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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生鬼(六) ...

  •   20.生鬼(六)

      琼姬提到了初心,我和白文鸢均是一愣。
      断染拧巴了半天,叹道,“原来夫人心里是有数的。”
      琼姬哀哀叹息,“我当然知道,也不怕告诉你,就算是去盗取世尊的琉璃灯芯,去挖苍青的眼睛,我也不会对初心的眼泪有分毫的沾染。这是我与姐姐的情谊,我记得。”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父王跟我说过,他说魔族的脑子都是坏的。现在看来一点不假。在仙界、神域每个有身份的神仙,哪个不是顾自身的首尾,那些大仁大义的话都是充场面的,信了你就是脑子坏了。

      一个魔族说起情谊二字,可见琼姬脑子可真是坏了。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初心。初心,这个名字,我是从青帝的爻天书中见过的,玄帝颛顼与胜汶夫人的长女,初心帝姬,我们玄族货真价实的大王女。说是帮助女娲娘娘补天殉道,遁入虚无,而极北之界中的天敕山至今还有她的供奉。与帝姬的横行悍妇人设相反,是个永享三清的正道神女。

      “夫人,北冥钟山的那位大人在找初心帝姬的眼泪,如果找到了,我会拿来孝敬刘师叔,十万年等得,六万年亦等得,为何区区百年等不得。千层鬼心,于我极寒极阴之魂有益,但于刘师叔并无用处。如果夫人觉得晚辈骗你,何不取了这千层鬼心拿去试试,看看到底是帮了刘师叔,还是害了他。”这断染也是一个狠角色,说完,手伸向喉咙里生生将洁梨的魂识掏出来递给琼姬。

      我看着有些傻眼,果然冥帝的爱与众不同。如此顺利的拿到六万年日思夜想的千层鬼心,琼姬未免嗅出点危机的味道。而她毕竟是跟玄族打过交道的人,玄族嘴下哪里那么好讨便宜,除非有诈。

      琼姬看着唾手可得的千层鬼心,却矗立不前。

      断染呵呵笑得鬼颤,“夫人,也怕害了刘师叔?不要紧,这鬼心就押在你这里,我相信帝姬为了信守当年对鬼母的承诺,会卯足浑身力气救刘师叔的。也相信那位大人终有一天会看清自己的心,放下心中的执念。初心帝姬的眼泪是换不回她的重生的。”

      琼姬僵持片刻,可能是觉得这个买卖终究自家并不亏本,左右都是两仪帝姬去出力,何不先拿着人质,等着对方送上门。便接过洁梨的魂识,化作一缕香风遁去。

      我急得直扑腾翅膀,对着借用自己身体的断染吼道,“这是魔域,你把那疯婆子放走了,咱们怎么走出去。”

      断染瞪了我一眼,便匆匆的将法身还给我。我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可撒,又在魔域人生地不熟的不敢造次,只好恶狠狠的瞪着白文鸢,说道,“你明知道他会占用我的身体,也不给我一个提醒,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白文鸢挑着眉毛看着我,冷哼一声,“知道你这货没用,要不是师叔把我给推进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困在这个鬼地方?要不是你沾了我身上的妖气,就凭你那口不足三两的仙气,能在这魔域行走?”

      我不服气,“怎么说老子也是仙界数一数二的仙君,待我显出原身,一口吞下这些妖魔,别到时候埋怨误伤了你的亲戚!”

      我话音还未及落个透彻,便听着一阵阵婴儿啼哭,让人听着十分的哀怜。白文鸢的脸色已经僵得发灰,轻轻的哭丧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魔域的一种鸟兽,叫蛊雕。”

      我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儿时,实在是背诵不下来那些上古凶兽的事迹,便被太清真人罚过抄书。鹿吴山的蛊雕,我抄了不下百遍。

      我有些发冷,撞着胆子对白文鸢说,“听过,也不过就是专门学小孩子啼哭而觅食的凶兽,咱们一仙一妖,难道还怕一个凶兽不成?!”

