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记得我》闲凉糕

5、第五章

　　冰凉的奶茶洒了许多在顾知意的背上，屋里开着空调，吹在背上凉飕飕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吓得连声道歉，抽了好几张纸手忙脚乱地帮顾知意擦拭。

　　“没事没事。”

　　顾知意很快直起身，转头去看纪箴年，那声闷哼尽管很小声，还是被顾知意捕捉到了。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纪箴年神情自然，护住顾知意额头的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看似随意的揣在兜里。

　　“我看看。”

　　“真没事。”

　　刚刚那一下力道多大顾知意很清楚，她才不信纪箴年的话，探身过去抓他的手，“我看看。”

　　纪箴年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怔愣之时，手忘记用力藏着了，而顾知意料想他可能会用力，便一开始就加大了力道，那只手一下子就被顾知意拽了出来。

　　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红印，顾知意想伸手碰，被纪箴年一个用力，抽回了手，“真没事，我皮肤磕到容易变红，过会儿就消了。”他看向她的背，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奶茶渍很明显，“倒是你，换一件衣服吧。”

　　向邢向老板娘借了件开衫递给顾知意，“把这个穿上，快回去换一件衣服，这里我和宋志向来就可以了。”

　　背后湿漉漉黏糊糊的，顾知意没再坚持，接过外衫穿上，愧疚地朝众人道歉，出了咖啡厅。

　　推开门一阵热气袭来，顾知意合上门，还没走几步，后面有个人追出来叫住她，“学姐，对不起。”

　　顾知意回过头，是刚刚那个女生，她扬起一抹轻笑，温和地开口：“真没事，别放在心上，你快进去和她们一起玩吧。”

　　屋内纪箴年目送顾知意离开后起身去上厕所，厕所门刚关上，一直淡然的神色瞬间崩裂，皱眉眯眼咧嘴，五官扭曲在一起，“好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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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知意洗完澡，穿着黑熊睡衣躺在床上，双眼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满脑子都是纪箴年手背上的红印，顾知意越想越觉得不安。

　　真的没事吗？

　　天花板传来“咚咚”的声响，紧接着是椅子在地面用力剐蹭的“滋啦滋啦”，还有疑似高跟鞋走来走去的声音，凑在一起形成难听的噪音。

　　许久不停。

　　杜妍正坐在位置上边喝牛奶边看剧，她没带耳机，声音外放着，人物的说话声和楼上的嘈杂声混合在一起听得她十分烦躁。

　　她把陶瓷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咚”地一声响，怒道：“上面的有完没完啊，蹦迪吗这是，每天都那么吵。”

　　祁璐也很烦躁，本来有机就很折磨人了，再加上楼上制造的噪音，人都要炸毛了，“就是啊，每天都这样烦死了。”

　　袁芷躺在床上敷面膜，闻言小心地动嘴皮说道：“楼上住的是新生吧，可能不太懂？”

　　杜妍并不觉得如此，“又不是高中没住过宿，这吵得都有一周了吧，你们现在有空吗？我们上去跟他们说说。”

　　受到伤害颇深的祁璐扔下笔，十二分同意，“我赞成，走！”

　　杜妍看向袁芷，袁芷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伤和气。”

　　“不吵，就是和她们说说，让动静小声一点。”

　　楼上又传来物体倒地的声音，把袁芷吓了一跳，确实需要谈一谈。

　　袁芷揭下面膜，“那走吧。”

　　杜妍又看向顾知意，却见顾知意已经换了套外穿的衣服，讶异道：“上个楼而已，不用换衣服吧？”

　　顾知意爬下床，拿起桌上的钥匙，不要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是，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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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宿舍门，顾知意走了十几分钟到学校里的一条小街。两边开了许多铺子，有卖文具，卖花等，还有一家小型超市，基本上学生要买什么都是到这条街买

　　这里有一家药店，顾知意走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店员迎上来问：“要买什么？”

　　“撞伤用的药膏……可能有淤青。还要一包棉签。”

　　女店员拿了一只药膏，同棉签一起装进袋子里递给顾知意：“三十元。”

　　顾知意付完钱，拎着药走出去，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讨论组，这是她和两个副部商量事情专门建的一个小群。

　　【你们结束了吗？】

　　向邢很快回道：【他们在玩游戏，可能还要一会儿，你要过来？】

　　顾知意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从小街走过去要穿过大半个校园，到了估计都散了。

　　【太晚了我还是不去了。】

　　向邢：【那你早点休息，额头没事吧？】

　　顾知意摸了摸额头，想起帮她挡住的那只手，【没事，你们玩得开心。】

　　走出小街，顾知意没有按原路返回，走了另一条路，经过南湖经过食堂，到了经济学院男生宿舍楼楼下。

　　宿舍楼对面的树下有石头长凳，顾知意走过去坐在凳上。

　　晚上九点半，宋志向在群里发了条信息：【各位学弟学妹到宿舍后记得在群里报平安噢。】

　　看完消息，顾知意挺直了脊背，认真地盯着宿舍门前的每一个男生……穿的衣服。

　　最先注意到顾知意的，是那个洒了奶茶的女生，她小跑过来，轻轻唤了一声：“学姐。”

　　顾知意有些迷茫的把目光放在女生身上，还未开口女生又道：“学姐你怎么在这？”

　　看样子是认识她的，顾知意把那句“你是谁”咽了下去。

　　“我……在等人。”

