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任务》周惊骨

14、婚礼殿堂

　　‘嘀嗒’

　　一滴液体滴在言素的脑门上，缓缓滑到她的山根处。所经之处冰冰凉，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言素被这股来自死亡的寒冷气息激的手一抖，零件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她抬起手揩去那滴液体，又有一滴滴了下来。

　　言素将手指捻了捻，触感黏稠，她举至眼前，发现指尖都是腥臭的鲜血，因为她捻过的原因，食指与大拇指之间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嘀嗒’“嘀嗒嘀嗒”

　　又是几滴血液滴在脸上，有一滴滴在言素的眼角，差点就进了眼睛里。难以言喻的气息冲入鼻腔，言素觉得腹中搅动起来，一股气冲上喉咙口，熏得她几欲作呕。

　　言素恶心的不行，就算不抬头她也想得出来那个头是以什么姿势挂在她头顶上的，她掏出纸巾擦拭，眼前却一黑，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块布料里。

　　布料很沉，还带着放久了的霉味，言素被压得贴在地上，不住的大叫着。

　　脖子后面吹拂过一丝凉气，有什么东西触碰着言素的背，她停止动作，感觉到有一只手，冰冰凉的带着寒气，正在轻抚她的背，然后是腰——再肩——肩头——脖子！！！

　　“啊——————！！！鬼啊！！！”

　　言素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嘴巴却一沉，一只冰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瞪大了双眼，头使劲往后撞，却撞了一片空，这时从背后爬上来另一只手，正在轻抚她的脖子，指甲刮过肌肤，战栗不已，言素已是两腿软软，险些翻了白眼。

　　这时一种冰凉的气息在耳边吹拂，言素一个激灵，挣扎着踢开布料，四肢乱舞爬了出来，发现竟是有些暗沉发黄的婚纱，上面的蕾丝已经破破烂烂，花边也开了线。

　　贴在言素嘴上的手却没有放开她，将言素往后勒了勒。言素被勒的翻了一个白眼，头顺势后仰，视线向上看到天花板，正对上飘在头顶的头发，飘飘荡荡地从空中下沉，向言素脸上贴去。

　　言素闷闷地叫了一声，整个身子放松，向后仰，重重地倒在婚纱上，就感觉到身后是一个女人的身形，小巧纤瘦，力气却很大，言素挣扎了半天都被她牢牢地捆在身体上。

　　那头发离得言素近了点，发尾飘着飘着略过言素的嘴唇，简直就要贴到脸上。这时传来一声叹息。

　　“都给了我吧……”

　　话音刚落，言素就觉得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世界开始旋转。身后的那人放开了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言素吐着气，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

　　旋转的世界里，有一个没有头颅的躯体，慢慢走到言素面前，那躯体伸出双手，将扶在空中的头颅抱了下来，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将头安在脖子上。

　　言素呕了一声，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就见那人在墙缝里一扣，掏出那只眼睛，安在了眼眶里。

　　“我的新郎……”

　　言素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是换了天地。

　　言素愣愣的站在镜子前，她穿上了一身洁白的婚纱，头上的王冠闪闪发亮，上面缀的宝石在不同角度下散发着别样的光辉。她摸了摸颈上血红色的吊坠，只觉得分外眼熟。

　　这时门‘嘎吱’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夫人，您要的酒来了。”言素只觉得浑身一僵，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她接过酒杯，轻轻嗅闻了一番，对着那人点点头，喝了下去。

　　酒杯掉在地上，在地板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夫人……您为什么要回来呢？”

　　脚步声渐行渐远，门被轻轻带上，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有一只手放在鼻端试探着她的气息，不久传来一声惊呼。

　　“你……你怎么了？难道是吃了那个甜点……你这是……要死了……”是一个女声，她轻轻摇了摇言素的身体，言素只觉得身体往旁边一倒，声音又响起来：“你不要怪我……是你非要嫁过来，是你破坏了我的想象……父亲只能和我生活在一起，他不需要别人，只有我陪着他就够了……”

　　一行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言素觉得身上越来越轻，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沙发上倒着一个清秀的女子，身穿婚纱，嘴角流出一行鲜血，眼睛里也流出一行血泪。

　　沙发前却站了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她的眼睛里饱含泪水，手上的动作却轻又快，她取下了新娘颈间的项链，转身离开，掩上了门。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夫人……老爷命我送来养身汤。”来人看到沙发上的新娘收回了接下去的话，他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仆，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桌上，走至沙发前，轻声唤道：“夫人？”

　　他的手指伸到新娘的鼻端，片刻后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男仆取下口袋中的手帕，擦拭干净新娘嘴角和眼角的鲜血，坐在那里认真的看着新娘，眼中满是痴迷，看得久了，不由得伸出手抚摸着新娘的脸，嘴里喃喃道：“多么好的皮肤啊。”他深深嗅了一口，“多么香甜的气息啊……”

　　他看了看门口，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刀，对着新娘比划着，喃喃道：“活着时候切下的皮肤是最有效的。”

　　言素在半空中就吐了出来，可是她只是干呕着，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男仆离开了，留下面目全非的新娘。她还活着，气息奄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从她的身上流逝，可是没有人再来。

　　终于，等不及的老爷亲自上来，推开了门。

　　他看着沙发上没有了脸皮的新娘，一步也不愿意靠前，老爷一脸厌恶地对着仆人说道：“为夫人收敛，厚葬了吧，你再去找个人，今天的婚礼不能缺少新娘。”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父亲……”少女走至面前，穿着婚纱，配着那条项链。

　　“父亲需要一个新娘，我愿意帮您这个忙。”

　　老爷的目光在少女颈上的项链吊坠上闪了闪，他抬头看着一脸仰慕的少女，手握住她的腰，搂了过来：“我的新娘，我们走吧。”

　　慢慢地，原本明亮的室内变得灰暗，窗外一切归于黑暗，桌上摆着的蜡烛一闪一闪，最后的一点光，终于灭了。

　　新娘孤独地躺在沙发上，烛火熄了，她还顽强地喘着气。

　　多么希望有人来救救我啊……

　　多么盼望自己能够活下去啊……

　　门轻轻的打开，管家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为新娘除下头纱，在碰到她脖颈时，那手指停了停，贴在上面。

　　“我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动……”

　　管家轻声道：“恐怕是夫人喜欢你，想带你一起去往天堂，你要去吗？”

　　脖颈上的手指移开了，新娘被装进一个袋中，她被背着走了很远，她仍在喘息，却也无法再动，寒冷从四肢百骸向心涌去，她觉得一切都变得很缓慢，很模糊。

　　“就这里吧……”她模模糊糊听到了这个声音，紧接着浑身一轻，被抛入了水中。

　　身上缠着的袋子在水流的作用下渐渐脱离，有什么东西凑过来啃她的脸。

　　胸口非常沉闷，像压了千斤的巨石，沉甸甸的。

　　我还活着吗？

　　我是不是死了？

　　啃食她的东西突然散去，她重重的撞上了一个尖锐的物体。

　　啊……像是水下通道的栏杆……

　　头颅从脖颈处断裂，鲜血染红了水面，但是这暗无天日的水下通道，没有人会来，她脱离眼眶的眼睛被水冲，不知飘到了何处，也许卡在某一个石头缝，也许被风带去城堡的某一个角落。

　　她漂浮在这里，浮浮沉沉，等着，有人来试探她的鼻息，再说一句：“快叫医生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