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纳斯编年史》疯狂的小抽

100、“东陵三杰”

　　在“龙巫战争”（由于这场战争的主导方主要来自寒冰巨龙和暗巫魔两个种族，因而在历史上被称为“龙巫战争”）期间，除了正面对抗入侵者的英拉纳帝国主力外，地方上也涌现出了很多能人异士，他们举兵而起，大多活跃在沦陷区的后方，与入侵者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尤其在战斗中期，更是成为了东部战场的主力，为战争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其中有十四个人，他们各领风骚，名流千古，世人称他们为“东州十四杰”。
　　米历998年3月19日，帝国都城述兰沃斯在漫天冰雪中宣告沦陷，早在此前，他就在东州颁布了最后一条圣旨，称帝都覆灭之后，东州的将领都要各自为战，所有帝国子民都有义务拿起武器抵抗外来侵略者，在此危急存亡之际，所有人当以巴鲁西亚为重，而以皇室为轻。
　　虽然乔治三世一生有过很多过错，也饱受历史学家抨击，但却没有人会否定他这一条法令，这已经相当于告诉东州的将军领主以及普通百姓，在这种情况下，你们都可以各自行事，不接受朝廷的调派，那些豪强乡绅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招兵买马，抵抗敌人，显然如果有一天帝国光复，这些势力会让新皇非常头疼，但至少这时他想的不是家天下，而是切实为整个巴鲁西亚的存亡在考量，仅靠这一点，学者们也无法完全否定他。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条法令的存在，许多将军领主和乡绅豪强才能名正言顺地举兵而起，迅速聚齐起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给镇守赫塞纳的阿拉克努侯爵和在南州作战的狄赛露安将军造成了巨大的烦恼，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东州十四杰”（详细地域称呼见《巴洲二十六州》）。而在英拉纳州东部的东陵，就出现了三位鼎鼎有名的人物，被誉为“东陵三杰”。
　　戴姆·狄伦斯，出生于英拉纳州北郡，是东陵古老的贝加族后裔，虽然出身贝加族的宗族大户，但却是侧妻所生，又因为从小顽劣不听教训，所以并不得父亲宠爱，从小就受几位哥哥欺凌。十三岁时，戴姆带着母亲离开了家，前往临近的基南郡谋生，靠着在家里读了几年书，做了一个村长的书记官。根据史书记载，戴姆“声音洪亮富有磁性，容貌伟岸俊美，比一般孩子更显得成熟”，而且他机敏聪辨，脑袋灵活，很快就得到了镇长的赏识，当时东陵正在闹海盗，沿海一带治安很不好，镇长看他聪明有手段，便让他做了当地的治安官，据说戴姆上任后，树立了严刑峻法，规定凡是与海盗有勾结的家庭，一律以海盗论处，又在闲暇时将当地的精壮男子集中起来操练，一旦海盗来袭，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能参与抵抗，如此不出两年，当地的匪患便减少了大半，983年，戴姆便被调到郡府，开始负责更大范围内的匪患问题。
　　东陵的匪患由来已久，一直是朝廷一个头疼的问题，戴姆出任郡府的警卫队长后，亲自监督组建了一支军队，用来根除基南郡的匪患，每次出征他都必定身先士卒，周身布满剑伤，部下受他激励，都奋勇争先杀敌建功，到990年前后，基南郡附近的海盗已经被打得远遁海上，不敢接近基南郡的海岸，郡长非常赏识他，更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然而991年，东官总督纳尔·克兰普斯涉嫌谋反被抓，随后牵连出一大批东陵与赫塞纳地区的州郡文武官员，基南郡的郡长也没有幸免，被一同押往述兰沃斯。戴姆不忍心见自己的长官受罪，又碍于朝廷法律，便乔装成侍卒一路赶车护送，照顾郡长饮食起居，足足在述兰沃斯被幽禁了三年之久，三年后，英拉纳帝国取得了对抗萨洛切尔人战争的胜利，皇帝乔治三世大喜，大赦天下，基南郡郡长也被赦免，但被贬为庶民，郡长怜惜戴姆的才情，便写了一封信，将他推荐到了负责东陵沿海海防的将军奥顿帐下。
