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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猜忌 ...

  •   第二日正是大朝会,本来藩王奉召入京就机会少,要不是此次长沙王大婚,怕是难见四王共朝之胜景。可这一日四王齐齐缺席不说,两位长者相继告假,确实少见。
      内阁诸老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着气,耍太极。
      顺天府尹见左右无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又不想事后背黑锅,就上前跪拜:“启奏陛下,昨夜宵小入京,惊扰四王,臣已下令内九门封八门,独留正阳门出入,便宜过往搜查。”
      兵部见顺天府出来邀功撇清关系,也不敢搅合这趟浑水,右侍郎出列跪拜,“启奏陛下,昨夜淮山王世子遇刺,淮山王心悸中风;靖江郡主险为歹人掳走,中山靖王头风发作,都已奏请告假。清河献王、长沙王马车遇袭坠河,虽已施医,但食药难进,尚未苏醒。”
      此时的太和门前鸦雀无声,只听得西风刮得旌旗猎猎作响,圣上蓄怒待发,太子出来打圆场,“儿臣请旨去四府探视,望父皇准奏。”
      “准。”皇帝向身边的掌印太监使了个眼色,刘蔚尖着嗓子高宣,“退朝。”
      几个秉笔、内阁面面相觑,看来陛下是要发难了。

      四府昨夜都出了事,其中靖王府还犯了火禁,五城兵马司施救不及罪责难逃。
      一串待训鱼贯而入右顺门,候在便殿外,刘蔚出来宣首辅入,哐当,殿外的众臣皆打了个激灵,“靖王不比诸王,替朕守东南,前几日还请旨嘱世子驻京郊,尔等难道催其逼宫!”
      “臣不敢。”
      殿外原本束手而立的群臣皆跪地讨罪,“臣罪该万死!”
      “长沙王据天堑,淮山王占秦岭,献王霸北海慑贼倭,皆是朕心腹之臣,尔等虽为近臣,却不能替朕分忧,咳咳咳——”
      “皇上息怒,臣有罪。”阁老俯首贴面于地,“请保重龙体。”
      “刘蔚,”掌印上前,“传旨淑妃晓慰四府内眷,献王怙恃不在,虽少年老成,不宜自议其亲,朕实乃君父,待而劳之。”
      “太子稳重谦和,德才兼备,内阁、六部需诚心辅之。”
      “高晋,”皇上直呼名讳,知其盛怒,“内阁罚俸三月,兵部自行领罪,顺天府带枷赎罪。”如此便算是尘埃落定。

      “皇儿怎如此糊涂?”淑妃略恼,中指揉了揉太阳穴,春芳上前递上膏贴,“你帮本宫贴上。”
      裕王跪起,“母妃——”
      “有为娘在,你怕什么?!”淑妃厉声斥责,又转圜语气,挑了挑豆蔻红指,来回摆手,相看皇帝新赐的翡翠戒指,“现如今内阁已经是你的了,只你协助母妃登上皇后之位,你就是嫡子,有何惶恐?”
      “儿臣虽知晓厉害,但手中未有兵权,若是太子拥兵哗变,岂不前功尽弃?”
      淑妃挑眉冷笑,“你难道不知太子的人提议撤藩一事?”
      “儿臣正是知晓此事,才推波助澜,可今日早朝,父皇却命太子去安抚四王,这岂不是废了此前的筹谋?”
      淑妃不以为然,“皇上不是传旨于本宫晓慰四府,又揽下献王的婚事,你与他本就交情深厚,以此为机,拿下其他三府还不手到擒来。”
      “母妃思虑周全,儿臣自愧不如。”裕王低头认错。
      “说起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元妃已故多时,就算再有什么深厚的情意也该放一放,子嗣为重。前几日,本宫让高王妃领了靖江来看看,这孩子眼睛大大的,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只可惜命不长。你看长沙王新媳妇家的女眷如何?”淑妃斜眼盱裕王,又不动声色端起茶盏,拨拨茶盖,呡了一口。
      “儿臣但凭母妃做主!”裕王本是有心于靖江,可没想到母妃拐个弯戏弄他。
      “那你就谢恩吧,和长沙王作连襟也是一种福气。杨尚立这个老学究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家里能出两个王妃。”裕王惴惴不安地跪安退下。
      “澹如。”淑妃唤过贴身侍女,“本宫将你赐给杨妃,你要好生盯着她,切不可行差踏错,令裕王为难。”
      “奴婢遵命。”澹如正要躬身离去,又被淑妃唤回,“你要时时敲打她,人心不足蛇吞象,在侧妃的位子上安分守己地待着,若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休怪本宫不客气。”

