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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在,不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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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通知,周一第二节晚自习后文理分班。
戚星河选了理科。
一中要上三节晚自习,第一二节所有人都在,有老师看着,第三节只有住校生,走读生也可以上,但要申请。
周一第二节是数学晚自习,班主任就是数字老师,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面容严厉。
所有的老师里温松月最不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她讨厌数学,还因为在一次课上班主任叫人回答问题,她被抽中,但没答上来,当时班里哄堂大笑,她就更不喜欢数学了。
温松月犯愁的看着卷子上的函数题,愁眉不展。
她一会儿翻翻课本,一会儿翻翻辅导书,一会儿又拿了戚星河的笔记看,自习已经过了大半,她选择题都没写完。
温松月咬着笔杆,眼睛余光瞥到戚星河的卷子上,已经做到大题了。
“星河~”
“不可能,自己做。”
出师未捷身先死。
温松月立马眼皮耷拉下来,看起来颇为委屈。她偏过头,扯扯戚星河的袖子:“星河求求你了,我真的不会做,明天要讲的,我还有英语报纸没写呢,化学导学案也没做。”
戚星河写完最后一道步骤,放下笔说:“那也不行,越不做越不会。你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温松月干笑几声,心虚的把卷子递过去。
“……温松月你做题了么?”
温松月看了下教室前面的钟表,还有二十分钟下课。
“星河,一会就要换班了,这几分钟不够你讲题的,你借我抄抄,好星河了。”
戚星河刚要说点什么,班主任敲敲讲台,看大家都抬头,便说:“这次文理分班我们班学文的同学有五个,这几个同学可以先收拾着了。还有,我打算趁这次机会调整一下班级座位,赵阳和刘明奇换一下,刘娜和□□你们两桌向前移动,温松月和戚星河去喻蔚然前边……”
温松月听到自己被调到齐扬前面,扭头看向后面,没想到齐扬也在看她这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齐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了笑,冲温松月挥了下手。
温松月没理他,又转回去了。
安排完新座位后,班级里人声纷纷,班主任拍了拍讲台:“肃静,现在开始换座位,不许大声挪桌子,其他班还在上课,听见没?”
温松月翻了个白眼,就会训人。
戚星河叹口气:“你怎么就这么讨厌班主任呢?”
“谁知道呢?星河你看。”温松月突然指着窗户说,戚星河一偏头,她就迅速的拿走了戚星河的数学卷子。
戚星河对温松月的小伎俩又想哭又想笑,她合上文具盒,说:“好了你拿去抄吧,真的服了你了。”
因为班主任在的缘故,整个换座位的过程安静且迅速,温松月吃力的搬着桌子在教室后面绕过去,小脸憋的通红。
戚星河跟在她后面也气喘吁吁。
齐扬坐在最后一排,一直看着温松月,终于等到温松月在她们那排绕过来,走到教室后面的空地上,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几步走过去。
班主任抬头看了眼,没说话。
温松月因为搬桌子手臂发酸,正喘着粗气,身前突然站了个人。
温松月抬头,是齐扬。
齐扬微微弯腰,轻松的搬过温松月的桌子。温松月注意到齐扬的胳膊因为用力肌肉绷了起来,透着衣服都能看出主人的力气很大。
“谢谢呀。”
温松月小声说。
齐扬笑笑,低声说:”走吧。”
喻蔚然也跟着站起来,路过她和齐扬,沉默的搬过戚星河的桌子。
换座位赶在下自习前完成了,只剩下文理分班的同学要换。
下课铃响,各班都开始嘈杂起来,楼上楼下都是桌椅挪动的声音。
温松月的原前桌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叫林娜,白白的,说话也软软的,她要去学文科。
“齐扬你去帮帮林娜,她一个人搬不了那么多。”
温松月倚着墙,用脚踢踢齐扬放在过道上的长腿,指使道。
齐扬弯腰拍拍裤腿上被温松月蹭的灰尘,说:“不去,文班都在一楼,我帮你搬已经很累了,没力气了。”
温松月瞪了他一眼,说:“那我去,不劳您大驾。”
齐扬看了温松月的背影,挠挠头,最后自我放弃的叹口气,站起来朝着温松月走过去。
温松月帮林娜抱了一摞课本,正站在林娜边上,似乎还要再拿几本。
“娜娜你把那几本数学也给我吧,我还能再拿点。”
“拿什么拿,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再被压断了。”
齐扬走到温松月身侧说。
“你不是不来么?”温松月最会顺杆爬,得了便宜就卖乖。
齐扬看了温松月一眼,刚要说什么,突然噤了声,然后把头转了过去。
温松月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因为抱着课本的原因,她的衣领被向下拉了点,露出里面洁白莹润的肌肤。
齐扬个子高,站在温松月身边,低眼一看,就看见温松月的领口里,女孩白皙的肌肤似乎有了热气,他似乎都能看见血管的跳动。
再向下……
十六七岁的男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热血,朝气蓬勃,血液里隐隐的透着对激情的渴望。
“怎么了?”
