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难度办公室恋爱》归赵

5、两颗心

　　便利店里灯光明亮，冷气充足，两人吃晚饭也不急着立马离开，坐着消食闲聊。
　　岑景：“最近怎么这么忙？”
　　柯冉：“其实也还好的，岑律。”
　　“一天工作远超八|九个小时了吧？”岑景提醒，他可不是资本家。
　　柯冉：“……嗯。”
　　岑景被这个人不合时宜的诚实逗笑了，“晚上都不回家陪女朋友的吗？”
　　听到这句话，柯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闷闷地接话，“岑律不是也加班到这么晚吗？”
　　柯冉隐隐觉得下班之后的岑景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周身的气场也在不经意间变得平易近人。
　　岑景半开玩笑地说：“我上个月的分手现场你好像目睹了吧？”
　　柯冉愣了愣：“啊？”
　　“啊什么啊，吃饭的时候不是遇见了吗？”
　　岑景被这个人傻傻愣愣的样子逗笑了。
　　柯冉夹带着满满的私心，想要再确认一下，“岑律你真的，喜欢男生啊？”
　　岑景：“怎么，有偏见？”
　　“没有没有。”柯冉连连摆手，我也喜欢男生！
　　岑景：“嗯，你也喜欢男生吗？”
　　柯冉：“……岑律，你怎么猜到的？！”
　　岑景：“……你刚刚自己说的。”
　　我？！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把内心想的说出来了？！
　　“很担心吗？放心，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说出去的。”看柯冉一脸懊恼，岑景认真地承诺。
　　“也不是……我家里已经知道了。”柯冉讪讪说道。
　　这次轮到岑景震惊了：“已经得到家里允许了吗？想不到你这么有勇气。”
　　顿了一顿，岑景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补充问到：“两个人感情挺深的？”
　　“也不是，我还没有正式谈过恋爱。”柯冉有点不好意思，“我高中发现了就给家里说了，一直憋着心里蛮不舒服的。”柯冉一边说着话，视线已经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我这人，就是憋不住事儿。”
　　岑景笑了笑，一边抬手解开袖扣一边说：“家里接受了吗？”
　　柯冉：“嗯，爸爸妈妈不理解过一段时间，后来倒是觉得只要是个正经人都没问题。”
　　岑景：“那挺好的，我家里态度现在都还不明朗。”
　　听出了岑景话里的疲惫，柯冉觉得有点心疼，自己这果然是喜欢上了吧。
　　可是这个人为了和另外一人在一起都那样努力了，留给自己还有位置吗？
　　“岑律，我觉得你们坚持一下的话，叔叔阿姨肯定会同意的。感情又不能将就，而且你们都对着家庭出柜了，一定是很认真打算过一辈子的吧。”柯冉话没说完，自己先不爽起来了。
　　“想什么呢。”岑景失笑，对着面前这个规矩不多想得挺多的人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柯冉就是有这样的潜质，让你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能理解你。
　　“我和路青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春期，通过某种……嗯……”岑景摸摸鼻头，少有的尴尬，“影视技术了解到自己对女性没有反应，后来又通过影视技术发现自己大概是喜欢男性的。”
　　柯冉觉得眼前这个摸鼻头的男人有点可爱，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却换来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岑景继续说道：“后来家里人总是催促带女友，我俩都受不了，就干脆结成一对给家里出柜，想着都是双方家庭是熟识，障碍会小很多，给未来的那一位铺路。哪想到，家里始终不愿意给出正面的答复，也不强行拆散，也不认可。”
　　柯冉：“……那你们分手？”
　　“嗯，这个方案已经实施完毕了，结果都出来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捆绑？”看出了柯冉眼神中的探究，岑景也知道自己路青于的这种做法并不常见，甚至会让人觉得奇怪。
　　“……那你铺路的那个人？”柯冉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在心里转发了一条锦鲤，千万不要有这个人，千万不要有这个人，千万不要有这个人。
　　“还是不确定因素。”
　　柯冉对着岑景，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悄悄弯了弯嘴角。
　　那我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

　　岑景发现柯冉最近又开始给自己冲咖啡了。

　　岑景叫住柯冉：“怎么回事？”
　　柯冉并没有在意：“岑律，这个咖啡是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评价都挺不错，你尝尝？”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不懂还是转移话题，岑景叹了口气，道：“之前不是说我不用秘书那一套吗？”
　　柯冉解释：“这不是我出于工作原因给你泡的，是出于我个人。”
　　岑景疑惑：“泡个咖啡你分这么细？”
　　柯冉一脸自然：“对啊。”
　　稍稍无语了一下，岑景说：“你个人也不用给我泡。”
　　沉默了一下，柯冉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你造成困扰了吗？”
　　岑景：“……那倒没有。”
　　柯冉：“那我继续了。”

