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折花》吃茶先生

36、番外二?生活二三事

　　01
　　齐元嘉最近有点失落。
　　他6月份报名参加了知大和美国某所大学合作的暑期进修项目，等他9月回国，无意之中得知自己的小舅竟然谈了个对象。
　　齐元嘉很好奇地问他妈他未来的小舅夫是谁，他妈慧黠地看了眼亲生儿子。
　　“听说是你们知大的老师。”
　　齐元嘉震惊地追问到底是谁，他妈则敷衍地说，她也不清楚，叫他去问他小舅。齐元嘉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不能直接问梁熠，否则肯定会被他削。于是转头就去问他的蒋崇大哥，结果却得到了蒋崇不耐烦的白眼。
　　“谁管你小舅的恋爱问题，天天给我找事做就算了，有事没事就在我面前乱秀一通。我正烦着他呢。边上挪挪，我这正回着大客户的邮件呢。”
　　齐元嘉忧郁地离开了咖啡厅，瞬间觉得亲朋好友纷纷抛弃了可爱的自己。
　　回学校的路上齐元嘉还意外地在医学院的路口遇到崔明清。齐元嘉硬着头皮向这位曾经给自己挂红灯的老师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崔明清朝他微笑致意：“下午好，齐元嘉。”
　　齐元嘉眨了眨眼：“崔老师，你还记得我名字？”
　　“当然啊。”崔明清很自然地回答他。
　　齐元嘉忧郁的心情顿时变得好起来，他有点局促地抓了抓头发，不大好意思地朝崔明清咧嘴笑了笑。
　　“是因为我政治经济学挂科了吧……”
　　崔明清摇摇头：“不是。”他推了一下眼镜，很斯文地说道，“听说你转到心理学了，祝你新学期快乐呀。”
　　齐元嘉嘿嘿地傻笑：“谢谢崔老师。”
　　两人友好地道别后，崔明清往图书馆的方向继续走。在他快到图书馆的时候，梁熠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崔老师晚饭想吃些什么。
　　崔明清将手上的教案书籍抱在左手上，很有闲情逸致地和梁熠讨论了一会儿，顺便向梁熠表达了见到他小侄子的愉悦。
　　梁熠嗤笑：“那小子有什么可愉悦的。”
　　崔明清弯了弯眼睛：“他笑起来挺可爱的，和你一样。”

　　02
　　9月末的天气很舒爽，崔明清出门之前在短袖外套了件黑色宽松的亚麻衬衫。
　　梁熠前两天给他买了这件衬衣，说是款式很适合崔老师仙风道骨般的气质。崔明清听完梁熠买这件衣服的理由，蹙眉问他。
　　“你是说我骨骼清奇吗？”
　　梁熠迷人地笑了笑：“禁欲干净的崔老师干起来更带劲。”
　　崔明清沉默了两秒，抬手就狠狠捏住梁熠的脸颊。
　　“梁熠，说真的，我他妈真想干你一次！”
　　梁熠被揪着脸颊的皮肉，仍就死不悔改地在睡书房边缘试探，嘴硬道。
　　“不可人，这辈纸都不可人……”
　　崔老师：……
　　梁熠见崔明清瞪他，立马道：“爱里噢。”
　　崔老师：……
　　梁熠这人明明长了张禁欲美艳的脸，私下在崔明清面前总会跟没长大的小孩似的闹着玩，最近还时常在崔明清暴走的边缘试探，完了之后再一脸爱意满满。
　　就很烦。
　　以至于到今天崔明清的第一节课之前，崔老师都觉得家里的那位实在有点令他烦心。
　　崔明清深呼吸，努力把梁公狗的脸挤出脑海。
　　这门课是崔明清这学期新接的大课，有三个专业的学生都会来上课。崔老师平复心情后，气定神闲地走上讲台，将教科书翻到上节课讲到的最后一点内容。
　　崔明清在讲到某一重点内容时觉得ppt上的解释不够全面。于是理科出身的崔老师拿起粉笔就要在黑板上画一个关系图。他抬手写板书的时候，宽松的袖口随着手臂肌肉的用力，散散地滑下了一小半，正好露出崔明清放假前文身的那部分。
