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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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实验中学高三放假很变态，两周放一次，周六下午放假，周日下午返校。
任洵拿着本作文素材蔫蔫儿地坐在韩菲卧室里的沙发上，直接就能听见平时冷冷清清的路上人声鼎沸，还有各种车声。
“那现在还有办法治吗？不是之前说都没事了？”韩菲坐在她对面，比她还愁。
任洵把书合上，放松自己倚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球球。
“之前我也以为没事了，我妈又什么都不告诉我。结果上次我回去爷爷腰不好，昨天我说要到爷爷家去，我妈就问我为什么不去姥爷家，我懒得跟她解释就说下次再去。”
想到当时情况，任洵难得叹了口气。
她妈和爷爷关系不好，爷爷又一直比较不愿意麻烦人，奶奶走了以后就一直自己住，身体比较好也搁不住年纪大了，他又不服老，不愿意看医生，任洵已经看见他好几次乱吃药了。可姥爷那边有姥姥，又和舅舅住在一起，而且姥爷性格严肃，从小就和她不亲。
这些话又不能跟妈妈说，她小时候被爷爷带大，小学四五年级才和爸妈一起住，她稍微叛逆脾气不好，就被妈妈说爷爷教坏了，挑拨家里人关系。到时候又是爷爷难做。
“然后阿姨就发火了是吗？”韩菲皱着眉头问。韩菲从小和她在一起，对任洵家的事比较了解，也清楚她妈妈的性格。
“对，她问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姥爷的感受，根本也不会想起来去看看他们。”
任洵抬起眼看了一眼韩菲，“说实话，我当时挺想点头的，我去看他就是彼此尴尬，孙瑜回来了，那才是他日思夜想的孙女。后来我就说，我姥爷想的是孙瑜，我又不是没去过，去了就是尴尬，干什么非要赶在现在搞这几世同堂，我妈就直接爆发了。”
任洵现在还能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妈妈听到那番话，沉默着哭出来的样子。
任洵性格里像母亲的成分多，要强，隐忍，很少哭。任洵甚至想不起来上次看见她妈妈哭是什么时候。
“哭了，然后说我姥爷没有多少时间了。”
韩菲对任洵妈妈的哭显然也很震惊，“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看了我姥爷，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而且，我觉得她们……唉。”
任洵想起昨晚的场景就头皮发麻，她不是一个爱煽情的人，甚至对于好多涉及到感情抒发的事情都下意识的逃避，比如他们班教师节排演的节目她从来不参加，她一般都是下课送个零食，或者私下跟老师说一声节日快乐，但在班里大合唱一起祝福什么的，她从来都是直接躲开，想想都一身鸡皮疙瘩。再比如，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比较不喜欢过生日，知道她生日的人都寥寥无几。
她看着韩菲眼神，默了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昨天我妈哭完以后跟我说，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不要告诉别人，连孙瑜也不知道。那我自然不会去多那个嘴。结果昨天我姨也在，我看我姥爷精神还好吧，打了招呼本来应该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做那热闹的靠在墙边的一部分，结果我姨让我给我姥爷喂水，揉肚子。”
任洵顿了一下，“关键是他精神还很好啊，自己下床还溜达着呢就被弄到床上，他也很尴尬我也很尴尬。她们是想让他知道啊还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和我姥爷的对视中都能看见他的惶恐……”
任洵说完，一脸菜色，看见对面的韩菲已经在憋笑了，憋了两分钟终于笑出来了。
“不是，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笑，可是，哈，也太尴尬了吧。”韩菲自动代入了某一次有人追任洵，打听到她生日以后在班里给她策划那场秘密惊喜时任洵的脸色。
当时被她整整笑了一年。
韩菲慢慢停了笑，”那你打算怎么办。”其实这句是废话，她还能怎么办？
卧冰求鲤退学回家？
任洵按了按头：“以后每次回家都过去一趟呗，顺便跟孙瑜说让她少出去玩多陪陪我姥爷，我自己就算了，不想让她再留什么遗憾。”
任洵奶奶在她五岁开始患病，血栓，救回来一条命，任洵五岁之前被家里惯得无法无天，后来跟爷爷奶奶住，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一直没受过亏待，到08年奶奶又犯病，小脑萎缩连人都记不全只记得她和弟弟，她那时小，五六年级不知道事儿，也正贪玩儿，最后直到奶奶走她也没好好陪过她尽过孝。
