想和许魏然打个招呼再走，但她总觉得今天过后有点搞不清他的脾气了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唐莞刚走过这栋楼的拐角，便被猛然跳出的人影吓得傻愣在原地。原一笑看着她呆傻的样子得逞的笑弯了腰。
　　唐莞看清来人后，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她的闺蜜原一笑还是那么幼稚，她才不会承认原一笑再度奸计得逞。
　　“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是能被我吓到啊，哈哈哈你那个表情真是笑死个人了！”
　　面对无情嘲笑，唐莞径直走过，她要启动她的车，她要回家。
　　“你别走那么快啊，我从云南回来了你也不欢迎一下我！”原一笑看她走了，赶紧停止笑声拉着行李小跑着追了上去。
　　任凭原一笑在后面怎么话痨的讲述这次出差之行，不论是惊险的、新奇的，唐莞一律无视。两人都坐上车后，唐莞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安全带。”
　　“哦。”原一笑乖乖听话系上。
　　她可是漂泊无家之人，身在地理杂志工作，出差是常事，十天半个月的都是起步。反正唐莞家是别墅，再来十个人也住得下，于是她就心安理得的住下了。
　　每次出差基本上去的地方都没有信号覆盖，加上唐莞家离市区远，原一笑只能每次回来就来工作室门前等她。关键是每次都会吓一下唐莞，而且每次都会得逞。
　　回家的路上原一笑因为从云南边境往回赶路累的睡着了，所以唐莞开得极其的平稳且缓慢。回到樱桃山别墅，因为缓慢的车速，她清晰的看到27号别墅一层最左边的房间隐藏在窗帘后面微弱的灯光。
　　灯光紧靠墙边，是橘色的，不像是壁灯，倒像是钨丝灯泡被挂在高处。
　　唐莞把车停在门外，就这样看着那一抹灯光在人影靠近后熄灭了。她在猜想是不是有别人看这栋房屋没人住便悄悄住进来，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通知一下物业让他们派人来看一下。
　　这时原一笑醒了，揉揉眼睛确认到了后，注意到唐莞的目光，也随之看去。
　　打了个哈欠，原一笑问唐莞：“27号要住人了？”
　　唐莞疑惑，这难道不像是非法入侵吗？“为什么这么说？”
　　“院子里不是摆了架子还有工具，这不就是要装修了嘛。”
　　“......有道理。”唐莞心想自己不可以承认自己没有发现那些东西，但重点是谁将成为她的新邻居住进来，还大张旗鼓的重新装修一遍本来就已经很富丽堂皇的2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