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记梦一方

8、第七章

　　第七章：

　　这两天程骆岩正着手于搬家的事情。
　　程骆岩原本住在城东区，离现在工作的城西警察厅稍有距离。原本骑自行车上班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自行车丢了以后他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就去中心医院就医了，按照秦岭的建议他应该换个生活环境。
　　综合考虑下，程骆岩决定搬去城西的房子里。
　　程骆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采纳秦岭的建议，明明他与秦岭才仅见过一次，却破天荒地没由来信任他。秦岭的那方手帕他后来拿回来洗干净了，正晾在阳台上晒干。
　　城西的房子是一套三室两厅的电梯房，在城东的一个高档住宅区里，那是程骆岩父母留下的遗产里的一部分。他的父母多年兢兢业业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拿到的工资与奖金还有城镇局每年的补贴撇除了日常家用后全都存了下来，一部分在早年岩城房价还算可观时置办了几套房产，一部分存在了银行吃着死利息。
　　程骆岩此人是个苗根正红的好青年，在父母离世后，他仍旧在中央警察厅工作，拿着中央警察厅的工资来开销。他的性子随父母，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甚至烟酒都不沾，他与那些月光族的小年轻不同，他每个月都能攒下三分之一的工资作为存款。就这样他原封不动地保留了那些遗产，依旧住在城东的老式居民楼里。
　　至于程骆岩为什么一直住在城东，大约是因为他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关系。
　　叶顾下了班以后被程骆岩抓来做义务劳动，叶顾看到满屋子要打包的东西，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谁让他吃午饭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
　　叶顾既然来帮忙了，姜橙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也跟着一块上门帮忙了，楚笑笑见这样热闹的场面怎么肯缺席，寻思着晚上反正没有事情干，于是乎也跟着来了。
　　就这样，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城西警察厅片警部门全员到齐。
　　程骆岩的家里顿时热闹无比，看起来不像是搬家，倒像是要举办什么同事聚会。
　　“阿骆，你家里好干净啊！可比我家里干净多了！”楚笑笑一踏进门就开始夸张地感叹道。
　　叶顾一边打包着客厅里的物件，一边麻溜地送了个白眼给楚笑笑，他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就看你这天天迟到的样子，肯定平时很邋遢！别顾着说话，快过来帮忙！”
　　“我这不是在干活嘛！你成天就知道针对我！”楚笑笑还了个白眼过去，把身上的挎包丢在沙发上，弯腰将纸箱子拖了出来，手上忙个不停，嘴上还不肯停地抱怨道。
　　“我这是实话实说，不是针对你！”
　　姜橙从楼下的便利店买了果汁回来，在玄关处套上鞋套，说道，“果汁我买回来了啊！”
　　叶顾率先从姜橙手里接过一瓶葡萄味的果汁，一边朝屋里头喊，“阿骆，快出来分果汁！”
　　程骆岩正在卧室里收拾着贴身衣物，听叶顾叫他便走了出来。姜橙从购物袋里挑了瓶苹果汁递给程骆岩，然后片警部门的四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叶顾咕咚咕咚地喝着葡萄汁，抬眼间看到姜橙脚上的蓝色一次性鞋套，打趣道，“我总感觉我们好像是进入了什么犯罪现场似的。”
　　楚笑笑手里是瓶柳橙汁，她一边卖力地拧着盖子一边接话道，“我可还没去过犯罪现场呢，犯罪现场是啥样子的？是不是会有尸体啊！”
　　“你个实习生当然没去过犯罪现场啊！”
　　“我记得你应该也没去过吧。”姜橙仔细地想了想说道，在姜橙的印象里叶顾毕业参与工作也就一年多，而且叶顾在警校时的成绩不太理想，所以毕业以后分配到了片警部门。
　　叶顾不自然地咳了几声，“我们这里应该就阿骆有现场经验吧？”
　　程骆岩抬起头，淡淡地回答道，“嗯。”
　　楚笑笑一下子被引起了好奇心，眼巴巴地坐过来问道，“那犯罪现场是不是会有尸体？”
　　“不一定会有，而且检查尸体是法医组的工作。”
　　程骆岩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顿时熄灭了楚笑笑的好奇心。
　　犯罪现场是否有尸体是由案件本身的性质来决定的，而且是否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也需要进行反复的确认才可以判定，所以对其的定义非常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诠释清楚的。通常有凶案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是由所在的区警察厅接管侦查，如若案件性质非常恶劣甚至影响了舆论或者有一些敏感内容的情况下才会转到中央警察厅来负责。
　　即使是区警察厅也分很多的职能部门，比如片警部门就只是负责巡逻，在接到报案时做记录，还有调节一些家长里短的社区纠纷，像那些凶案片警平时是接触不到的。片警部门说实话就是一个给基层警员锻炼的地方，表现得好的不出两到三年就会升上去，所以片警部门的警员交替很快，一般都是些刚从警校出来的小年轻。
　　程骆岩在中央警察厅工作了整整四年，经手过的案件数量庞大到他自己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出于那些案件的保密性，那些都不会被媒体所报道的恶性案件，程骆岩自然也是不能够跟片警部门的同事说的。
　　叶顾见气氛僵了，便出言调节气氛道，“哦对了，我之前都没问你，你要搬去哪？”
　　“城西警察厅附近的富华苑。”
　　“那这些大的家电你准备怎么办？”
　　程骆岩瞥了一眼客厅里的电视机，他想了想，回答道，“都留在这里，搬了家买新的。”
　　城东这套房子里的家电都是程骆岩父母还在的时候买的了，早就款式老旧该淘汰了，程骆岩这几年也攒下了不少钱，寻思着反正搬家索性就都换了。
　　“你该不会是啥富二代吧？”姜橙忍不住地问道，她本身就住在城西区，对城西区的住宅区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富华苑可是城西区有名的高档住宅区。程骆岩还这样年轻，要想靠自己的努力买一套高档住宅区的房子尚且还是不现实的。
　　楚笑笑听到“富二代”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地问道，“到底是不是啊？”
　　程骆岩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倒不是程骆岩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显然他很抗拒将父母已故的事情说出来。
　　他的父母亡故是因公殉职，听起来是一件多么正义凛然的事情，当初被中央警察厅当成榜样一样树立。可是对于当年只有十九岁的他来说，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甚至他一度怀疑自己将来从事警察事业究竟有何意义，做警察能够保护别人，却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而且他也不想再看到别人投来的同情目光。
　　叶顾见程骆岩的脸色有转黑的迹象，随后给楚笑笑跟姜橙使了个眼色，两位女同胞虽然在午餐时间素来八卦非常，但是情商在线。姜橙率先转移话题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吃晚饭吧，吃完晚饭再回来继续打包。”
　　“是啊，我也饿了！”楚笑笑接话道，紧接着她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冰箱里好像还有很多菜，那些菜你也要打包一起带走吗？”
　　程骆岩这才想起来他前几天刚去超市采购了食材还没来得及煮，他想了想觉得打包着实没有什么必要，然后淡淡地说道，“不带走了，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