温松月歪头问齐扬。
“没怎么。”齐扬喉结上下动动,转过头来,一把在温松月手里接过厚厚的课本,说:“我帮林娜搬,你回座位吧。”
温松月闻言笑开:“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的,好好干活啊。”
齐扬却瞧着那笑容极具攻击性,他不自觉却又刻意的瞄了眼温松月的领口,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你帽子歪了。”
“啊?”
温松月眨眨眼,伸手听话的整理下了帽子。
“现在呢?”
“好了。”
等到所有人都换好教室,第三节晚自习已经过了一半。
班级里的学生少了一半,显得有些空荡。
平静的表面下,大家都在蠢蠢欲动。
明天有化学课,温松月拿出化学课本开始预习,正看着课本,突然齐扬拿笔戳了戳她的后背。
温松月回头:“怎么了?”
齐扬拿起数学课本,身子向前凑了凑,低声说:“你转过来,有东西给你。”
温松月随便拿了一张数学卷子,扭过身子,低声问道:“什么东西?”
齐扬挨着温松月很近,鼻腔的热气似乎都能打到温松月的脸上,温松月离近了才发现,齐扬的眼睫毛很长,又黑又密,低着眼睛时候格外好看。
她以前读小说里,常看到形容男女主睫毛浓密,像扇子,她还嘲笑过,现在却深信不疑了。
她稍稍后退一点。
齐扬打开文具盒,他的文具盒很简洁,就几支笔。
温松月看着齐扬,见他在文具盒里拿出来了一个东西,似乎是红色的,她没看清。
“伸手。”
齐扬脸上有藏不住的得意。
温松月不明所以,听话的把手伸出去。
是一颗心。
“怎么样?惊讶么?”
齐扬把那颗心放到温松月手里,眼睛弯着,嘴角也弯着。他单手支着下颚,眼睛明亮,用很期待很高兴的眼神看着温松月。
温松月心跳突然有些快,她的耳根变的发热,连带着脸也有点烫。她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脸红了,只好说:“挺好看的,想不到你还会叠这些。”
“我学了好久的,第一个成品就送给你了。收好了啊,这可是全世界独此一份。。”
温松月白了齐扬一眼:“我把它供在我床头好不好啊?看你这么得意。”
齐扬居然点点头:“可以啊,你还可以跟你宿舍炫耀。”
温松月在今天晚上突然领会到了齐扬的魅力,不同于喻蔚然的清冷,齐扬是带着侵略性的帅气,带着蒸腾的热气,一抬眼一挑眉,一句话都叫你心神动荡,连连败退。
“你少自恋,我回去预习去了。”
温松月觉得自己像个落荒而逃的士兵,所以直到下课前她都坐的笔直,手边放着齐扬送她的那颗红心。
晚上天气冷,下自习后,温松月吸吸鼻子,穿好外套,认真的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再套上校服外套。
齐扬要去超市,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看温松月还在教室,就问她:“小傻子,我要去超市,要不要一起?”
温松月口袋里放着齐扬送她的那颗红心,她手指摩擦着,开玩笑的说:“你给我买我就去。”
齐扬倒大方,扬起下巴对温松月努努嘴,说道:“走吧,你能吃多少。”
温松月就拉着戚星河,和齐扬还有喻蔚然去了超市。
一中校园里有两个超市,一个大,一个小。大超市在操场旁边,靠近食堂和宿舍楼,下了晚自习人超级多。
晚上有风,温松月鼻尖有点凉,她的头发软,一吹就在风中摇摇晃晃。
齐扬走在温松月旁边,见温松月一直缩着,整张脸都要埋到衣领里了。
“你很冷么?”