      “世子回府——”
      姬孝云得报,中山靖王府出事了,拂晓便从军营赶回城里,错了一回门,才知道今日只开了正阳门,马不停蹄往南边跑,守卫见是藩王府的骠骑,吓得赶快腾出官道来让行。
      门子慌慌张张地开门,侍卫长匆匆忙忙迎上去,“世子,世子爷。”
      “父王、母妃、郡主可安好?”他一边着急询问一边脱了银盔铠甲,侍卫长顺手接过,安抚道:“世子切勿担心,王爷、王妃安然无恙,就是郡主受惊了,她年纪小,必定伤了神,等醒过来就好了。”
      姬孝云侧身盯着他,恐他安慰哄骗,“本将现在就要求见王爷,你速速去安排。”
      侍卫长腿有些打颤,“世子,世子,”扑通跪下了,“郡主食药不进,已经换了三四个御医了,还是不顶用,王爷气急攻心晕了过去,王妃照顾两边体力不支,现在府里是李娘娘在掌事!”
      姬孝云不好闯父王妾侍的院子,就在院门口徘徊,好一会儿,李画屏才出来。刚一见面她就跪下了,“世子可算回来了,奴家一个女人家的——”说着就要哭起来。
      “你是长辈,不用多礼。”就佯装虚扶了一下,“府里如今是什么情况?”
      李氏一边抹着泪一边含着哭腔述说委屈,“世子莫怪,刚才你兄弟才安睡,奴婢怠慢了片刻。御医看过王爷了,使了几针,服了药,刚刚睡下。王妃那儿,奴婢已经让几个宫女轮流值夜看着,若是醒了,就会来报信。至于郡主那儿,”李氏绷不住,应声跌跪在地上,“恐有不测,劳烦世子进宫请旨,奴家是真的想不出主意来了。”
      姬孝云是真不放心,连身上的长袍都没来及换,匆匆跑到武庄院,龚九庆候在那里,“小的,龚——”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抓住了胳膊提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弄些个虚礼白耽误工夫。”
      龚九庆拦住了去路,守着院口,姬孝云只瞅见院子里的冬青,“世子勿急,王爷已睡下,御医守着,出不了大事。”
      “王爷有什么交代吗?”姬孝云知道父王这是有事要交代,让他避出去,“你一字不漏照实说。”
      “王爷钧旨,命世子前往凤凰岭清凉观请玄机道长下山。”龚九庆抱拳一拜,姬孝云上前包住他的拳头,“小王此去,还须你们兄弟五人守着府里。”
      龚九庆直接跪地,“世子敬请放心,我五人生是靖王府的人,死是靖王府的鬼,就算我们没了,那些个徒子徒孙也定当世世代代替靖王府效命。”一头干干脆脆磕在金砖上,砸出一个坑。
      “侍卫长,备一份厚礼!”姬孝云一脸肃穆,接过银盔戴上,郑重其事地披上鱼鳞铠甲,一身的肃杀之气在朝霞的映衬下,显得一片血红。

      “哎呀,我苦命的侄女,这可如何是好!”杨氏吓得一脸苍白,柳尚书还没下朝就火急火燎地派书童回来传信,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这才嫁过去没几天,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可不能就这样守活寡了呀!
      柳四从母亲手里抽过纸条子,一看,也被唬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不去舅舅家探个风?”
      杨氏当下拍板,“探什么风,你爹从里面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带上你五弟,让人安排马车,去长沙王府。”

      一进王府就是一派嘤嘤咽咽的哭腔,杨氏开口便骂:“一群丧门星,你们家王爷活的好着呢,都逡个脸,这是给谁看呢?!”
      听到有人高声叫骂,王妃就命人出来,知道是姑姑来了,便迎了出来,“姑母,我的命好苦呀!”
      杨氏搀着她,安慰道:“御医可看过了?”
      “回姑母,几位御医看过了,商量拟了个方子,灌下去半天了,也没个动静,我怕,我怕,有个万一——”杨王妃年轻,没什么人生阅历,一时失了主心骨,方寸大乱。
      “怕什么,”杨氏正色,“我把老五带来了,虽说他年纪小,但也是条汉子,有娘家兄弟帮你撑腰,你怕什么?”
      柳鹰学细腰一躬作揖,“大表姐放心,外事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尽可以找我。”
      柳璇卿略环视了一番,没有看见映月,“敢问舅舅可曾派人过来?”
      王妃苦笑,“府里派人过去报信了,传话回来说,今天宫里派人去传旨,映月许配给了裕王。大喜事儿,我就不去找晦气了。”
      原来是这样,“不知,王爷伤势如何?”
      “怕是伤到了头,那些个御医胆子小,不敢在头上施针。”王妃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鹰学略有所思,感叹道:“要是大表姐不嫌弃,我举荐一个人。”
      “谁?”
      “当朝国师闭门弟子,现寄居凤凰岭清凉观的玄机道长。”一说出他的道号,杨王妃顿时露出了喜色,“若是玄机道长,那定是没有问题,还劳烦表弟替我请一请。”
      杨氏正色道:“璇卿,老五他年少冲动,办事还欠火候,你给我看着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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