　　奥顿将军对于戴姆这位在镇压海盗中功绩显赫的人才风闻已久，又赞叹他对老长官的忠义，很快便将他作为了自己的心腹培养。在奥顿将军麾下，戴姆更好地发挥了对抗海盗的天赋，他发明了一种护甲坚固的战船，能在海盗的炮火打击下冲撞敌船，船头装备的长矛利刺不知道刺沉了多少海盗船，东陵海盗终于得到了抑制。
　　然而不久后，“龙巫战争”爆发，尼德霍格大公爵率领大军以破竹之势攻破了英拉纳州的防线，奥顿将军战死，戴姆收拢残部逃向海外，驻扎在夏斯琪岛和周边小岛上，为了联合一切巴鲁西亚的力量抵抗入侵者，998年3月，戴姆在夏斯琪岛宴请诸位海盗首领，商讨共同出兵讨伐冰龙的问题。在这一战中，海盗们也遭到了冰龙的猛烈攻击，许多海盗葬身海底，因此这时，他们对这些入侵者也很是憎恨，但对戴姆这位曾经的对手，他们也是既敬畏又敌视，史书记载，当时夏斯琪岛共出现了十三个海盗首领，港口外的海盗船停靠得密密麻麻，幸好当时尼德霍格的注意力正放在北方的述兰沃斯，才没注意到这些“小角色”的动作。这些海盗中也不乏豪杰，诚心想与戴姆合作抵御外敌，比如三杰之一的萨姆·贝拉米，不过也有些心存叵测的海盗，心里却想趁机吃掉这个老对手以壮大自己。餐宴还未结束，双方便打了起来，但是戴姆先下手为强，迅速控制斩杀了三个闹事的海盗首领，并收编了他们的船队，又将五个态度摇摆不定的海盗首领拘押，进而控制了他们的船队，在这个过程中，他得到了包括萨姆在内的三个海盗首领的帮助，最终他的计划顺利实施，在海上以夏斯琪岛为基地，建立起了一支拥有1000多艘船、多达5万之众的舰队，虽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海盗。
　　在整个“龙巫战争”期间，戴姆和萨姆的舰队在东部战场和沿海地区对冰龙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让阿拉克努侯爵疲于应付，根本无暇南下援助狄赛露安将军，为解放英拉纳州起到了相当大的贡献。不过记载说，戴姆自身非常矛盾，他固执己见，却又毫无原则，他出身豪族旁支，发迹后不但不趁机拉拢豪强，巩固自己的势力，反而疯狂报复打压他们，他跟随奥顿将军后，私下派人将自己的几个哥哥罗织罪状，抓捕入狱，对自己的老父也不留情，流放到托雷索尔冰原做劳役；他既严于律己却又刻薄寡恩，他长于治兵，又能以自身为榜样，军中士兵都愿意为他卖命，但是他却又吝啬奖赏将官，一旦作战不利动辄重罚，战败更是经常要处斩主战将军，导致军中的将军对他认同度越来越低，特别是在他处斩萨姆后，更是引起了军中大乱，萨姆的旧部在罗伊等人的带领下起事，加上阿拉克努侯爵推波助澜，这位枭雄最终被围困在夏斯琪岛，兵败投海自尽，结束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萨姆·贝拉米，本是东陵沿海地区的海盗，外号“两把刀”，源自他作战时用的两把小臂长的尖刀。萨姆的父亲就是鼎鼎大名的大海盗爱德华·贝拉米，号称“小眼睛”，虽然这个外号显得非常温柔而且毫无杀伤力，但千万不要因此低估爱德华的实力，况且当时的海盗都被这么称呼，例如“红胡子”莱安·巴特缪、“独卵者”盖劳斯（这个外号应该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仇人起的）以及“尖皮靴”玛玛德拉，实际上“小眼睛”爱德华是一个杀戮成性的海盗，劫船后从不留下活口，因而与当时的大山贼沃图鲁、“狂盗”布莱克洛斯并称为“三灾”。
　　萨姆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见惯了杀人流血的场面，虽然是大海盗的儿子，但是爱德华却从未特别关注过他，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小水手使唤，只要干得不好，就拿鞭子抽他。有一次劫掠时，他们遇到了皇家舰队，被打散了，他独自漂流到了海岸边，一个老太太看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就把他救了下来。
　　在老太太家养伤的这段时间算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关照的日子，他从生下来就不知道母亲是谁，父亲也从来没有给过他关爱，他从小就在与别人争夺活下去的权力，这小小的温暖让他既享受又害怕失去，那一年他才不过十三四岁。