齐扬只穿了一件薄卫衣,校服外套也没拉,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冷。
“你是男生不懂,女生很怕冷的,我现在手脚冰凉,鼻尖也凉,耳朵也凉。学校再不供暖我就要冻死了。”
齐扬听了,思考了一下,伸手覆上了温松月的耳朵。
“现在怎么样?还冷么?”
温松月觉得自己今晚心跳要冲破极限了,她不用触碰,就能感觉到动脉在突突的跳动,周身血液都加快了流速。
“……不冷了。”
齐扬的动作太顺其自然,叫人分不清他是故意的还是下意识。
戚星河走在温松月另一边,见状说道:“齐扬,难得看到你这么贴心的一面,松月果然对你来说不一样。”
温松月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飞快的看了眼齐扬,又飞快的扭过头,手紧张的攥住,掌心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嗓子都有些疼了。
好想知道齐扬的回答。
齐扬倒是很平常的回答:“没办法,这个傻子说冷嘛,我做大哥的总要照顾一下。再说了,别的女生哪有我们小温好,多说句话多帮下忙就以为我对她们有意思,看我们小傻子,傻乎乎的多可爱。”说着低头扭过温松月的头,恶趣味的揉了揉她的脸:“是不是啊?小傻子。”
温松月听了心里怪怪的,胸腔揪得慌的生疼,心里五味杂陈。
不高兴,可也不难过。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打掉齐扬的手,日常嫌弃道:“谁傻了?你不要把我拉进你那个单细胞队伍。”
齐扬没理她,继续说:“你要是这么怕冷的话,一会儿买个暖水袋。学校最近在修管道,估计供暖要退后一周多。还有,我早饭回班早,到时候你就把杯子放在桌上,我帮你打点热水,省的你天天嚷嚷自己没热水喝。”
温松月笑道:“这么细心,是不是又要我给你抄作业了?”
齐扬拍了下温松月的后脑勺,“你这个脑子有病吧?”正好他们也走到了超市,“今天晚上你别想刷我卡了。”
说完齐扬几个跃步进了超市。
温松月紧跟其后:“齐扬你站住,你骗我,你说话不算数。”
戚星河看看一直没说话的喻蔚然,抿抿嘴唇,问:“你要进去么?”
喻蔚然看了看戚星河额前被吹乱的碎发,说:“恩,走吧。”
戚星河不习惯和喻蔚然站在一起。
当然,所有人都不习惯和喻蔚然站在一起,除了齐扬和温松月这两个二货,这俩人自来熟。
大家都喜欢容易亲近的人,不然怎么说冰山美人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呢。喻蔚然的脸虽然无可挑剔,但眼神太冷,半个学期下来,班里学生跟他说话不超过十句的大有人在。
超市里人很多,大家拥挤推搡,肩膀碰肩膀。
戚星河不买东西,就站在超市放东西的大箱子旁边,喻蔚然也没去买东西,站在离戚星河两步远的地方。
人多自然眼杂,喻蔚然一直默默站在戚星河身边,虽然不和她说话,但这俩人站在一起就是被人关注的。
人来人往,虽然学生们都不光明正大的看,但悄悄的视线一直不断的落在俩人之间,还有有不少女生结伴着,故意磨磨蹭蹭的在喻蔚然身边不住的打量。
戚星河平时很少和人接触,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局促不安,她看向温松月,温松月正在和齐扬拌嘴,估计又是在争执吃什么。
超市内温暖明亮,但戚星河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她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喻蔚然。
喻蔚然低着头,手插在兜里,低着眼。
喻蔚然真的很好看,侧脸线条流利,头发乌黑,最令人心动的是他薄薄的嘴唇,嘴角上扬,颜色不深不淡,是偏粉色。
一个冷淡如冰雪的男生,生了如此适合接吻的唇。
戚星河想了想,咬咬嘴唇,走到喻蔚然面前。
“我先出去了,你帮我告诉松月一声,我在外面等她。”
喻蔚然没想到戚星河会突然过来,他猛的抬头,额前的头发还跟着晃了晃。
“你要出去?”
喻蔚然回头看了眼超市外面,因为路灯坏了的原因,只有超市门前那一片有光,其他地方黑漆漆的,路边的树木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恩。”
戚星河说着就要在喻蔚然面前过去。
喻蔚然却突然上前跨了一步,挡住戚星河,戚星河一愣,抬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和疑惑。
“别出去了,我去买点东西。”
喻蔚然眼神垂下来,戚星河的眼睛在看他。
像含了水。
戚星河哦了声,喻蔚然就去了卖零食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温松月拎着一大袋吃的,笑的开怀在人群里挤出来。
身后跟着不知道是无奈更多还是嫌弃更多的齐扬。
“星河!看!我还买了辣鸡爪哦!”
