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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复仇 ...

  •   在昏暗的走廊阴影中,站着一个身形不高的人,他仿佛天生就属于那片阴影似的,整个人融成了阴影的一部分。

      注意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少年缓缓的转过头,一双黑色的眼珠仿佛容纳了比周围还要深沉的黑暗,看的人毛骨悚然。

      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而似乎是映衬这么一个事实,仔细观察的话,在少年身后浓重的阴影里似乎真的躺着一具不动的人体。

      卫以惜站在远处的拐角远远看着,应允了阿妮达的要求,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见证”她的复仇,无论是成功或者失败,活着还是死去,这大概是她最后的了结了。

      /

      “你终于漏出本性了。”阿妮达像是看破了披着人皮的恶魔那般,一半高兴一半憎恶。

      奇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很快。

      阿妮达无法发现融入黑暗中的奇犽,心情陷入恐慌,人一旦处于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会犯错,而这错误是致命的。

      奇犽是一个完美的狩猎者,他知晓猎物的心理,并利用它挖了一个简单的陷阱,等猎物自投罗网。

      当阿妮达终于发现敌人身影时,她毫不迟疑举起手中的利刃,奇犽已经击飞了她的武器,并用手指着阿妮达的脖颈。

      两人之间实力悬殊,上一场考试的结果就已经明了的事实。

      即使脖颈上的只是一只手,但是阿妮达却能从中感到噬人的冰冷寒意,她明白,只要对方乐意,她的脖子随手都能像豆腐一样被割开。

      这个结局她不是没想过,她也早就做好了觉悟。

      父亲被杀之后,软弱的母亲除了整日以泪洗面外再没出过房门,她对于那个曾经温暖但愈发冰冷家毫无留恋,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厌恶软弱的母亲,厌恶无能的自己,所以她才决定离开家,坚信这样做就能改变一切。

      可她现在忽然想起了母亲的模样。

      如果她也死了,那个女人是会幡然醒悟坚强的生活下去,还是坠入更深的绝望中一蹶不振呢?

      现在考虑似乎有些晚了。

      阿妮达憎恨的瞪着奇犽,身体无法做出反抗,只能等待死亡降临。

      但是,忽然,抵在她脖颈上的手拿开了。

      “小杰。”对方喃喃自语。

      对方忽然放弃了她,飞扑在飞船的玻璃窗上。

      阿妮达反应了一会儿,才摸着脖子起身,问为什么。

      “如果我杀了你,小杰一定会生气的。”奇犽边说着,边用手握拳击在阿妮达的肚子上,使对方失去意识。

      他深深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女孩,正打算离开,但是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像是猫炸毛一样猛的跳开,紧缩的瞳孔盯着走廊转角处的阴影。

      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脸上没有带着惯常的猫面具,但却是异常的好看。

      “你不杀了她吗?”那人问。

      奇犽收起了防御的态势,身体站直,脸庞微侧,半边脸埋进黑暗里,眸子里情绪闪动。

      他像是被看到了什么不堪的模样,紧紧攥着拳头,不想面对,也不想回话。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奇犽闷声问。

      他自认为记忆力超群,即使久远到他六岁的时候,所以毫不费劲的回忆起来了眼前这个人是谁,而且这个人也是当时他为数不多愉快记忆里的人物。

      包括最后的不告而别。

      “只是巧合。”卫以惜回答。

      他早就已经认出了这个男孩,是当时在天空竞技场喜欢吃糖的那个孩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已经成熟了许多,甚至拥有远超同龄人的早慧。

      “那个时候…抱歉。”奇犽声音有些低,不仔细听都有些听不清。

      “我没有放在心上。”卫以惜垂眸,缓缓走过去,把躺在地上的少女抱起,然后平放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奇犽看着他把外衣解了下来,轻轻盖在女孩的身上。

      “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小杰。”他不想让小杰知道,自己曾经想要杀了这个女孩,让小杰想要帮她的努力付诸东流。

      卫以惜轻应了一声。

      “谢谢。”奇犽郑重的道了谢。

      之后两人再无其他语言。

      似乎像是陌生人一样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奇犽觉得甚至比陌生人更加难以开口,感觉整个人都不自在极了。

      “我……我先去看看小杰。”奇犽挠挠头道。

      卫以惜恩了一声,听着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一段时间后,长椅上的少女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她坐起身,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肚子,看向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影,自嘲一笑,“如你所愿,我甚至没有手刃杀父仇人的能力,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卫以惜望着飞艇外面浮过的云,被夕阳的光色染红,像是一团团抹了蜜的棉花糖。

      “我没有这种愿望。”他淡淡的回道,注意力也没往女孩身上放,依旧盯着云彩。

      “可是你说让我放弃!”阿妮达似乎终于绷不住她的情绪,大声斥责。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少女捂住头,蜷缩在长椅上,模样痛苦,“嘴上说着让我放弃,让我知道与成功的差距,可是当我真的想要放弃,又像是觉得我像是堕落似的,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我!”

