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折花》吃茶先生

32、第 32 章

　　五一长假后的第一个周末，蔡飞凤女士喊梁熠和崔明清回家吃饭。梁熠那天本着带媳妇儿回家吃饭的轻松心态去，结果和蔡飞凤聊完后心情顿时有点五味陈杂。
　　蔡飞凤泡了壶花茶，叫梁熠去书房和她聊会儿。
　　那时梁熠坐在崔明清身边，听他和梁品在聊足球，心里琢磨着崔老师还挺会投其所好，平时也没见着他看足球，这会儿倒说得头头是道。
　　梁熠自小聪颖冷静，这也有一部分归功于蔡女士独立成熟的教育方式。梁品以前还和梁熠说笑过，说是蔡飞凤年轻的时候其实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有了梁熠之后，经常会和小梁熠以成人之间的方式说话，并没有将他只是当成一个小孩。父子俩琢磨了一盘棋的功夫，得出了蔡飞凤其实更愿意将孩子当做一个独立人格看待的结论。
　　因此蔡飞凤单独叫梁熠去书房谈话，这让梁熠忽然有种穿越感，像是又回到了很多年前蔡飞凤常与自己清晰冷静的谈话场景。
　　并且，如果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蔡飞凤通常会挑在白天。
　　于是听见蔡飞凤叫他去书房谈话，梁熠眼皮就跳了两下，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蔡飞凤坐在一把温莎椅上，背很直，肩膀自然放松，两手搭在膝盖上，这是她一贯的坐姿。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花茶，似乎是觉得味道不错，眉眼愉悦了几分。
　　梁熠坐在她右手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神情表现得足够镇定自若。
　　“你猜我去首都做什么了？”蔡飞凤问这话的时候眼神有几分慧黠。
　　梁熠喝了口茶，仔细想了想，淡然道。
　　“见明清的父亲？”
　　蔡飞凤笑而不语。
　　梁熠：“确实是你会做的事情。”
　　蔡飞凤看他一眼：“顺便帮你提了个亲。”
　　“咳咳……”
　　梁熠的淡定人设一瞬间崩坏，他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惊喜、紧张和费解一起混在了眼神了，导致他的表情显得十分不堪入目。
　　蔡飞凤瞧着自己从小帅到大的漂亮儿子，叹息似的摇摇头。
　　怎么一谈恋爱就跟智障一样？
　　见蔡飞凤没着急理他，梁熠缓了缓后，小心翼翼地问她。
　　“那……成了吗？”
　　蔡飞凤冷笑：“你倒是挺会偷懒的啊。要跟人家共度一生，自己去老丈人面前求情讨人，还指望你老母亲帮你说情？”
　　“我当然会去。”梁熠略有不满地嘀咕，“再说，你不是说明清的父亲是你学长吗，总比我有情面吧。”
　　蔡飞凤放下茶杯，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慢条斯理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明清他父亲，就是我学长，曾经一度非常排斥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想必你也猜到了。后来明清出事之后，至于什么事你也清楚了，学长呢就不太介入明清自己的生活了。所以，总的来说，你未来的老丈人，对于明清现在和男人在一起这件事，虽然还是会不开心，但是至少不会逼着你俩分开。再说了，明清的对象是你，我的儿子，学长看在我的面子上怎么说也不会太为难你们。”
　　蔡飞凤说完，梁熠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默默地放下茶杯，给他伟大的老母亲真诚地鼓掌。当然，他拍手拍到一半就被蔡飞凤给削停下了。
　　“蔡女士，我能拥抱你一下吗？”
　　梁总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高冷禁欲严谨冷静的精英人设了。
　　蔡飞凤白眼：“不能。你给我坐下。”
　　“好的。”梁熠乖巧地坐回椅子，认真地给老母亲添茶加水。
　　蔡飞凤：“过程我就不跟你细说了，总之学长已经知道你们的事情，这段时间给他们崔家一个缓冲期，等明清放假了，你们挑个时间回北方见见。”
　　梁熠点头：“知道了，谢谢妈。”
　　蔡飞凤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我做这件事是出于私心。”蔡飞凤看着梁熠，和他坦诚道。
　　“一是，与崔明清的这段恋爱你显然与以往表现得不同，甚至于说他之于你的确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我和你爸都看得出来。因此我才希望你能毫无包袱地去与崔明清相处。而崔明清最大的包袱是崔家的态度。其实我不去解决也行，毕竟这是你们两个人的恋爱，我们做长辈的过多干涉反而显得专制。只是，我说明白了，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你可以享受你与明清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去找了崔家。”
　　蔡飞凤说完这些停顿了一会儿，其实是在等梁熠的反应。梁熠的思考速度很快，蔡飞凤方一说完，他便想了想接下去说。
　　“所以你是怕你在主动找崔家这件事情上没有征得明清的同意，会对明清有失公允。而我又是个护食的，虽然得了便宜，心里却会对明清有负罪感。”
　　蔡飞凤点头，问梁熠那他是怎么想的。
