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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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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天条出世,玉帝责令司法天神杨戬整理新天条,并付诸实施。
此时的司法天神在三界可谓炙手可热,一直以来为新天条诞生殚精竭虑,幸而新天条应运而生,虽是天意,但事在人为,故三界对司法天神推崇之至。其中不乏口是心非者;然而杨戬身居高位多年,积威甚重,故并不敢多言。
此刻本该开怀之人,却对着一本折子剑眉轻蹙,稍显神伤。
“主人,这本折子有不妥之处吗?”已被玉帝封为三界犬王的哮天犬,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他发现主人今日似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
杨戬闻声,轻叹道“无事……”
哮天犬见杨戬不欲多言便站至一旁,不再出声。片刻后,便闻杨戬道“我出去转转,你且待在殿内,若有事便来找我。”
不待哮天犬多言,杨戬已走远。
杨戬并未走远,只在天界漫步,心事重重。方才看着赦免八妹思凡的案底,眼前突然闪过一双泪目,这双眼睛曾包含了许多情绪,似娇似嗔,似痴似怨。这双眼睛的主人却是杨戬不敢轻易想起,如同许久之前灌江口幸福的五口之家,一起封存在心底。
“寸心,你还好吗?”杨戬喃喃道,当初你为了替杨戬顶罪,被王母下令永禁西海,永世不得出西海一步,如今杨戬翻遍新天条却无法令你脱罪……既然如此只好剑走偏锋。
思及此,杨戬只身下界,直奔西海,他想看看她如今处境如何。
西海龙王听虾将来报,杨戬求见,惊疑不定。
“这位今日怎么突然来西海了?按理他此时该无暇来此……”西海龙王疑惑道。
“他今日依礼求见,没用职称,只怕……”龙后忧心道。
“你是说他可能是为了……”龙王与龙后相视一眼,神情苦涩,旋即叹息道“走吧,是福不是祸。”
西海龙王与龙后一齐出得龙宫迎接,一番客气疏离地寒暄后,杨戬稍显迟疑道“龙王,杨戬此来是想见见……寸心。”
杨戬自知西海对他有诸多不满,他亦对西海有所亏欠。当初年少气盛,自西海抢亲,与寸心成婚,却没为西海考虑,如今在天庭浸淫多年,朝堂莫测,人情冷暖,于公于私倒是能够理解这老龙王几分。
龙王闻言迟疑片刻,下跪道“请真君恕罪,小女在幽禁期间已经嫁人了……老龙深知小女是待罪之身,这样做只怕不妥,可小女执意如此……请真君看在老龙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不要将此事告知玉帝……”
杨戬乍闻敖寸心嫁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紧握手中墨扇,缓缓道“嫁人了……龙王可否告知杨戬,寸心……三公主嫁与何人?”
龙王小心翼翼道“小女原是待罪,曾与小女一同长大的蟹将军原配逝世后,一次出外对抗扰乱沿海渔民伤我水族的小妖时,不慎中了暗算,重伤在身,为便于养伤,在小女居住的别院附近休养,天长日久……”
“那龙王可否让杨戬与三公主夫妇一见……送上一份贺礼,聊表心意……”杨戬喑哑道,寸心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杨戬愿你幸福喜乐。
他自是清楚敖寸心的个性,若是喜欢,便会不顾一切,当初如此,今日亦然,只是不看她一眼,终是难以放下。
龙后倏然抬头,似是生气道“真君有此心,西海十分感激,送礼就免了,我不想真君再去打扰小女平静的生活,请真君谅解我一片爱女之心!”
杨戬闻言气息一滞,尚未开口,只听龙王惶恐道“真君息怒,内子并非有意顶撞,只是小女在决意嫁与蟹将军时,因玉帝旨意永世不得出西海,亦担心她待罪成亲天庭会降罪西海,故央求老龙将他们夫妇封印在西海极西的水域,与世隔绝,入口以被阵法封住,不再开启……”
杨戬闭目将纷乱的心绪压下,望着龙后轻声道“他对她真的好吗……他是真心愿与三公主一同与世隔绝……”
龙后看着杨戬有些落寞的神情,哽咽道“真君放心,他对寸心体贴温柔,两个伤心人而已,相互依偎扶持,彼此有个伴……”
“那就好……杨戬告辞”杨戬低声道,颓然起身向外走……
“真君……”龙王欲言又止。
“龙王请放心,此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杨戬不日便送来三公主的赦免书,只要西海安分守己此后杨戬可确保你西海水族无虞!”杨戬不曾回头,恢复一贯的平静道。
杨戬出西海后,不辨悲喜,直奔他处。
西海龙王看着杨戬依旧挺拔却无比落寞地身影消失后,疑惑道“他这到底是何意?应该不会被他看出端倪吧……”
龙后悲从中来,泣声道“他既然答应了,无论是否猜到,我们算是完成寸心的交代了……”
哮天犬远远见杨戬回来,迎上前道“主人回来了!”