      少女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涌落。

      …

      “母亲,我们出去走走吧。”她看着窝在房间里哭泣的母亲,母亲的脸颊消瘦,有些瘦脱了相。

      以前那么爱逛街,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人自从父亲死了以后整日埋面哭泣,再也没出过家门。

      “我不想去。”母亲抽泣着说。

      “那整天憋在家里也不好,我给您买点衣服吧,您跟我去挑一挑。”少女柔声道,生怕刺激到心灵脆弱的母亲。

      “那个人都死了,我穿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尖锐的话语仿佛银针,刺在彼此的身上。

      沉默了片刻,母亲失声痛哭,“为什么只有我们这么不幸,为什么…”

      阿妮达沉默了许久,像是僵硬的石像,站在床边听着母亲的自怨自艾。

      “母亲,我想复仇。”

      女人猛的抬起头,像是听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阿妮达一字一句道,“我想要杀了父亲的人血债血偿。”

      母亲很快又低下头,满脸泪痕,“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做到,放弃吧。”

      阿妮达低着头看她,“为什么,我们过得幸福就活该遭报应吗?”

      女人欲言又止,最终垂头,呢喃道,“放弃吧,不可能的,放弃吧…”

      放弃吧。

      ……

      “因为这是你想听的话,所以我说了。”

      男人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利刃刺入她的心中。

      阿妮达低着头,她感觉自己此刻像极了母亲,懦弱胆小,自怜自艾。

      她的泪水止住了,眼底干涩的不行,宛如一口枯井。

      沉默良久,阿妮达才再度出声。

      她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疲惫,“是啊,我想再听一次让我放弃的话,这样即使是失败,我也不会又负罪感了。”

      她知道,对方是杀手,如果她失败,那死的估计也会很轻松吧,甚至可能感受不到痛苦。

      她喃喃道,“他杀了那个人对吧,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那人没死。”

      卫以惜回过头,示意她看向侧后方,那里也躺着一个人。

      阿妮达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定睛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胸口有起伏,果然没有死,只是身上受了些伤。

      阿妮达低着头发了会呆,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刚才还跟她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没有再试图找人,而是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落日余晖。

      明明刚才在生死间徘徊过一次,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却是十分平静,或许也有刚刚发泄过一次的原因。

      玻璃窗外的橘色云朵大小不一,但是边缘都有一层琥珀色的光晕,它们像是对飞艇很好奇似的,簇拥在一起看热闹,又在飞船接近时纷纷避让飘走。

      每朵云都有着不一样的形状,但是都很美。

      阿妮达到现在才明白刚才卫以惜看的是什么。

      是很漂亮的云朵和落日。

      她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外面美丽的景色。

      她第一次在天上看落日,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天地仿佛都燃烧起来,变成橘色的火海。

      她一时沉浸在其中没有注意到旁边忽然多了个人。

      “很漂亮的云对吧。”苍老但是具有活力的声音道。

      阿妮达这次有些回神,她看向旁边,是尼特罗会长。

      她没有做出被抓包逃跑的反应,而是转移目光继续看着窗外。

      “是的。”

      “活着真好啊。”老人家像是再说自己,又像是再说别人般感叹。

      阿妮达没有回话。

      不久后,被她打晕的人醒了,并且告知了考官们,经过一方商讨后,她没有被取消猎人考试的资格,只是两年内不允许再参加了,一会她就要被送上别的飞艇。

      她没有再试图反抗,而是坦然又感恩的接受了这个决定。

      …

      临走前奇犽与阿妮达似乎说了什么,阿妮达很是震惊。

      卫以惜离得太远没有听见,但是从阿妮达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对自己所做的事有些愧疚。

      随后阿妮达在工作人员的监视下上了另一个飞艇,小杰他们也摆了摆手告别。

      对面的飞艇起飞,扬起一地沙尘。

      在飞艇起飞后不过几秒,一个人与卫以惜擦肩而过。

      卫以惜继续向前走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刚才的人影仿佛泡沫一般消失在了飞扬的尘沙中。

      飞艇上,阿妮达回到了一个专门给她提供的房间,因为路程比较远,所以她需要坐两天左右的才能抵达。

      她独自躺在床上,回想着过去父亲处理生意时的模样。

      她那时以为自家的生意不过是普通的矿石,可是居然是……

      阿妮达用手臂挡住眼睛,心情十分复杂,似乎美好的回忆蒙上了一层阴影。

      正当她意志消沉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是刚才的工作人员忘记说什么了吗?

      阿妮达有些疑惑。

      她起身,走到门口,手指攥着门把手将门拉开。

      但是门口没有任何人。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头顶有股凉气直接袭来,像是被冷到刺骨的扎了一下。

      叮的一声,像是金属与金属撞击的声音。

      她猛的抬头。

      有个黑影在她的头上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阿妮达觉得不对劲,她猛的关上门,心脏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刚才那是什么?

      似乎有个人倒吊在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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