　　女生两手搅着衣服，“学姐……你，你洗衣服了吗？”

　　这问题让一直注意女生身后来往的人的顾知意很不解：“恩？洗好了。”

　　“啊……”女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我还想帮你洗衣服赔罪。”

　　赔罪？难道她是泼奶茶那个女生？顾知意把目光投在她身上，柔柔笑道：“没关系啦，你怎么在这？”

　　女生指了指男生宿舍旁边的那栋楼，“我的宿舍在前面那栋楼。”

　　顾知意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你是经济学院的？”

　　“恩。”

　　“不早了，你快回宿舍吧。”

　　女生乖顺地点头，“那我先走了，学姐再见。”

　　女生走后，顾知意注意着她来时的方向，终于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见那件蓝格子衬衫。

　　顾知意提起袋子，起身跑过去，在纪箴年诧异地目光下停在他面前。

　　纪箴年不是一个人回来，旁边还跟着个猴儿。

　　齐南的视线在顾知意和纪箴年身上来回转，表情从惊讶变成坏笑，他撞了撞纪箴年的肩膀，“我先上去咯，你们慢慢聊。”

　　纪箴年懒得理他，看向顾知意，“学姐你找我？”

　　“恩……”顾知意还是第一次不是因为部门或是班级的事情主动去找陌生男生，有些不自然，“你现在有空吗？”

　　纪箴年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袋子，顿时了然顾知意来找他所为何事，“有。”

　　纪箴年身形修长模样俊逸，和顾知意站在路边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顾知意看了看周围，刚刚没细看，原来宿舍楼前面还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里建了两个小亭子。

　　她指着其中一个空亭子，“去那边吧？”

　　“好。”

　　两人并肩走向亭子，虽然路程很短，路上仍有不少女生驻足看他，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一副害羞的模样。望向顾知意的目光羡慕又嫉妒。

　　顾知意加快了脚步走到亭子里，亭子旁边只有一盏路灯，她走到最靠路灯的位置，“晚上谢谢你，我知道我那一下撞得狠，我买了药膏……”

　　顾知意突然止住了话，这才惊觉自己其实可以不用帮他上药，把药膏给他就行了。

　　纪箴年低眸看她，这里的光线比较昏暗，灯光斜斜地打在她脸上，乌黑明亮的眼睛里能看到他的剪影。

　　纪箴年微翘的眼尾含了笑，“谢谢。”

　　他的声音也染上笑意，氲在顾知意的心坎上。

　　“我……帮你涂上吧。”

　　声音很软很柔，像羽毛一样。纪箴年坐了下来，从裤兜里伸出手递到顾知意面前，“好。”

　　灯光下那只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指甲修得圆润饱满。手背上有一道痕，泛着青紫，比咖啡厅看的时候要明显得多了。

　　顾知意抬头去看纪箴年，“你不是说没事过会儿会消吗？”

　　纪箴年瞅了眼那道青紫，偏过头去“恩”了一声，“明天就消了。”

　　话音未落，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纪箴年的脊背有一瞬间僵直。

　　纪箴年不禁想起几个小时前顾知意也是这么拉着他的手，与程琴瑶对峙。那时她手上的力道比现在重，生怕他被人抢走似的。

　　顾知意指尖轻轻地戳了一下，注意着纪箴年的神情，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拆开包装拿出一根棉签，挤了一点药膏在棉签上。

　　顾知意一手托起纪箴年的手，一手捏着棉签在手背上轻轻涂抹。她边涂边说：“药膏和棉签是给你的，你回去记得涂。”

　　她涂的很认真，垂着头刘海遮去了她眼里的神情，灯影朦胧，使她看起来很温柔。

　　纪箴年第一次感到有些不自在。

　　“恩……”他试图转移注意力：“程学姐她……”

　　顾知意手一顿，抬起头，“她又邀请你了？”

　　纪箴年不答反问：“学姐这么怕我被人抢走吗？”

　　顾知意仔细看他的表情，薄唇抿起一个奇妙的弧度，似笑非笑，眼睑低垂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手背，看着像是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坚定的想法，别人勾勾手，给出一个诱人的好处他就会跟着走。

　　顾知意眉心微笼，第一次当干部的她对留人没什么经验，“你的档案已经登记在宣传部上，除非你选择退出社联，否则你一直都是宣传部的人。而且一退出社联按照规定你不能再进校级组织。”

　　她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严肃，顿了一下尝试换个方式，“其实在宣传部也挺好的，上台表演在宣传部也可以啊，没有规定一定是文娱的人，你想表演到时候我帮你报名，而且你还能学到很多呢，比如如何设计如何布置如何宣传对吧，我们还会教你使用软件……”

　　顾知意的视线终于盯上了纪箴年的眼睛，有些紧张。

　　纪箴年听着听着忍不住内心暗笑，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没有什么反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在顾知意以为失败了，想再说点什么，纪箴年忽然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一声气息令顾知意猛然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拿着棉签棒，棉签还压在纪箴年的手背上，他的手背替她挡住额头承受下了和桌子的重重的一击。

　　她连忙低下头查看他的手背，“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边懊恼边重新从纸盒里拿出药膏，又挤了些膏体在棉签上，轻轻地涂在他的手背上。

　　“没事，不是很痛。”纪箴年看着她懊恼的神情，手上比方才还分外小心的动作，无声地笑了笑。

　　“学姐放心，我不会走。”这话说得顾知意心中一喜，下一秒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只要学姐能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