　　养好伤后，萨姆回到了船队，父亲甚至没有询问他去了哪里，反而抽了他一顿责备他误了太长时间。从那以后，萨姆经常偷偷回去探望老太太，老太太后来隐约知道他是个海盗，但却深深觉得他不是那种劫掠成性的坏人，因而从未想过要害他，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
　　萨姆十六岁那年，爱德华率领船队劫掠一个沿海的小渔村，原本应该是非常顺利的，却不明不白在这里丢了性命，被一群愤怒的村民包围活活打死，无数学者对这一段历史充满了好奇，都想弄清楚一个有着十几艘海盗船、上万手下的大海盗怎么会被一群村民打死，有些人通过比对后发现，爱德华劫掠的那个小渔村似乎就是救了萨姆的那个老太太居住的地方，于是一部分人认为，爱德华其实是死于儿子的出卖，不但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村民，还故意约束手下的海盗对他见死不救，最终害死了他。
　　爱德华死后，萨姆名正言顺地继承了他的势力，在清理掉四个不听话的小队长后，他便牢牢接管了父亲的船队。萨姆与一般的海盗作风完全不同，人们很难把他跟海盗结合起来，他时常把头发扎起来显得很整齐，并用小刀尽量刮干净胡子，他穿着干净整洁，像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他不像其他海盗那样喝清酒和葡萄酒，而是喜欢喝清茶，同时，他还非常有原则，并按照《大海盗宪章》制定了《贝拉米通用法》，严格约束手下的海盗，比如不得伤害同伴，不得调戏猥亵妇女，不能带儿童上船等等，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近代民主风。
　　萨姆接管船队后，整个船队一改曾经嗜杀成性的作风，很少劫掠周边的渔村和百姓，倒是经常拿南北来往的商船开刀，不过萨姆严格约束手下，只求财，不害命，每劫掠一艘商船，就会把船上的货物抢夺一空，把所有人绑在船舱里，并在船帆上挂一面海盗旗，然后扬长而去，商路上时常有朝廷的护卫舰队出没，所以通常用不了多久，被劫掠的商船就会被发现，只是那时候，萨姆早就逃之夭夭了。
　　在戴姆严抓海防的几年间，萨姆也很有自知之明，他远远到了蓝海，在一座叫缪兰巴托的岛上定居下来，做起了多面生意，他在岛上建起了赌坊，专门供海盗们在此赌钱，而他的手下有时也会出海抢劫商船，或者做一些赏金猎人的活计，甚至有时候还会与沿海的渔民做海产生意，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渐渐淡出了朝廷的视线，海盗的身份越来越模糊。
　　只是突然而来的入侵者打破了他的清净生活，“龙巫战争”爆发后，东陵沿海的诸多海盗成了第一批受到冲击的势力，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冻结在了海面上，而后在尖啸的龙吟中化为碎片，沉入了海底。幸运的是，萨姆的船队多年来都在缪兰巴托附近活动，很少出现在拉尔涅海，所以这一次他的船队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也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久后，戴姆在夏斯琪岛召集众多海盗头目，商定共同抵御冰龙入侵者的事情，但在此之前，戴姆便暗中派人与萨姆有过接触了，之后两人约定好了地点，进行了三次碰面，最终决定了结盟的事情。萨姆还负责与另外两个海盗首领联络起来，作为戴姆在海盗中的内应，从而在商定结盟的宴席上迅速控制住了局面，最终促成了结盟的成功。
　　在“龙巫战争”时期，海盗与戴姆的合作取得了极大的战果，萨姆也因为积极抵御外来侵略者而受到了历史学家的好评，不过萨姆并没有多少战术指挥才能，更多的时候是在戴姆的指挥下担任一支奇兵的作用，就像做海盗时一样袭扰冰龙的后方，只是他的性格让他与戴姆间的矛盾越来越多，戴姆急于求成，无视盟友甚至士兵的生命，与萨姆的理念格格不入，萨姆甚至在一次战斗中呵斥他说：你这是让兄弟们去送死！戴姆则说：如果他们不死，会死更多人！历史上对于两人的评价往往是各执一词，从来难以分清对错，有人说萨姆太理想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所面对的是何等残酷的敌人，也有人说戴姆太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盟友的生命如草芥。但不论如何，两人都为保护巴鲁西亚献出了一切，而且最终都是一个悲剧。