　　岑景伸手抓住了想要溜出办公室的柯冉的肩膀，不解，“你到底在想什么？”
　　柯冉笑了笑，“想你啊。”
　　岑景抓着柯冉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不回话也不做出其他动作，似乎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柯冉趁机几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在开门的前一瞬转过头对岑景认真的说道：“岑律，我想追你。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追，那先从渗透你的生活开始。”
　　岑景听到后挑了挑眉，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目送柯冉离开。

　　团队的律师细心留意会发现，岑景今天的工作效率稍有降低。

　　“所以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晚上回家，想不通的岑律选择了电话咨询某前男友。
　　路青于：“想追你啊。”
　　岑景：“……”
　　陆青于感觉到对面的岑景似乎耐心告罄了，不得不继续解释，“你又不是没有被告白过，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不知道喜不喜欢就放任。”
　　岑景沉默了一会儿，陆青于知道好友在思考，也不去催他。
　　岑景：“可是，我不想让他耗费精力却毫无回报。”
　　路青于接话很快：“所以你就是直接排除了不喜欢这个选项吧。”
　　岑景：“……你套我话？”
　　路青于：“……别瞎说。”
　　岑景：“人的感情都是很珍贵的。我无法阻止一个人喜欢我，只能尽可能认真地珍视这份感情。”
　　路青于：“嗯？”
　　岑景的声音严肃起来：“但是这种珍视不一定就是爱情，我也不想让他误会，耽误自己。”
　　路青于：“你对之前那些不留情面的拒绝真是特别热别珍视呢。”
　　电话那头的岑景没有答话，陆青于也不在意，“岑景，在意了就是在意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开始在意这个人，或者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岑景：“是。”
　　路青于：“心动也是，心脏要加速跳动，你抵挡不了。”
　　岑景：“……你让我想想。”

　　挂完电话，岑景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明明自己没怎么说话却觉得口干舌燥。
　　柯冉之于自己是什么呢？
　　从大学学弟到得力助理再到团队伙伴，一直以来，自己看在眼里的都是这个人工作上的进步，从未想过会在生活、私人感情上与他产生交集。
　　可是刚刚陆青于说的岑景也无法否认。
　　同样是追求者，我对柯冉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拒绝过学弟学妹，所以不是因为护犊，拒绝过工作同事，所以不是因为抹不开面子。

　　柯冉是特例吗？
　　岑景不再去想。

　　与此同时，柯冉也在烦恼着。
　　柯冉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耐性还差。
　　父母说他这是小孩子心性，老师说他这是浮躁，朋友说他这是三分钟热度。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对岑景有点心动的时候，是怀疑的，可是一个又一个三分钟过去了，热度也没有降低，反而会因为岑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升高。
　　我喜欢看他笑，却不喜欢看他对别人笑；想让他放松一点，可是又会胡思乱想他下班之后会去哪里；看到他没有吃午饭会担心，但看到其他团队的女生害羞递给他手工饭团时，又会觉得这个人还不如饿着。一系列陌生的情绪向柯冉袭来，他觉得自己不正常却又找不到原因，直到某天刷网页不小心看到一个词——占有欲。
　　于是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耳边传来便利店店员的“谢谢惠顾”，抓了抓头发，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包装袋，柯冉不再怀疑自己对岑景的真心。
　　便利店离柯冉租住的小区不远，回家的路上来来往往有匆匆提着蔬菜回家的上班族、有皱眉打电话的年轻人、有牵着孩子的妈妈、有粘粘乎乎的小情侣、有饭后散步的一家人。
　　岑景此刻在做什么呢？吃晚饭了吗？在家还是在外面？身边有人陪吗？

　　直到柯冉回家吃晚饭收拾好屋子站在花洒下时，脑子里都还是岑景。
　　岑景的身材看上去很好啊……
　　那我没可能在上面了。
　　不在上面也不错，听说下面也挺舒服的。
　　他有经验吗？
　　会不会让我很痛？
　　痛的话我要不要说出来？
　　万一我一说出来他就停下了呢？
　　听说咬唇能够增强男人的征服感？
　　我要不要在keep里练练臀？

　　半个钟头后，红着脸的柯冉从浴室出来，灌下一大瓶冰镇牛奶冷静了一下。

　　何必去推测自己会爱多久呢？
　　至少现在我愿意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他，也愿意为了更爱他的明天而努力。

　　想通了的柯景觉得分外轻松，抱着手机躺到床上，点开岑景的微信，甜滋滋地给岑景发送了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晚安”，为自己反反复复的心情画上句号。
　　却不知道另一边，收到柯冉莫名其妙“晚安”微信之后的岑景皱了皱眉。
　　看着桌前摊开的笔录，岑景揉揉眉心，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工作。
　　半个钟头后，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了，岑景再拿起手机时，静止了好几秒钟，还是划开屏幕，找到和柯冉的对话框，敲下了相同的两个字，点击发送。
　　枕边的手机亮了亮，可是柯冉已经毫不在乎地睡着了。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