　　梁熠沉思了一会儿，仔细说道。
　　“负担是有的，不公平也是存在的。只不过我了解他，崔明清比你我想得更理性。这件事于他于我，都是有益的。所以，我会向他道歉，同时陪他共同面对。”
　　蔡飞凤看了眼梁熠，忽然眯眼笑了一下。
　　“你还真是喜欢崔明清啊。”
　　梁熠笑：“那是当然，您哪次看到我把对象带回家吃饭了？除了他。”
　　蔡飞凤点了点手指，继续道。
　　“二是，我个人很喜欢明清，也心疼这孩子。更何况他还是我学长的孩子，你和他在一起，我很放心。看得出来，明清也很喜欢你。所以，你就当我是去替你提亲的。”
　　梁熠无奈地笑了起来。
　　“老妈呀……”
　　蔡飞凤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说：“最后，我回首都查了一些崔明清的事情，我很抱歉擅自这样做，你替他受着我的道歉。”
　　梁熠心里不太是滋味。
　　蔡飞凤安抚地拍拍梁熠的肩膀，笑了起来。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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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放假的时候梁熠诱拐了崔老师回自己家，在经过百八十遍辩论后，崔老师终于被迫同意搬到梁熠市中心附近的公寓，但要等他放假之后。梁熠摸着崔老师光洁白皙的背脊，亲了一遍又一遍，笑眯眯地抱着他说好。
　　假期之后崔明清再一次全身心投入研究中，被无情忽视的梁总很忧伤，于是将一身精力注于工作。于是在光源办公室中，梁总严谨禁欲的精英人设上又添了一道冷酷无情工作狂的标签。以致于郑秘书最近见到路衡都会抱怨几句，真是忙到秃头了。
　　路秘书推了一下眼镜，心无旁骛地用手机定了二十份半熟芝士和草莓舒芙蕾。郑秘书看了眼订单，气到翻白眼，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沓研发部刚送过来的报告就往梁总办公室去了。
　　半小时后，郑秘书从梁熠办公室疲惫地出来，心如死灰地瞧见路衡狗腿地拎着甜品往楼梯走，欢喜地按了23楼。
　　过来秘书室送资料的小赵见到郑秘书歪着身子半躺在办公椅上，一手拿着甜甜圈万念俱灰般地啃着，见她过来了，郑秘书连眼珠子都懒得动一下。
　　“晴姐，你咋了这是，瘫痪了？”
　　郑秘书瞥她一眼，气若游丝。
　　“差不多了。”
　　梁总斯巴达般的工作强度令众人闻风丧胆，郑秘书这么一说，小赵浑身抖索。她蹑手蹑脚地将文件资料交给陈助理，猫着腰小碎步挪到郑秘书身边，惊恐的眼神瞥了瞥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悄悄地和郑晴抱怨起来。
　　“听说这个月财务部连着加班了十二天，这还是人过得日子吗？我都一个星期没瞧见敏敏往咱们楼上跑了，据说营业部这个月就跟翻天动地押送劳改似的。听说营业部的两个经理都被梁总逼得边哭边加班，是不是真的啊？”
　　郑晴啃完了半圈甜甜圈，喝了口陈助理方才端给她的咖啡，总算是缓过点劲儿。她看了眼小赵，摇摇头啧声。
　　“赵赵啊，听姐一句劝。你有这闲工夫跟我唠嗑，不如回去赶紧工作。你信不信梁总马上就叫你们部门领导过来报告？”
　　小赵倒吸一口凉气：“真真真的啊……”
　　郑秘书叹气：“你以为梁总来咱们光源干什么来着了？以梁总的手段和能力用得着在光源混个分区的副总经理吗？咱们梁总啊，是要大力整顿，去腐生肌。”
　　小赵听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她八卦地眯了眯眼睛，正准备跟郑晴分析季氏集团“背后的故事”，忽然就听到郑秘书的座机响了。
　　只见一脸要死不活的郑秘书拿起听筒，语气却惊人的温和专业，一点儿也听不出疲惫。
　　“您好，光源秘书室郑晴。”
　　“晴姐，有位崔明清先生说要见梁总。他好像是……”
　　郑秘书一秒坐直身体，打断了吴小花，整个人显得既抓狂又惊喜。
　　“快！快领崔老师过来！”
　　郑晴挂断电话，一把拎起蹲在她身边的小赵，大力地拍了拍小赵的小脸蛋，整个人突然得神采奕奕，小赵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赵赵啊，救星来了！”
　　郑秘书几乎要痛哭流涕，没管小赵不解的神色，让她边上待着，自己则飞快地解决了甜甜圈和咖啡，对着镜子麻溜地补了个唇妆。
　　没一会儿，吴小花和崔明清出现在秘书室门口。吴小花面上淡定，心里则惊疑不定，见到在秘书室摸鱼的小赵，立马朝她使了个颜色。
　　郑秘书快步走到崔明清前面，眼里闪烁着见到再生父母的希望。
　　“崔老师，梁总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
　　崔明清有点犹豫地笑了笑：“他现在忙吗？”
　　郑秘书心说：你来他当然就不忙了！
　　她优雅地笑了笑：“我想，比起工作，梁总更愿意见到崔老师您。”
　　吴小花和小赵两人面面相觑，目送着郑秘书和崔明清离开的背影。吴小花睁大眼睛，扒着小赵的肩膀，再也忍不住八卦的心思，压低声音惊喜道。
　　“见到真人了！见到真人了！是老板娘没错了！”
　　小赵疑惑地看她一眼：“小花姐，你不是一直暗恋梁总吗？”
　　吴小花啧了一声：“赵赵别乱说，我暗恋的一直都是绝美的容颜。”说罢她又喜滋滋地小声和小赵说道，“你不觉得这位崔先生也很好看吗，好斯文呀，好有礼貌。”
　　见吴小花又爬了崔明清的墙头，小赵默默地整理了陈助理让她顺道带回部门的资料，毫无留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