　　崔老师心无旁骛地写画着，回过头正想和同学们讲解，就见不少同学纷纷举起手机对着他，露出惊羡的神色。
　　崔明清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没看懂，没事，我们来理一遍。”
　　就在崔老师要对着板书讲课时，底下的同学窃窃私语起来。前排有几位大胆的同学颇有崇拜之意地说道。
　　“老师，你的文身好漂亮啊！”
　　崔明清愣了愣，他自己倒是太习惯那文身了，反而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况且平时都穿长袖的衬衣，不会明显地展露于众人眼前，今天是个例外。
　　都是该死的梁公狗！
　　崔老师腹诽不已，而后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淡淡道。
　　“谢谢，我也很喜欢。”
　　前排的女同学八卦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师，那个L.Y.是什么意思呀？”
　　在大家印象里一直都是清雅冷淡的崔老师浮起一抹稍显温柔的淡笑。
　　“我家狗的名字。”

　　03
　　中秋节那天齐元嘉被他舅奶奶叫去吃螃蟹。
　　去之前，齐元嘉同学很开心地背上书包，打算吃完就回学校实验室。而等他一脚迈进梁品家门，迎面便看到肥嘟嘟的黑豆跑过来，他正欢喜地要去抱它，却有一人紧随而来熟练地抱起黑豆，平静地看向他。
　　那眼神极为淡定温和，是齐元嘉曾经相当熟悉的某位老师在讲台上教授政治经济学的模样。
　　齐元嘉惊呆地瞪大眼睛看着崔明清，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一个惊人的想法。他嘴角抽搐，紧张地扒拉了一下肩上的书包带。
　　“窝、窝、窝窝日……”
　　“齐元嘉，你说什么？！”
　　梁熠凶恶的眼神杀过来，那表情简直就像要是齐元嘉再对他小舅夫讲一句“大不敬”的话，梁熠便当场将他徒手拍成螃蟹。
　　崔明清将黑豆塞到梁熠怀里，眼神含笑地看他一眼：“你好凶啊。”
　　梁熠摸了摸黑豆，冷哼：“跟这小子讲什么客气。”随后他看向齐元嘉，略嫌弃道：“别傻站了，进来。”
　　齐元嘉手脚僵硬地进门换鞋。
　　“小嘉也才来啊！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
　　蒋崇欢快地托着两瓶酒过来，一脚卡在将要合上的门边。他瞧了眼神色复杂的齐元嘉，又看看梁熠和崔明清，慧黠地坏笑。
　　“哎呀，不会是头一次见你小舅夫吧。”
　　蒋经理没心没肺地大笑几声：“习惯就好啦。你这什么表情嘛，开心一点，今天凤姨蒸螃蟹欸，高兴点儿小伙子。”
　　他将手上的酒先放在鞋柜上，飞快地换鞋后说道：“也不知道喝什么好。一瓶白酒，一瓶洋酒。我去问问梁叔今儿喝什么。”说完，蒋崇就跟在自家一样随意，拿起两瓶酒就去找梁品讨论。
　　齐元嘉看了眼他蒋崇大哥活泼的背影，沉默地换了鞋进屋了。
　　在齐元嘉还没从“期盼已久的小舅夫居然是曾经给他挂红灯的任课老师”的震惊中缓解过来，席间就眼睁睁地瞧见他一直因吃螃蟹很麻烦而懒得吃的小舅，竟然不辞辛苦一脸心甘情愿地给崔老师剥螃蟹。
　　齐元嘉眼神呆滞地盯着他小舅和小舅夫，整个人都显得不太好了。
　　“小、小小舅……你、你你跟崔老师……”
　　梁熠看他一眼：“怎么？”
　　齐元嘉欲言又止，在蔡飞凤和梁品慈爱的目光下，埋头啃螃蟹。
　　蒋崇叼着跟螃蟹腿，给梁品和自己都添了些酒，对齐元嘉笑眯眯道。
　　“小嘉小朋友，多吃螃蟹，少操心。”
