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长央》城瓷

2、张家姑娘

　　5.

　　相国府内。

　　“好哥哥，你就别气了嘛。”长央苦着脸，手上抓着张良的衣袖不愿松开。

　　长央满脸堆笑，生怕张良一时气急又敲她的脑袋瓜。不过话也说回来，要不是她偷溜出去又恰逢雨季，张良又随张开地在他人府邸商量要事，而出去寻长央时已是夜半，也亏得张良生这么大气。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夜半还在街上闲逛，又是雨天，你……”

　　“是是是，我的好哥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嘛。”长央扯着他的衣袖直晃。

　　张良眉挑起，只道一句：“还有下次？”

　　“不不不，没有下次了。”长央讨好地凑上。

　　张良瞧着她，没好气地叹息。对于这个妹妹，他向来没辙。每次遇到这种事，他都有种与韩非同病相怜的无奈感。

　　如此想着，张良抬手敲了下长央的头顶：“下不为例。”

　　长央赶忙保证。

　　她牵着张良在庭院的石桌旁坐下，自己则站其身后，手法熟练地开始敲打。这是从小到大，只要长央惹急了张良，都会用的一招。

　　“你啊你……”

　　长央吐着舌头笑。

　　风轻轻吹起，枝干上的叶子也被吹起，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倒也好听。阳光透过叶与叶交叠的缝隙，在地面形成一个又一个不规则光斑，紧密也有，分散也有。

　　饶是这般风景，张良也不忘问她：“这两日，还有人暗处害你吗？”

　　长央眸一颤，只笑道：“哥哥放心，有四雪在。”

　　见她如此回复，张良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在长央还欲扯些话题之时，庭外传来张开地呼喊张良的声音。

　　长央低下眸子：“哥哥，祖父叫你。”

　　张良走后，偌大的庭院里只剩长央一人。她百无聊赖地趴在圆石桌上，栗色的眸子如同无风湖面，没有波澜，更无涟漪。

　　一个白色的小脑袋忽从草丛里钻出，衬着绿叶，倒是有几分滑稽。长央笑着，冲四雪敞开怀。

　　“喵——”四雪趴在长央的肩头，舔舐自己的利爪。

　　“我猜一定是祖父遇见了什么问题，他每次遇见问题，想到的总会是哥哥。”长央揉着四雪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珠咕噜噜转着也不知在动什么歪脑筋，“我记得上次听谁说，九公子韩非回来了。我想哥哥迟早会去寻那韩非，四雪你说对不对。”

　　四雪听罢昂了昂脑袋，表示赞同。

　　“那我们到时也找机会去晃晃吧，要我想，就当今朝堂的局势，应该很快了。”

　　“新郑的狂风暴雨，还没来呢。”

　　6.

　　果不出长央所料，张开地找张良确实是有事，并且这事，还不小。

　　看来偷溜的计划，得提前了。

　　于是，早已认命的四雪又被硬拖着随长央出了家门。

　　四雪表示，自家主人好像上午刚答应张良，晚上不乱跑。

　　新郑的夜晚向来人少，方圆百里的街道都很难找到一个人。而为跟上张良和张开地的马车，长央当下就让四雪变回原型。

　　是的，四雪并非一般的猫崽。当一阵白光从四雪脚下升起，再逐渐扩散开时，四雪的身躯就随这白光一同扩大，直至到达某个临界点，数道黑纹开始浮现在皮毛表面。最后，出现眼前的已然是一只吊睛白额虎。

　　长央一拍四雪的脑袋：“傻雪，快蹲下来点，我够不到你的背。”

　　已经被欺负了惯的四雪并没有在乎自己被践踏的百兽之王的尊严，又或者说，只有这个女孩是可以的。它伏下身，又伸来尾巴当做助力，以便长央爬上。

　　待一切准备就绪，四雪便牢牢紧跟在奔驰的马车后。

　　7.

　　“紫兰轩？”长央一字一顿念着这个名字，面部表情在下一秒变得有些奇怪。

　　所以哥哥和祖父其实是来找乐子的吗？？

　　认为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长央拍拍四雪的头，示意它在此处停下。这地方似乎是个连接通道，四面围墙，只开了前后两道门。长央掩在正对紫兰轩的那道门后，悄咪咪地往最高楼的窗子瞅。

　　她并不知道哥哥和祖父藏匿在哪扇窗户后，只得一个接一个寻找，从左至右，从上而下。

　　突然，她的目光停下来了，停在一个背对窗口站立的男人身上。

　　由于离着远，长央并不能看得足够清楚。但那头惹眼的灰色短发，还是让她不由停留了更多的时间。

　　“侯——”四雪不知为何将她拖到了石墙后，就在长央一头雾水之际，四雪探出了脑袋，黑漆的眸子朝方才长央看的方向望去。

　　这个男人，与那天出手相助的是同一个。

　　在没有确定这个男人对长央是真心还是假意之前，四雪对所有人都保持着警戒心。

　　“怎么了？”

　　四雪低吼一声，只是用身子将长央挤得更里。

　　长央有些不明所以。

　　她望着四雪好一会儿，突然说：“四雪啊，要不你爬个楼，到每个窗口去站会儿吧，我有点好奇哥哥他们究竟是干嘛去的。”

　　四雪表示它不想要这个主人了。

　　但它终究还是认命地变回猫崽形态。比起自己的喜怒，它或许更在乎这个女孩。

　　只见长央眸光一闪，再来，便是灿若星辰的眸子失了焦距。女孩瘫软在地，身子靠在墙上。

　　四雪，又或者说，四雪和长央。

　　8.

　　长央打小便有将意识寄存在四雪身上的能力，而且，似乎也只有四雪能够被她的意识寄存。

　　在偷听完各种各样的窗内声后，长央的脸早已红扑的不像话。不过她此时借助的是四雪的身体，就算红扑，那也被长而软的猫毛给遮挡。

　　长央决定前往下一个房间。那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但窗沿足够宽，她有把握迅速溜过去。

　　长央先是探头查看情况，只是她刚一伸头出去，便对上了一双灰色且透着冰寒的眸子。

　　啊，真尴尬。

　　长央猛得缩回小脑袋，一时之间竟打起了寒颤。

　　在做了好一会儿的心里建设后，长央再次探出了脑袋——这次，她直接被提起来了。

　　“喵！”

　　9.

　　卫庄紧盯着手里这只猫，越看越觉得熟悉。其实四雪是极好认的，毕竟通体雪白的猫在当时也是少见。并且，由于这个小身躯里占了两个人的意识，那双眸子也自然而然成了一黑一蓝。

　　卫庄想，这应该就是心里那份不自然出现的原因所在了。

　　“你……”仅一个字，却包含了无尽的猜疑。卫庄盯着那双异色瞳，只觉有熟悉的气息从里头透出来。

　　就在手里的小家伙开始扑腾挣扎时，不知为何，卫庄喃喃说了这样一句：

　　“糖葫芦。”

　　纵使长央百般无措，听到这三个字也不由安分了下来。她歪了歪脑袋，想说什么，却不料张口就是一句“喵”。

　　尾音上扬，可能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这次长央扑腾的更厉害了。

　　好难得挣脱开了卫庄的禁锢，长央赶忙跑走。

　　也不知道跑到哪个房间，长央只知道，窗户里面的声音，她听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