杨戬似是没有看到它,走进殿内,开始整理天条,只是哮天犬心下奇怪,虽主人与平常无异,但它总觉得主人失魂落魄,步履也不似平日稳健。
待到夜晚,明月当空,杨戬对哮天犬吩咐道“你去睡吧,告诉所有人今晚不要打扰我,也不需要守卫!”
哮天犬慌张道“主人,你怎么了……”不待它说完,杨戬便将它拒之门外。
杨戬站在后院中,手中握着一条白绫,幻化出石桌,桌上是四色糕点和燕窝甜品,以及一壶酒,两只酒杯。
杨戬似是心情大好,撩袍而坐,将杯子摆在对面,斟满酒水,笑道“寸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看月亮,只是你始终不信,在我小时候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围坐在一起,品母亲做的精致小点,听她讲故事。寸心,我们是家人,却没有如此坐在一起促膝长谈,今日四下无人打扰,难得清静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寸心,这四色小点和燕窝甜品是你素日最喜欢吃的小食,杨戬没有记错吧……”
“寸心,你知道杨戬平时不喜喝酒,只是当初我们生活千年,喝酒大部分皆是苦酒,今日这酒是我们两个人喝的,要开心一些……”
“寸心,这第一杯酒,杨戬敬你,谢你当年在弱水中对杨戬的救命之恩;谢你与杨戬相伴千年,虽时常吵闹,相互折磨,可杨戬依然感激你能够陪着吵吵闹闹,杨戬因你有了喜怒哀乐,做了千年凡人。”
“寸心,这第二杯酒,杨戬敬你,杨戬有愧于你,作为丈夫不能给你应有的温柔体贴,不能与你相伴一生;和离之后更让你为杨戬顶罪。”
“寸心,这第三杯酒,杨戬想和你一起喝,当初我们成亲没来得及喝合卺酒,今日你是否再次愿意嫁给杨戬,杨戬曾经说过在妻子的位置上唯有你敖寸心一人。此时,依然如此,只是这次是杨戬的真心实意,没有报恩,没有愧疚,没有补偿,只想让你做妻子,相依为命,相伴到老的妻子,是承诺……你不说话便是应了!”
“寸心,你是不是在怨我……其实杨戬多么希望你可以喝过忘川水,下一世我们永不相见……好过如今了无踪迹!”
一杯一杯,句句神伤,杨戬终是醉眼朦胧,只听喃喃道“寸心,对不起,杨戬哭不出来,难道是神仙做久了,如同这冷冰冰地真君神殿一般,如同外面所说的那般,司法天神冷漠无情?呵呵,或许杨戬真是无情,不然为何吝啬到不为你流泪呢……”
此后两日,司法天神杨戬将新天条整理成册并上呈玉帝,在新天条成立实施之际,杨戬恳请玉帝,大赦三界,非十恶不赦的人,神,鬼,仙,妖,精,怪外,一律赦免。
与此同时,西海收到赦免西海三公主寸心的圣旨,并赐予西海除新天条量刑为死刑的刑法外,西海若有触犯天条者可酌情减轻,以彰显玉帝之仁慈。
两日后,杨戬辞去司法天神之位,并宣布不再插手三界事物,带着哮天犬不知所踪,连华山三圣母亦不知其在何处。
人间传说,有一位姓杨的后生,为人亲和,乐善好施,身边总是跟着一条黑狗。只是此人行踪神秘,身份成谜,据说早已成家,妻子龙氏,却无人见过其妻。
真君,龙族逝世后是没有魂魄,不入轮回,无处可寻!
真君,确有蟹将军此人,只是自发妻病逝后在一次战争中受伤,再无踪迹,生死不明!
父王,母后,你们一定要答应我,如若他问起我,便对他说我嫁人了;如若他不记得我,便不要让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我!
他这人心重……如此甚好!
寸心,你的心思杨戬如何不懂呢?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难自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