韩菲还记得出殡前几天她和任洵在一起，任洵整个人还都是懵的，连哭都不怎么哭，最后一天出殡棺材下到墓坑里，才好像反应过来发疯，在坟场撒泼打滚儿，回来以后被家里人按着教训。
之后好几年，谈起这件事，任洵说，我当时，都不觉得她没了。但没了就是没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眼见着气氛低沉，韩菲想说点什么，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任洵目光也追了过去，韩菲转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之后挑了挑眉，一边用口型说我哥，一边按了免提，把手机和自己同时扔到了床上。
“哥？你怎么有时间打电话呀。”韩菲拉长声音懒洋洋地问。韩朝在B市读大二，医学生，科目多、压力大、导师又比较严格平时忙到脚不沾地。
这都十二月中旬快到期末周了，更是找不到人，韩菲觉得自己好像和韩朝两个多月没讲过电话了。
“导师有事，实验室放了半天假。竞赛结果出了吗？”韩朝温和又微微有点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韩朝有咽炎，每年入秋以后嗓子都是哑的，严重了就说不出话。
任洵悄悄低头，眼神瞥到了右边 ，手指轻轻摩挲着书角。
“我的肯定是没戏了，数学变态难，英语应该还成，我看了看好多拿奖的都是初中就常见到的那些名字。”
韩菲初中参加过一年集训，但后来觉得太没意思，就直接放弃了。
“就你……”电话里传出来明显带笑的声音，他还没说什么
韩菲就扭过身子，“洵，你的成绩出了吗？”
任洵摇摇头，静了一秒，心里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裹挟着她。
“英语和语文还好吧。其他的这两年都没报过了。”
每年的秋天各种竞赛，对于想参加名校自主招生和保送的学生来说都是重要赛事，取得好成绩以后好的直接就能签约进名校，差一点的也能获得不同程度的降分和其他优惠，韩朝从小学就开始参加竞赛，高中数学和生物竞赛拿奖直接被签到了T大。任洵高中之前没有竞赛基础，参加数学会很难，她的生物很好，高一在韩朝半是鼓励半是帮助下参加过竞赛，在省里拿过奖。后来韩朝上大学，那件事之后，两人之间就没什么联系，也就不了了之，但是每年到赛季韩朝还是会发报名信息和资料过来，任洵权当没看到，韩朝也不多问。
不过一般比较认可的还是数学、生物、化学、物理和信息，韩菲和任洵报的英语基本只能走英语专业或者加分，至于任洵报的语文，也只能当某些学校自招的敲门砖。
电话那边安静下来，半晌，韩朝声音传来：“行吧，天冷了注意加衣服，出门记得戴口罩。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韩菲撇撇嘴爬起来，“打我电话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儿呢，两个月打次电话，两句话就完了。”
T大的天空阴云密布，透过窗户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冷气和脏沉沉的霾，穿着白色实验服的高瘦男生把手机锁进柜子里，关门之前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坐在沙发上看书，黑色高领毛衣抵着下巴，更衬得侧脸白净。他低头笑了一下，转身去了实验室。
知道她周日肯定会去找韩菲，四季的照片换到冬天，之前说好不打扰她，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这边任洵没接话，低头看自己鞋带开了：“收一下东西，走吧。”顺手把手里的书递给韩菲，韩菲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去拿书，拿在手里翻，任洵鞋带还没绑好，就听见韩菲小声“啊”了一声。
任洵一抬头，就看见韩菲把右手伸到自己面前，人已经侧过去了。
任洵不用看就知道韩菲眼肯定已经紧紧闭上了。
“洵，你看一下，我怎么觉得它要流血了。”
韩菲习惯性受伤，她又格外晕血，晕针。小时候没事，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开始有了这个毛病，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在外边值日，韩菲手被笤帚上的铁丝划了一下，她看着就觉得开始特别心慌，呼吸不上来，当时任洵在后操场，她从前操场，抱着这个念头跌跌撞撞往后操场跑，看到任洵后直接就往下倒，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当时赵亦在任洵前面，一把捞住了她，把当时正在值日的任洵吓得不轻。
之后搞过几次这个，家里和班里的人都知道了，后来韩菲再有了口子直接让旁边的人裹上创可贴。只要看不见就没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