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太高冷》念六

137、探望

　　苏婧烟一进门便看见了斜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女人，因为抬着手的缘故，袖子滑落了一点，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
　　她愣松了一下，随后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手中的月饼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那人。
　　白禹洵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但她没抬头，只是道:“今天是中秋？”
　　苏婧烟怔了一下，随后道:“是，今天是中秋节。”
　　说到后面时，她的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白禹洵压着书，抬头看向她，清浅的眸子里不见任何颜色，“难得苏狱长能在中秋的时候来看望我，真是不容易。”
　　苏婧烟不知怎么接话了。
　　一是因为白禹洵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这么多话，她有些受宠若惊。二是因为，她其实每年中秋节都来看过白禹洵的，只是隔着一扇门，没有进来罢了。
　　但她能说吗？她不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说了就会惹得白禹洵嘲讽:“原来苏狱长对我怎么好，真让人感动。”
　　苏婧烟倒不怕她嘲讽，毕竟跟无视比起来，嘲讽已经算是好的了，但她不想惹她生气，尤其是在中秋节的时候。
　　可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事，苏婧烟想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阿洵，吃个月饼吧。”
　　白禹洵看着她，眉头微微一皱，像是失去兴致一样，继续低头看书，既不再和她说话，也没去拿月饼吃。
　　苏婧烟也不生气，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宛若一根笔直的柱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禹洵看累了，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眉心，眸光瞥到边上的人，也不在意，慢慢的站起来，说:“我困了，苏狱长请回去吧。”
　　苏婧烟嘴唇翕动，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于是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又听见白禹洵说:“把月饼也带走吧，留在这儿，我既不吃也送不出去，只会放到发霉的。”
　　“……好。”
　　苏婧烟艰难的挤出一个字，折回去提上月饼。整个过程她的动作并不慢，但是却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仿佛是一位心灰意冷的老人一样。
　　但至始至终，白禹洵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苏婧烟出了监狱，来到了她在外面买的房子。
　　这房子位置不算隐蔽，但苏家除了老爷子每一个人知道，一来苏婧烟藏的好，二来其他人不敢查，所以哪怕这房子她已经买了二十多年了，也只有一个人知道。
　　房子很大，也很静，虽然干净，却暗的很。
　　苏婧烟小时候有些怕黑，虽然长大以后这毛病改了，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害怕了。这房子不是房子，而是怪兽，能把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的那种。
　　她突然伸手按亮灯。然而哪怕房子亮了起来，她却依旧有些心悸，以至于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走进去。
　　她将月饼往沙发上一丢，转身去拿了一瓶酒，也不用杯子，直接打开喝。
　　须臾，一瓶下肚。
　　苏婧烟酒量很好，算的上是千杯不醉，可今天她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醉了。她放下空瓶子，眯着眼看了看迷离的灯光，随后跌跌撞撞的跑到沙发前，跪坐在地上，拆开一盒月饼放进嘴里。
　　不算太甜，因为她知道那人不喜欢吃甜的。
　　苏婧烟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那时，她们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白禹洵为人冷淡霸气，说话呛人，却独独不呛小雨。小雨为人温柔，但却总是跟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她亦是如此，但对白禹洵却是例外。她那时总是站在俩的旁边，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别人总说她们三个关系好，可谁知道，真正关系好的是白禹洵和小雨，她不过就是个陪衬罢了。
　　那年中秋下了雨，十七岁的雨季么，总是凄美和刻骨铭心的。但对她而言，却独有“凄”这个字。
　　因为雨下的大，所以白禹洵并未回白家，只是站在门前的屋檐下，眯着眼，很惬意的看着外面的雨。
　　她端了碟月饼给她，道:“今天是中秋，阿洵你吃块月饼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放心，这月饼是我专门吩咐厨师为你做的，并不算太甜。”
　　白禹洵倚着门框，懒懒的拒绝的。
　　不一会儿，小雨端了一碟月饼出来，浅笑道:“姐姐，吃块月饼吧。”
　　顿了顿，小雨又道:“这月饼是五仁馅的，阿清你不喜欢吃甜的，所以我没拿你的份。”
　　白禹洵却是有些生气了，拿起月饼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说:“谁说我不喜欢的？我最喜欢吃甜的了。”
　　“是么？”小雨有些不信，但还是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她，说:“那都给你吃好了。”
　　白禹洵僵了下表情，但还是慢慢的吃了起来。
　　她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唇，默默的端着手中的月饼离开了。
　　——
　　安柌济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坐下，问:“不知澜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澜渊放下手中的书，虽然神色冷冷的，但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快乐。
　　她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天人间的中秋节，我邀你来吃月饼。”
　　经她这么一说，安柌济才发现桌子上摆了几碟不同种类的月饼，她愣了一下，随后道:“澜大人真是好兴致，竟然还想着邀人吃月饼，只可惜地府没有月亮。”
　　澜渊说:“你若是想看月亮，我们便去一趟人间，如何？”
　　安柌济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澜渊会很正经的回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用那么麻烦，这样挺好的。”
　　不知是安柌济的错觉还是什么，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澜渊的眼神暗了一下，可是再看，她却是跟原来一样的。
　　澜渊说:“那就这样吧。”
　　为了不让澜渊尴尬，安柌济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拿起一块月饼放进嘴里。
　　不同于人间的月饼，澜渊这里的月饼甜而不腻，入口清香，让安柌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吃的不是月饼，而是月亮。
　　在她吃完一个后，澜渊替她倒了一杯茶，然后问:“味道怎么样？”
　　安柌济从她清冷的声音里听出来了几分小心，不由觉得好笑，便是没急着答话，而是端了茶喝了几口后，才慢悠悠的说:“这月饼的味道……”
　　“怎么样？”
　　安柌济笑了笑，说:“很好。”
　　澜渊闻言弯了几分眸子，不过脸上却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她道:“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吧。”
　　安柌济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心想:这冷冰块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而且还是劝人多吃的话。
　　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澜大人，这月饼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澜渊立马就答了:“不是。”
　　那便是了。
　　安柌济心里顿时便有了种奇怪的感觉，站起来，道:“多谢澜大人的美意，不过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于是离开了。
　　澜渊默默的看着她离开，然后轻叹一口气，继续拿起书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