　　齐元嘉瞥他：“不小了！19了！我也要喝酒！”
　　蔡飞凤：“喝什么喝，没你的份。”
　　梁品附和：“就是，你喝一杯我就少一杯。”
　　梁熠将蟹黄剔到小碗里，看了眼齐元嘉：“怎么，叛逆期还没结束？”
　　梁熠一发话，齐元嘉不吭声了，默默地啃着螃蟹。
　　没一会儿，梁熠将一半碗的蟹黄推到崔明清面前，崔明清见他还要剥连忙制止。
　　“好了好了，别剥了，你自己一点儿都还没吃呢。”
　　梁熠啧嘴：“我特意给你剥的。这我们家传统，你看我妈面前那碗里的蟹黄更多。”
　　崔明清原本还没注意，这么顺着梁熠的视线看过去，果真蔡飞凤手边是满满的一小碗蟹黄蟹肉，也不知梁品什么时候剥这么多的。
　　“快吃快吃，我爸都快把螃蟹给剥完了。”梁熠擦了擦手，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勺蟹黄放到崔明清饭碗里，“蟹黄拌饭最好吃。”
　　梁品不乐意了，喝了口酒后鄙夷道。
　　“瞎说，那是你自己不会剥。我剥了三只就满满当当的，你看你就会剔个蟹黄。”
　　见梁熠仍一脸不服气，梁品继续损他。
　　“我按标配给你弄了套工具，你看你，这什么小学水平。报表看过去眼睛都不眨，剥个螃蟹倒是歪七八糟的。蒋崇都比你会吃。”
　　蒋崇正喝着酒吃了口螃蟹肉，一听这话立马添油加醋道。
　　“梁叔，您怎么能把梁熠跟我比呢，他连剥核桃都不利索。”
　　崔明清瞧见梁熠有些不悦地将剥蟹工具摆到边上，有些忍俊不禁。他偷偷拉了拉梁熠的衣袖，朝梁熠温柔地笑笑，给他挖了勺蟹黄拌饭吃。
　　“下回再努力。”
　　梁熠脸色稍霁，平复心情后立马怼回蒋崇。
　　“是谁小学五年级考试考废了，离家出走投奔到我家来的？你忘了是谁大过年安慰你给你剥核桃吃了？”
　　蒋崇怒道：“你哪是剥给我吃的？分明是你自己剥着吃，我看不下去你手残还给你剥了半袋！你还好意思讲！大过年的都不让我玩你的游戏机！”
　　梁熠：“那是当年最新款的游戏机，从中景路到大华街，就我一人有。给你皮坏了你赔我？再说不给你玩，你还抢，有你这么不上路子的投奔吗？”
　　蒋经理很生气，举着一只螃蟹腿指着梁熠。
　　“有完没完，就一破游戏机你不理我俩月！梁熠你真！你真行啊！早知道当初就不给你为欢几何的小说了！让你永远看不到绝版的第二册！”
　　梁熠也来劲了，颇有些愤愤地。
　　“说起为欢几何，你送我那本第三册签名版是假的！还好意思说是托人从纽约买来的正版，《纽约乱梦》跟纽约屁个关系都没有！”
　　崔明清听得脑仁子疼，梁熠和蒋崇就跟小学生吵架似的，不停揭对方老底互相攻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俩有完没完了？”蔡飞凤好笑道，“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从小吵到大还没吵够吗？”
　　梁熠立马道：“谁要跟他吵，分明是他先挑得头。”
　　蒋崇瞪他：“不是你先揭的老底？”
　　梁熠：“是你先说我手残。”
　　蒋崇：“是你先说我考试不及格。”
　　梁熠：“是你……”
　　“是你个什么是你。”崔明清终于忍不住打断梁熠，揪了揪梁熠的脸颊，“还有完没完，吃不吃饭了？”
　　梁熠乖巧道：“吃。”
　　于是，饭桌上顿时一片安静。
　　齐元嘉：小舅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蔡飞凤：终于有人能管住我儿子了，谢天谢地。
　　梁品：剥完第四只应该就可以自己吃了吧……
　　蒋崇：狗东西！我跟你没完！我马上就去找崔老师说你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