      婴儿的啼哭声渐渐近了,也多了很多,听上去像是有几百个婴儿一起啼哭。白文鸢的脸更难看了,“你难道不知道,蛊雕这种凶兽是成群结队的么。”

      我哪里管上那么多,化作飞的最快的青隼,带着白文鸢拔腿就跑。可能是我第一次来魔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只见我光是扑打翅膀,也没飞过多远,眼看密密麻麻的蛊雕就要追到了。

      我一急,这种关键时刻,就难免不慌乱。一慌乱就难免会出错。这一乱一错,便一头扎进一个山洞。

      我捂住嘴巴紧紧的贴在白文鸢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更别提出声了。想想也真是憋屈,堂堂一个仙君居然在魔域里躲在妖的身后装死。片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这种羞愧了。

      蛊雕如仓鼠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落在山门洞外,最前面的那一批不停的嗅着气味,后面的一批又止不住的啼哭嚎叫。我紧贴着白文鸢发现她也紧张的渗出香汗来,两个人紧紧的匍匐在一颗气息怪状的碎石上面,而碎石的另一面便是迫不及待觅食的蛊雕。

      魔域不同仙界,神仙二界讲究道法超然,所以不争不抢,清静无为的延续本源,修养仙基。魔域讲究的则是物竞天择,是要靠竞争,拼老大才能活下去的。我被困在魔域,仙法打了不小的折扣,又害怕露了仙身,成了这帮腌臜魔兽的口粮。便静静的躲在山洞里,看着山洞外那些身强力壮的蛊雕开始啖食孱弱的同类。

      魔域的金乌开始渐渐坠落,我和白文鸢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两个人才发现这蛊雕待到日落就开始慢慢的散了。转眼,声声的婴儿啼哭,霎那间一阵死寂。

      我本能的感觉不对,这洞里有东西在蠕动,我转脸看看白文鸢,发现已口鼻流血,样子十分的糟糕。咳…,虽然本仙君道法不精,但拼死也要有个体面的死法,被魔兽一口吞下,这个脸还是丢不起。我想断染也应该丢不起。

      我正想着怎么跟断染来个灵魂上的沟通,因为即使出了洞外,应该也会碰到昼伏夜出的魔域物种。还没等我和断染连上线,只见白文鸢化出原身被高高抛起。我一惊,赶紧抓住她的爪子,想要将她拖回来。那股子力量,魔力深厚,熏得我口鼻遭呛,吐出一口血来。这口血一吐,怕是我的仙身藏不住了。

      这个档口,那股子魔力突然放弃白文鸢。我护住白小姐,将原身缩小收进我的魂识内,顺便想将断染给挤出来。

      可惜,断染这厮没有半分的动静。

      可真是到了拼命的时刻了。我见身后是暗无天日的魔域,前方是不知深浅的凶神恶兽,祭出龙脊鞭。耳边的阴风呼呼的刮过脸皮,恶狠狠跟自己说了句,老子绝不能断送在这里。

      龙脊鞭的火舌上闪出幽幽的青光。我想,对面的恶兽,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从洞里传出深深的喘息声,越来越近。

      我已经无暇顾及此刻对战的姿态是否帅气傲人,脑子里瞬间过了几百遍能提升战斗力的方法,以及之后的逃跑路线。突然,我发现要跑的话,为什么不现在跑呢,外面虽有暗夜潜伏的魔域异兽,但他们都不敢靠近这个山洞,肯定山洞里面的战斗力更高啊。

      我顿时两脚生风,化作一段烟雾,朝洞外散去。或许是我学艺不精,或许是我那日倒霉,我被浑然卷起,坠入深不见底的洞里。

      那洞似乎很深,我坠落了很久都没有见底。只是,莫名的我心底升起了一股熟悉。但这明明是我第一次来到魔域。

      我双脚轻浮在沼泽上,闻到了腥臊的气味。也顾不上掩鼻,只听见那幽深的暗处清晰的传出一句,“你来了”。

      我心中毛悚的一惊,我在魔域能有什么熟人,莫不是扮熟要蚕食我的仙气?!

      我憋着呼吸,也顾不上腌臜紧紧的靠在长满浮苔的石壁上。静静的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只听那声音欢喜的说道,“夷玉仙君莫怕,我在此处等你等的久咧。”

      我在仙界那是出名的有文化,这魔怪认识我,能叫出我的名字也不奇怪。以防不测,本仙君留着一个心眼,坚决不现身,不接话,不交朋友。

      一阵腥风在我耳边吹过,感觉自己眼前晃过来什么东西。一股潮热的气流在我面前流窜,我心知,绝对有什么东西就在我的身边。

      那东西慢慢张开眼睛,我这次倒是看清了。血红如昼的眼睛,让我看得真真切切,却吓得魂不附体。

      这世上怎么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我这一惊,吓得不轻,大声的啊了一下,便吐出滚滚的地狱烈焰,烧得那洞里火光冲天。这下我倒是看得更清楚了,那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却半个身子长在洞底的沼泽内,也不知道这是长了多少年,相互之间已经完全的融为一体。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给老子这么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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