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小蓝》司寸白

16、第二生：盗将行_15

　　蓝河已经习惯了经常头痛和偶尔晕倒，当他过于集中精力去思考什么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他也习惯了放空自己，习惯了时间的静谧漫长，也习惯了一成不变，更习惯了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人的孤寂感。
　　他有时看着山间变幻莫测的云，看他们翻滚前进；有时盯着一株花瓣上的露水，直到它们一点点蒸发消失；或是闭眼听风，听它带来远方人们的笑声。沧海桑田不过是一瞬间，一瞬间却又那么缓慢悠长。
　　蓝河独自一人在这山谷之中，心也如同山谷一般，生长着藤蔓枝桠，有参天大树，有云层滚滚，有花开鸟鸣，也有月朗星稀……只是，他的心也同这山谷一样，遍野的生机勃勃，满目的空空荡荡……蓝河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到远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只是不自觉的就想看着那边，虚空中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有些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让他不自觉嘴角上扬。
　　“喂，你可看清楚了？那个真的是你嫂子？”
　　“唔，太远了，看不真切，但总觉得是，衣服什么都一样。”
　　“呃，青城观的人不都穿这个么。”说话的人斜了身边的人一眼，狗肉包子没脑子。
　　“嗯，肯定是。”
　　“怎么忽然这么确定？”
　　“男人的直觉。”
　　“……”
　　藏在树枝上，恰好被浓密树叶遮挡的两人正是包子和罗辑。那天他们在酒馆碰见卢瀚文，罗辑发现当说到‘蓝桥’的时，小卢表情很不自然，于是跟包子说了他的猜想——蓝河没死，跟着小卢就能找到——包子作为叶修的小弟，果断决定跟踪小卢，来弄清事实真相，如果他嫂子没死，就把他带回去给老大，总不能让他老大做寡妇不是！
　　“不是寡妇，是鳏夫！”罗辑扶额。
　　这天两人碰巧又看见了小卢，包子跳起来就要跟去，罗辑拉住他，好歹让他把自己也带来了。左绕右绕，两人跟着小卢来到了青城观后山的峡谷中。远远看见小卢跟什么人说话。
　　“我去跟前看看。”
　　“等等，”罗辑死死拉住他衣角：“小卢还在呢，别打草惊蛇，如果真是蓝溪阁不想让你老大知道，你这次带不走蓝桥道长，可就再找不到他了。”
　　“那你说怎么办？”包子老实下来，他知道罗辑的本事。
　　“这次就算是认了个路，下次我们偷偷来。”
　　“呃，我可没记住。”包子挠头。
　　“放心，有我呢。”包子背起罗辑，罗辑小声在他耳边说着方向，离开了青城观。
　　蓝河最近总觉着有人在看他，目光平静而悠长，说不上悲喜，就只是在看他，平常地像阳光洒在地上，像风吹过树叶，像云浪在山谷间起伏……蓝河很好奇目光的主人是谁，可当他企图去找，那感觉就消失了，山谷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山谷。
　　偶尔在睡梦之中，他能感觉到一只温柔地手，轻抚过他的发丝和脸颊，偶尔伴随着一声轻长的叹息，就像那个目光般，分不清悲喜。他并不害怕，他知道那人不会伤害他，他想睁开眼看看是谁，每每睁眼，却只能看见一地的晨光和被风带起的窗帘。
　　是梦么？
　　是自己在这山谷中待得太久，幻想出来的人么？
　　“看清楚没？”罗辑戳戳身边的人，他们今天偷偷来了。
　　“嗯，没错，虽然有点变化，但是他没错。”包子狠狠点头。
　　“你想怎么办？”
　　“偷偷带走，给老大一个惊喜。”
　　“唔，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应该先弄清楚青城观的人为什么要瞒着你老大，把他藏在这里，再去找叶将军，从长计议。”
　　“那么麻烦干什么？”
　　罗辑一愣，已经被包子拉起，落在那个人身边。
　　“嫂子，我带你去老大。”包子大喊着就去抓蓝河的手腕，却抓了个空，抬头，见蓝河轻轻落下，不解地看着包子：“你是？”
　　“嫂子你说什么呢，我是包子啊，你不记得了？”包子指指自己的脸：“包子，老大的小弟。”
　　蓝河仍是皱眉：“我们认识么？”
　　“包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罗辑拽拽包子的袖子。
　　“怎么可能！”包子跳脚，指着蓝河：“嫂子化成灰我都认得。”
　　罗辑啪一巴掌打在包子脑袋上：“蠢啊，这话能这样用么？”
　　“噗。”两人一愣，回头，蓝河捂嘴笑了出来：“你们是来找人的么？迷路了？这里是后山，除了我没别人。”
　　“不是，我们是来找你的。”包子脸冷下来：“你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为什么骗我老大你死了？”
　　“嗯？”蓝河不解。
　　“等等，”罗辑看蓝河的样子，他好像真不认识包子：“这位道长，请问您怎么称呼？”
　　“蓝桥春雪。”蓝河冲罗辑点头示意。
　　“您是叫蓝河么？”罗辑又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蓝河奇怪。
　　罗辑却更奇怪，皱眉：“那你真不认识他？包子，包荣兴。”
　　蓝河仔细打量着包子，他噘着嘴，像个小孩子，看见自己的目光，哼了一声，转过头。真是个小孩儿，蓝河笑着摇头：“真不认识。”
　　“骗子！”包子撇嘴。
　　“那，你认识我？”蓝河像哄小孩儿般。
　　“何止认识，你还是我嫂子呢！”
　　蓝河更觉好笑：“我从未婚配，怎么会是你嫂子呢。”包子闻言回头，蓝河一愣，那人原本只是生气，现在却愤怒地盯着自己：“你，你不会告诉我你连我大哥也忘了吧？”
　　“你大哥？是谁？”
　　“我X，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你连我老大都忘了？枉我老大对你这么好，为你守寡这么多年，你居然说不记得他，你心真狠。”包子一跺脚，一把抓过蓝河，另一只手抓起罗辑，就往山谷外跑。
　　“喂，你放开我。”蓝河一惊，却是惊讶包子的武功：“你放开我听见没有！”
　　罗辑也在一旁劝包子：“包子，你清醒点，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蓝桥道长是真不记得你和……”
　　“闭嘴！”包子咬牙：“我要让他在老大面前承认。”话音未落，包子忽然后跃，一道剑光夹着风从三人身旁飞过。
　　包子落地站稳，一袭白衣轻轻落下，却是卢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