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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三章:不如归去 ...

  •   刀剑之伤本是平常。

      偏偏有些病来得猛烈,到底宣玉也没逃掉。大病一场。

      陈介每日给宣玉熬了药,晚上搂着宣玉睡觉,夜里给他度些真气过去。最后,连每天拉着脸皱着眉瞪着眼的上官炎也渐渐妥协接受了,宣玉却还不见好。终于这天早上醒来,陈介用手背在宣玉额间试了一试,叹了口气,道:“我带你下去吧。”

      雁回望的山下,有林川草原,有温性的药材和润补的虫草,还有适宜的气候,和远离了雁回宫的宁静。

      宣玉抬起头,点点头,道:“好。”陈介见了他这几天下来清瘦了一圈的脸,心里跟着揪疼,忍不住凑过去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曲道云的坟在山洞之外的后坡上,大乔葬在他旁边。天寒地冻的地方,怕是没有机会看见坟头青草了。宣玉跪在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陈介默默看着,扶了宣玉站了起来。今日一别,又何时才会再回来呢?两人轻衣简行,没带多少东西。倒是宣玉那把墨剑又回到了他手里,宣玉将它束在了腰间。

      起身回头,看见小乔和上官炎站在不远处的身后。小乔眼中闪了闪,突然朝宣玉拜了下去,声音悲苦难遏,叫道:“少主!”

      宣玉一时间无所适从。

      小乔咬了牙,字字泣血,道:“请少主为曲门主和姐姐报仇!”天地一片安静。

      宣玉让开了一步,道:“别叫我少主,我不是……”小乔含了泪打断他,道:“你怎能不是?曲门主,姐姐,还有那么多人都为了少主你,生不得善终,死不能归誉。你可忍心不是?”宣玉胸口一窒,一片茫然与酸涩,在心里泛溢而开。

      小乔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腰间,突然别开眼,面朝向曲道云和大乔的坟,红着眼眶道:“难道你可以全然不顾,一走了之吗?……还是对左琉皙,你根本就下不去手?”

      宣玉怔怔站在那儿,浑身发凉。陈介走上了一步,道:“小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乔咬了唇,眼泪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掉。

      宣玉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始终无法开口。却听,沉默在一旁的上官炎低低地声音传来,说道:“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带他下去吧。”陈介抬头看向上官炎。上官炎直视了他,目光熠熠,陈介动容,道:“师父。”

      上官炎叹了一口气,上前将手放在陈介的肩上,道:“你是重情重义的孩子。那日在蕲锦…是师父怪错你了。”

      陈介微微一震,只觉眼眶一热。上官炎远看向雁回望的山岭,说道:“你们去吧……”顿了顿,目光沉平,“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陈介对着上官炎重重一拜,回身将宣玉揽住。突又听上官炎将他叫住,陈介回头。上官炎道:“有人让我传一句话给你们。他说,闻梅伏雪和听松临风的最后一式,是绝杀。剑一出,要么刃血,要么无回。”

      陈介顿住了,这句话,当是鹤羽山庄的左宗甫前辈说的吧……自那日夜斗之后,左宗甫和情深大吵一架。为的是情深在关键之时,放了左琉皙一剑。情深道:“你要是杀了他,筠梅怎么办!”左宗甫冷着脸道:“那是我的家事,不劳你费心过问。”于是情深终于愤袖而去。一路上拽紧了小石头,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咱回老家去!再也不出来了!”陈介当时忙着照顾宣玉,拦也拦不下来。

      左宗甫说的这句话,莫非是要提醒他们如何对付左琉皙?陈介愣住。就听上官炎轻轻一叹,道:“左前辈说,岂之和瑄儿,总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陈介微微点了一下头,揽住宣玉的腰,轻功一展朝远方而去。宣玉只是垂目,不闻做声。远远地,小乔突然爬起身,追上了两步,嘶声泣泪地喊道:“小江南!我等你回来!……”余音袅袅回荡在了山岭,山岭白雪皑皑。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陈介低下头,看着宣玉,问道:“你想回去吗?”