温松月几步蹦跳着跑到戚星河面前,兴高采烈的在袋子里找出一个辣鸡爪,塞给戚星河。
“我买了两种颜色的,我看你好像吃过一次这个白的,快,拿好了,不然齐扬该拿走了。”
齐扬在后面揉了把温松月的头发,恨恨的说:“刷了我那么多钱还不许我拿点了?小傻子,你真的越来越霸道了。”
温松月晃晃,甩掉齐扬的头,抱着零食袋闪到戚星河身侧,做了个鬼脸。
“你刚才挤着我了,这是你赔我的,而且你明明说你请我的。”
提到这个,齐扬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我那是怕你摔倒才拦了你一下,怎么就成挤你了?还有,我是说请你,但哪个女生像你一样这么能吃的?”
温松月:“星河,星河和我吃的都一样。”
齐扬翻了个白眼,他拎着温松月的衣领,指着戚星河说:“星河干吃不胖,你?”齐扬上下扫了一遍“你不吃都胖。”
温松月空出一只手,打了齐扬一掌。
“都说了世界不公平,我不吃的时候一克都不掉,吃一点就胖三斤。”
进超市之前的那点小旖旎此时消散的连渣都不剩。
见温松月炸毛,齐扬满意好笑的哄道:“但你可爱啊,脸上的肉那么软,多好啊。”
齐扬凭着身高优势,胳膊轻松的搭在温松月的脑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温松月的刘海。
温松月看在零食的面子上也任由齐扬压着她头。
“蔚然呢?不会走了吧?”
齐扬问。
戚星河指指一个方向,说:“他去买东西了。”
齐扬顺着戚星河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透过人墙看见了喻蔚然。
“蔚然居然也会去买零食,我平常几乎没看过他买零食。”
齐扬舔舔后槽牙,然后用手指敲敲温松月的额头,又问:“你平时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么?我记得你不能吃辣呀。”
温松月被压的脖子酸,就晃晃头,齐扬的胳膊自然的落到了温松月的肩膀上。
“不能吃辣不代表不吃辣,美食就是要辣的才好吃。”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喻蔚然就买好东西出来了。
齐扬看了眼他手里拿的,一瓶酸奶,两根棒棒糖。
“蔚然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
齐扬挑眉。
喻蔚然看了他一眼,“阿姨多刷了,就给了我两根棒棒糖。”然后他走到温松月面前,把手里的糖递给温松月:“这给你们,我不爱吃糖。”
“给我吧,小傻子都刷了我那么多东西了。”
齐扬说着就要从喻蔚然手里拿走棒棒糖。
喻蔚然却躲过齐扬的手,眼神淡淡一扫:“你一个男生吃什么棒棒糖。”
温松月嘻嘻一笑,在喻蔚然手里拿走糖。
“多谢大神了。”
温松月看了一下两根棒棒糖,然后拿出苹果味的递给戚星河:“星河给你这个,我记得你平时总买这个,对吧?”
“恩。”
戚星河接过棒棒糖,对着喻蔚然点点头:“谢谢。”
喻蔚然:“不用谢,我们走吧。”
从超市出来后,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温松月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齐扬走快一点,挡住风。
“你回去就把暖水袋灌好热水,别感冒了,明天如果头疼记得去校医室,你记不住就让星河提醒你。”
温松月点头:“知道了,比我妈还啰嗦,还有……你可以把校服拉上么?我看着冷。”
齐扬把拉链拉上,说:“我好像不怎么冷,蔚然你呢?”
喻蔚然摇头:“还好。”
温松月瑟瑟发抖,表示不明白男生为什么不冷。
四个人在女生宿舍楼前的石子路上分开,温松月冷的直打哆嗦,拉着戚星河一路小跑进了宿舍楼。
齐扬在后面还不忘跟喻蔚然嘲笑:“你看温松月跑步好不好玩?那小短腿看着挺短,跑的倒挺快。”
一阵风吹过。
“啊切,好像是有点冷。”
齐扬打了个喷嚏,把衣服裹紧一点。
喻蔚然收回视线,“风一直都很冷,走吧,回宿舍。”
我知道风一直是冷的,但我喜欢和你站在一起时的风。
你的呼吸,是世界上最温暖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