　　“东陵三杰”的最后一位名叫聂默尔·贝迪文，据说是罗苏大帝六子阿格纳的后代。虽然聂默尔是前朝皇室孑遗，但家族却并没有受到打压，反而族中许多人在朝廷担任要职，叔父更是位及三侯，还是当地的大名，非常煊赫。幼年时期的聂默尔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自幼熟读百家书典，尤其爱好名家和阐家的思想，而他本人才思敏捷，聪颖不凡，身受家族器重。
　　由于家族的关系，聂默尔19岁便被举荐为户籍官，负责东陵卢克郡的人口工作，但是“龙巫战争”爆发后，他平静的生活也随之被打破了，家族中大部分人随着小皇子去了西州，但聂默尔却不知为何居然非常固执地留了下来，为此还与父亲大吵了一场。战争初期，他受到戴姆的五次邀请，决定出山相助，就是他出的联络海盗们共同抵御冰龙的计划，更在期间步步谋划，最终促成了结盟。在之后的战争中，聂默尔更是智计频出，给了阿拉克努侯爵以沉重的打击，阿拉克努甚至悬赏十万贝卢的重金悬赏他的脑袋。戴姆也对聂默尔颇为敬重，奉为上宾，更时常说：我有聂默尔相助，就是得了十万雄兵。
　　不过随着戴姆在东陵势力的扩张，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对联盟也越发不再重视，聂默尔看出了他的阴暗面，便假借外出探亲而悄悄离开了戴姆，西上投靠到了当时坐镇索姆湖的霍兹布列茨将军麾下。霍将军听到聂默尔前来投奔，兴奋得顾不上扎头发，披头散发便跑了出来，当时霍将军在索姆湖的外围兵力都受到了古达尔的打击，只能将兵力收缩到赫叶岛上加固防线，可聂默尔到来后，仅仅用了三个月便为他打开了一条活路，攻克塞班，与暮拢山互为倚仗，在东州中部建立了一道非常坚固的力量，使得冰龙想将他们个个击破的计划最终流产。
　　聂默尔一生留下了许多为人道哉的经典战役，比如赫叶岛之战、避风谷之战、赛诺斯之战等，他往往能在战役一开始的时候就能看穿敌人的部署和动向，直击敌方要害，迅捷而狠辣，令对手毫无转生的可能，因而被称为“毒谋”。
　　然而，相比于平时的翩翩有礼，战场上的聂默尔却可以用“疯魔”来形容。他用兵十分大胆，非常喜欢在绝境中寻求生路，更喜欢给对手留一线生机，却在他们要逃走时置之于死地。与他交过手的将军都心有余悸，觉得自己在与死神博弈。这种大胆和疯狂随着时间越来越明显，到了战争中期，聂默尔已经完全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经常兵行险着，向死而生，每次打仗都让霍将军提心吊胆，但幸好有果丹将军临机应变，与他倒是配合默契，从未有过大失。可是这种大胆和狂放，最终却引起了阿拉克努侯爵的针对。
　　1032年，阿拉克努彻底瓦解了东陵海外的海盗势力，擒杀海盗联军头目普隆，转而将兵力西调，开始配合古达尔围剿霍兹布列茨将军的势力。得悉敌军的意图后，聂默尔战意大发，决心要玩一票狠的。他亲自坐镇摩玛港，摆下口袋阵，并派遣手下将士全线出击，只在身边留了果丹将军一支部队。古达尔很快便探得敌军虚实，决定以龙骑兵快速突袭摩玛港打乱对方指挥。见敌人上钩后，聂默尔开始收缩阵线，并命令果丹死守港口，最终终于连阿拉克努侯爵的亲卫队一并钓了进来。
　　整场战斗几乎都在聂默尔的完美预料之中，也是他一生最华丽最狂放的一次指挥，在最后关头，他把果丹将军派到战场边缘得以逃生，自己却一直安稳坐镇中军帐内，直到最后。摩玛港就像一个被捅破的大口袋，口对着港外，朝向索姆湖的方向却像是被捅破的窟窿。霍将军的大军陆续回援，逐渐堵住了口袋，古达尔率军想从水路逃走，却被水鬼埋伏，船只都被凿沉，连他自己也被斩杀在宽阔的湖面上，八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几千残兵从一条小路逃了出去。阿拉克努侯爵得知后气得一病不起，从此中原的行事开始逆转，“龙巫战争”转入到了反攻阶段。
　　但是主导这一次胜利的聂默尔却永远安息在了索姆湖畔，他临死前还为大军保留了果丹这个优秀的将领，更推荐了聂查和鲍里斯两位家侄来接替自己的职务，聂查和鲍里斯各有所长，聂查擅长后勤调度，识人用能，有他在，霍将军每次战斗后方都可保无忧；鲍里斯擅长临敌用兵，沉着指挥，却与族弟聂默尔的狂放截然相反，两人都是“中州四杰”之一，更与聂默尔被一并称为“一门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