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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帝姬(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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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帝姬(二)
“可能是她喜欢你吧,反正对我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说过话。”昆吾君的话中透出浓浓的醋意,我听着很是得意,居然还有丝丝的窃喜。不过,他嘴角闪过阴恻恻的笑容,让我心有余悸。
很快,我就发现,表象之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那日之后,我被困在苏魔海底的那伽城,用我父王临走时的话来说,就是在帝姬这里好好培训,涨涨技能。
我父王一走,完全就变了样,两仪帝姬开始掰着手指跟我核算那件银蓝羽衣的价值,火凤千羽,青鸾千羽,水燕千羽,孔雀千羽,拂鹰千羽,夜莺千羽,玄乌居然也贡献了千羽。
我不服气,“玄乌的毛还不如我自己的呢。我不要了还不成么。”说完,便被昆吾君一顿暴揍。
关于挨揍,我向来没骨气,见他打得狠了,就求饶。最后,帝姬掐着我的脸,笑着说道,“那就白天去天水河钓鱼,晚上去紫湮谷淘沙。按量计价,一个天水河的魂觉石算你一钱,一粒倒江鱼的口中沙二钱。我帮你算算看,火凤毛一根一千两金子,青鸾毛五百两金子,水燕…嗨哟水燕,算了,阿福,到底需要多少年你跟他说说。”
阿福是个独眼的森罗鬼,露出有口气的满口乱牙,说道,“夷玉君要是争气,每天能得石一千,得沙一千的话,需要三亿七千万年。”
我一听,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只想回家找父王。这强买强卖,还有没有天理,这还是实在亲戚呢,哪里有这种亲戚坑亲戚的。
我含着泪,一连挺了三日。这三日,每天在天水河畔风吹日晒的钓鱼。但这天水河一河的戾气,哪里有什么鱼,有的只有大荒之内聚集而来的涨腹鬼。每钓上来一个鲜活的涨腹鬼,要在太阳没有照射它之前,剜下它的双眼,那双眼就是魂觉石。我劈出一块能阳光的阴凉之地,指望着自己对这钓鬼之事能熟能生巧,当然我也没浪费,顺便吸了它的精魂恶意。幽冥之内,这种涨腹鬼最是阴毒,所以魂识最香。
我正蹲着打着瞌睡,眼看鱼竿动了,但腿却麻了。机会难得,我不忍失去一对魂觉石,就对着站在云阳树下陪了我三日的一个汉子挥了挥手,挥了半天,那人才正眼看了看我。
“这位兄台,劳驾帮忙拉一下鱼竿,我腿麻了。”
那人冷眼盯着我半天,待盯得我腿都不麻了,他一抖手指,一下上来五十来个涨腹鬼,我这个感激啊。原来是个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高人。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边不敢懈怠的剜着鬼眼,一边表达感激之情,“这位兄台,哪座山头修行?我看你这本事,哪怕是上三界的大罗金仙都不如啊。你有这一身好本事,为啥要给帝姬裁树锄草?”
那人回头看了看树,又低头看了看自身,疑惑道,“裁树锄草?我在云阳树下像是裁树?像是锄草?”
这也是一句废话,你不是个修剪花草树木的,你站在云阳树下作甚?同为道友,本仙君也不好刺伤他,为他尽留三分颜面,婉转的说道,“兄台不要介意,这裁树锄草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苍苍宇宙,茫茫大荒,我见过鼓捣花草强过你的,就是青帝家的句芒神君了,这行行也是出状元的。”
那人蹲下森然一笑,这一笑,森罗鬼气向我扑来,我的牙齿打了一颤,听他说道,“小儿郎,你初来乍到,跟里面那位女君是什么关系?”
见他出言唤两仪帝姬女君,只怕也是一个大人物,我存着机灵,不敢乱说,正想怎么晃点过去。犹豫充愣之间,昆吾君倒是仗义的现了身,挡在我前面,对着汉子恭敬的深施一礼,“拜见罗睺魔君。这位是帝姬家里的子侄晚辈,做错了事在这里受罚,有眼不识泰山,呵呵,您别见怪,呵呵,别见怪。”
我一听罗睺的名号,打颤的就不只是牙齿了,眼前这位就是第一魔君,修罗道的大阿修罗王了。按照往日里的八卦所指,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唤他一句姑奶爷,也不知该如何抚平我说他是裁树锄草的冒犯。
我强忍着抖动的牙碎,挤出一个可爱晚辈的笑容,“魔帝爷爷勿要见怪,一来您这英俊年轻的长相,晚辈实在是无法想象您是和天帝齐名的修罗域的帝王;二来,这些日子实在是被这天河水熏坏了眼睛,请恕晚辈有眼无珠,哈哈。”
大阿修罗王的面色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倒是昆吾君使劲瞪了我一眼,转脸向罗睺魔帝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魔君勿要见怪。”
罗睺魔帝薄唇轻启,“我在问你,你和这里面的女君是什么关系?”
