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寒》柒默SFR

31、（四）

　　临近开学，身体基本康复，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连自己都感觉陌生的面孔，有点搞笑，又有点恐惧，回头想想跟高中时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来。
　　这个假期耽误了江梓萱和刘宇很长时间，我心里过意不去，便单独找他们出来吃了顿饭。刘宇向来不挑，只有有肉就行，江梓萱倒也没什么忌口，但偏爱火锅，就这样商量过后我们去了一家火锅店。
　　寒冷的冬天，吵吵嚷嚷的火锅店，旁边喝醉酒的客人说着大话，大家心知肚明，也装作惊讶与赞叹，我们坐在一旁，刘宇小声嘲笑。外面冷的彻骨，里面却热的心烦，点了一些羊肉片，牛肉丸和蔬菜拼盘，各自又点了些自己爱吃的。
　　我喝着冰凉的啤酒，入口后通过咽的那一刻，大脑一阵清爽。还没开始吃，身上就热了，我脱掉厚重的外套，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
　　“我说，你吃热火锅喝凉啤酒，对胃不好的。”江梓萱说。
　　“没事，回都习惯了。”刘宇夹起一块毛肚，老饕一样细细品味，“不过，你那胃是铁打的吧，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什么，我倒是挺羡慕你的，狂吃不胖，我平时吃点什么都得注意。”我说。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的，变相的互相夸耀吗？”江梓萱白了我俩一眼，显得有些无语。
　　“可惜了，宋晓和程安岩跑那么远的路，待了没一个小时就走了，不然今晚就热闹了。”刘宇叹了口气，看着沸腾的锅子说道。
　　“嗯，他俩我们回去再聚，不急！”我说，“反正来了你也不能喝酒。”
　　“没办法，还得开车送你俩。”刘宇喝了一口百事可乐，表情像是在赌气。
　　“哈哈哈哈……”江梓萱看着刘宇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回，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咱学校的，我怎么看着那么熟。”刘宇手里拿着筷子，指着刚进门的几个人。
　　我侧头看去，那副面孔我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一年多未见，他好像健壮了许多，我站起身准备过去跟他打招呼。
　　“晴峰！”我喊道。
　　喧闹的火锅店，我的声音似乎格外响亮，萧晴峰听到声音马上转头往我这边看来，当我们四目对视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萧晴峰看着我先愣了片刻，然后爆了句粗口，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浩泽！”
　　“这么巧，你这一参军，就一点消息都没了！”我走过去与他相拥。
　　“没办法，管得严，整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我这也是过年回来一趟，这也马上要走了，我听说你住院了本来想明天去看看你的，没想到在在这儿遇到了。”
　　“我也是跟两个朋友吃个饭，你这身体结实了不少嘛！”我捏着他的胳膊上的肌肉说道。
　　“唉，你看你这副样子，我刚刚差点都没认出来。”萧晴峰皱了皱眉。
　　“没事，就是一点烧伤疤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快先去陪你朋友，我明天找时间过去看看你。”萧晴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点点头，应道：“好！”
　　我回到座位上，刘宇连忙问我，我说那是我高三老同桌，确实是咱高中学校的，而后我们又闲聊起来，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结完账后刘宇开车先把我送了回去，然后又去送江梓萱。母亲去了姥姥家，今晚怕是不回来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的，有点乏了。夜黑的浓稠，连路灯光都亮不起来了，风声揉在其中，也变得黑暗起来。我起身打开电视，侧躺在沙发上，看着那无趣的夜间剧场，两集电视剧像是加速了，穿插着广告很快就演完了。很久没有像这样安静过了，像是回到了以前，自己孤零零一人，从早到晚，没人陪着说话，做一整天的哑巴。电视剧放完，又播放起烂俗的广告，一遍一遍的重复，也不知道给了电视台多少钱，不过这些广告确实很有作用，让人记忆深刻；能让人记住的广告只有两种，一种是不断重复，另一种是广告创意烂到想笑，茶余饭后当成笑话一样提起，真不知道那些产品公司的广告创意部门是怎么进去还受老板赏识的。
　　电视又播起了纪录片，但已经是深夜两点了，这种时候谁还在看电视。结果到最后，意义还是败给了外表，唯心败给了唯物，或许两种东西没有什么可比性，这也不过是人自以为的比较罢了。
　　暖气很足，不至于感到很热，但很舒服，躺在沙发上的我，看着记录片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萧晴峰带着点礼物来我看我，我们没聊多久他就离开了，说是要去赶火车，没办法，本想留他吃顿饭叙叙旧，待他走后，我才发现自己也快开学了。
　　日子一天天过，每天都不同，但却有相同的乏味，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有些厌烦，心不知怎么就是静不下来，如鲠在喉，却不敢倾诉，只得埋藏心底，硬生生的阻挡，哪怕它扎穿了我的心脏，流出了鲜血。
　　我慢慢发现，自己又变了，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沉默寡言，说话沉重，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神。我有点紧张，跑去找江梓萱，想问问她我是不是变了，还是我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可江梓萱并没有对我明确的说我变了，只是说人是不断改变的，无论是人们常提起的性格和脾气，都是在变的，遇到的事情，思悟的道理，看透的人性，都在不同程度刺激着一个人的内心，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它总是需要成长，需要变得更加成熟。
　　也或许，如江梓萱所说，或许那场火灾，在我心底不知不觉留下了如同皮肤上的烧伤疤痕。渐渐的，我也不再去在意，日子似乎变回了原样，也或许是我重新习惯了生活。
　　大学生活毕竟自由，大二结束后，宋晓和程安岩跟我和刘宇出去玩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也经常往图书馆跑了起来，不过去看的都不是有关专业的书籍，偶尔跟刘宇去酒吧，去咖啡馆，就连跟江梓萱出去约会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我想学吉他。”刘宇喝着第三瓶啤酒，嘴里嚼着的薯片发出的声音清脆的有些夸张。
　　“那就学呗！”我并没有很在意。
　　“嗯，一定要学。”刘宇说着，语气平淡却十分坚定。
　　结果，刘宇第二天真的跑去店里买了把吉他，而且还不便宜，结果他也宅了起来，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家里学吉他，偶尔学会几首儿歌就兴奋的要命，拉着我非要给我弹一曲，可这样的生活只持续了半年，吉他被他扔在角落，布满灰尘。
　　时间仿佛停止了，我们不断重复，再重复，像是一堆代码，输入了就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到最后，被生活埋没。
　　不过，人是会思想的芦苇，始终会有自己的目标或者是目的，宋晓和程安岩盘算着考研，江梓萱打算去国外进修，刘宇整天在酒吧和咖啡馆逛来逛去，翻看着一些关于管理学的书籍，倒是我，一时间竟没了想法。
　　或许是命中注定，我别无选择，只得每天闷在图书馆看书，什么都不去想，可能船到桥头真的会自然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