      宣玉别开眼睛,目光落在腰间的软剑上,淡淡道:“不。”

      山下是林川草原,林川草原正浅浅入秋。

      ……

      铜镜竖立在面前,几根烛火跳跃,照出镜中如书如画的人,却照不清晰表情。

      □□着的上身,绘着一副精工细笔的纹图,红是河川,金为山峦,墨作深谷,银点巅雪……“这孩子出生后。由她制了涂药,我勾勒的青丹,在他身上画下了雁回望一带山峦水泊的江山图。”

      是多好的画工?细细勾勒在一个孩子身上,慢慢成长,图如画卷一般展开了,也没有走形。又是多好的药染?十七年,仍然是金灿红艳,颜色丝毫不减当年。

      手执起一枚玉,玉的正面刻了一个“宣”。转了一个面,将那个“宣”字贴在了皮肤上。执着玉的手不觉顿了顿,眉心一蹙……“这件事,只有曲门五使,还有当时的宫主夫人知道。”

      玉凉凉的,顺着皮肤一寸寸滑过。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紧注视着镜子,对比着玉背后的墨色纹路,还有张扬在自己身上的那幅画卷……“门主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镜子不会说谎,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就好像他身上的这副画,总有那么一个地方,与那块玉上的纹路是相似的。也比如他的脸孔,与一品朱衣总是有那么几分相像。他每次见到,就会提醒他,他的母亲是谁……还有他父亲,曾经定定地看着他,说:“你应该也知道。”

      红含“啪”一下,将那块玉拍在了桌子上。胸口起伏不定地喘了起来。抑了半天,才又突然将玉拿起来,继续对着镜子看了起来。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苦,还是恨?

      他为什么会这么恨,他也不知道。

      其实早在他见到他之前,他已经学会去恨这个人了。

      秋意初染,黄了小片山腰的林,金绿渲染在远处,十分好看。草原的夏季过去,余温未散,善歌乐舞的民族骑在马上,在大片大片的羊群中朝着天边遥遥远唱。与中原不同,这里的歌声很长很远,将含在歌声中不加掩饰的爱慕,也传得很长很远。

      远到了所有散落着蒙古包的山脚下。

      陈介一直在想,如果他也学一首来唱唱,该学“哦,我草原上英俊的小伙”还是“哦,我天山上美丽的姑娘”……确实纠结。

      宣玉从不去想这些,自从他病愈之后,策马御风,狩鹰打猎,潇洒得不得了。脸上晒黑了一些,剑却从来没有练过一次。陈介那日抱了他,催力在他奇经八脉中一试,忍不住道:“怎么内功也落下了?”宣玉手落在他肩上,说道:“我们以后就在这草原上,与世无争的,还练那些做什么?”陈介想了想,道:“强身健体也是要的。你内伤太重,练了双步清阳有好处。”宣玉挑眉一笑,道:“我自小到大,每天是练功学剑,没一日耽搁的。现在好不容易不用了,你还来逼我?”陈介胳膊紧了紧,沉声道:“练双步清阳的话,不是还有轻松点的法子吗……”

      身后是蒙古包暖暖的毡子,动物的皮毛味淡淡在空气中散发。门口晒着隔日要吃的肉干。阳光透着帐布照来,撒了一点点在两人渐渐难分你我的身上。

      蒙古包外风里的声音,或低语,或浅吟。草原一望无际的蓝天,总是无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嗷唔一声叫:小L~!多么熟悉的身影,我见到你比台湾人见到陈云林还要亢奋。比看见奥巴马当选的美国人还要激动!过来拥抱一个……想死我了。(点头,事已至此,你猜过的基本是全中!捂脸……我太俗了,我不活了。。)
    (小SiSi,嘿嘿嘿,抱……人家说大虐壮志,小虐怡情。俺这个充其量是假装虐虐,方便发展剧情。哈哈哈~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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