我和昆吾君互看了一眼,想不到这魔帝还是一个执着问题的人,我闭着嘴巴,左右有昆吾君去化解这尴尬。
昆吾君碰了碰我,催促道,“怎么这么没礼貌,魔君问话,还不快快回话。”
这是又将麻烦推到我的眼前。我咽了口口水,偷瞄了魔帝两眼,见他眼眸未有一丝松懈紧紧的盯着我,有些瘆人。“我是帝姬的侄孙,在这那伽城哄她开心的。”
本仙君句句属实,但那魔帝却不相信,出手化出三道魔符,符在我的元神。我元神受缚,本能的抵挡,只听那魔帝说道,“我不害你,你让我看看你的真身,再要抵抗,就要受伤了。”
这修罗道真的盛产疯魔,不然怎会一个面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这个更是奇葩,打人还不让人正当防卫。我银牙一咬,妈的,谁都欺负我,心中的委屈化作怒火,从五内烧入元神。这怒火一放就收不回去,元神化出戾鸟,奔向魔帝反攻。
罗睺魔帝受到反噬,收回魔符,弹指一挥,打散了戾鸟,哈哈大笑,“脾气这么大,是你们玄帝家的儿郎。玄帝家盛产凶兽和异灵;至于禽类的这一代,应该只有姑幕太子夷玉了。本以为夷玉太子的原身可能与夫人有几分相似,没想到却是玄金乌,是本帝冒失了。”
听魔帝的意思,他这是没有看出我的真身,难道是我身上的银蓝羽衣起了作用。我偷偷向昆吾瞄去,他也仿佛松了一口气。昆吾说道,“哎呦,都忘记了正经事,帝姬请魔君进去。”
魔帝一听这话,脸上的冰霜瞬间凝出一朵花来,双手都不知道搁哪里了,抻整了衣服,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袍转眼便成了云锦缎衫,水白色泛着金光,一派王侯帝相。你说,你早穿这身衣服,我能将你误认为是园丁杂役么。
罗睺魔帝跺了跺脚,脚底又生出了四个丑陋的夜叉仆役,抬着一顶金顶轿子等着他。罗睺踩着夜叉的背,登轿子登了一半,又放下脚来,向我施了一礼,我吓得一抖,赶忙礼施得更大更深。
罗睺扶了我的手,十分亲切的说道,“夷玉不要客气,今日本王是蹭了你的光,改日奉还,一定奉还。”奉还二字他咬的极深,我内心惶恐的觉得,这明里是感谢,内里肯定是报复。
待到罗睺魔帝的金顶轿子抬远,昆吾君瞪了我一眼,横道,“看什么看,还不是你惹出的麻烦,等晚上再找你算账。”说完,一脚将我踢到河畔的鱼竿旁边。
“瞪什么瞪,不服气就打败我,在我们玄族里面,向来是拳头硬的说话声大。还不赶快干活,不然晚上别想休息。”昆吾君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内心深深的怨气,走的时候,边晃悠边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我。
到了晚上,想着白天身心受虐,也顾不得瞻星望月的修炼,一床被子一卷,呼呼大睡。没想到梦里也没放过我,两仪帝姬搓着我的脸,亲切的端着一个盘子送到我眼前,口中温柔说道,“夷玉啊,你看看这是什么,你可喜欢?”我闭着眼睛大哭道,“我不看,我不要。”
我在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伸出自己的手,还能看见,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在,才放心的躺在床上叹气。
忽见,金光一闪,骤然一声悠长的闷响,仿佛将天撕裂一般,转眼,星星月亮斜栽在一边。我蹲在墙根边,对着从天倾入的海水,幸灾乐祸,“看来明天不用去干活了。”
昆吾匆匆赶来,看见我躲在墙根边上,叹了口气,“你没事吧。”
我不以为然,“能有什么事,还好我聪明,在这里设了结界,左右再大的海水也淹不了我。”
这话还没落稳,海水瞬间冲破结界,打脸打得太快,要不是昆吾机智看准不好,早一步拉着我躲开,我就要又生出一劫。我被拉到了帝姬居住的古朴小院,外面泼天的海水,里面是罗睺魔帝骇然的哭声,比海水还要瘆人。
“夫人,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知道罗睺魔帝什么文化水平,是否上过撩妹的培训课程,但他那几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三百六十度循环播放,声音凄厉,哭声悲惨,折磨着本君的耳朵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