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上篇：旋转木马）》锈斑猫

4、Chapter 4 双生花初遇

　　让黄荻先去点餐，夏以茜冲入盥洗室查看灾情。

　　之前大腿内侧似有液体下滑的触感，吓得她心惊肉跳。此时定神一看，血量却并不多，还未渗至长裤外侧。站在洗手池前照着镜子反复确认，门外走入一个女生。

　　透过镜子看到对方，两人睁大眼同时一愣。

　　怎么会……像看到自己的镜像？ 17、18岁的模样，顺滑亮泽的黑直发，比以茜高出小半个头。

　　无意识地拨了下天生的巧克力色鬈发，以茜一眼扫过对方脚下约7公分的高跟鞋。好奇心在她身体里翻山越岭，溢了满脸满眼。

　　犹豫片刻，那女生先开了口，“你后面没脏。”说着从包里找出一个护垫递给以茜。

　　不娇柔但听着舒适的声音，比自己的醇厚，非常不标准的国语。

　　来回找便利店到底麻烦，她没有推辞收了下来。走入隔间前脚步一顿，以茜转身问那女生，“你不是大陆人？”

　　对方摇摇头，说她是刚到魔都的交换生。

　　找到黄荻时，他刚等到位。打完补丁小跑回来的路上，心心念念要告诉他刚才碰到的诡异一幕。话真的到了嘴边，她又觉得不说为好。

　　也许是这一番奇遇，亦或是在一起的愉悦，磨平了散落心底的细碎情绪。回家的路上，以茜率先破了两人间的话题禁区。关于周彦，关于徐天铭，尽管有些事她还未理顺，但她欠他一个解释。隔着夜色，又是行驶中的单车，她的余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本，他不想打断她的。但风渐大，她的身形看起来太过单薄。于是黄荻叫住了她，停下车脱下开衫外套，站到她身后，顺着她犹犹豫豫伸出的手臂替她穿上。她目不转睛地看他，似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疑惑。他想，许是自己的动作太娴熟了。她与他想象中的，或者说与沈怡，不是同一类人。

　　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黄荻岔开了话题问她，有没有看过网红写手的新作。以茜给他的初始印象，很像书里的日本少女板仓。

　　她摇摇头，暗自懊恼平时啃的书与他不同频。知道他喜欢，这个月，她才刚开始翻老余的书。

　　出了宜家便是快降雨的天色，却一直撑到以茜进了楼，才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黄荻叹着气笑语，老天爷果然是男的，舍不得淋湿美女，只欺侮他一人。说完摆摆手，脚踩上了踏板。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以茜立在原地。不明白与黄荻在一起的时间，怎么比平时快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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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育节是宜中最盛大的校园节日，闭幕式定在每年最后一个上学日。在闭幕式的那一天，社团们借舞台吸粉为来年的抢人大战造势，然后各班狂欢，学生会则忙着布置美食街。

　　距离美育节闭幕式不满一个月，众社团忙得天昏地暗。黄荻早早地被高三的学长借去跳街舞，夏以茜则被校方盯上负责排演高二年级的话剧《大明宫词》，同时出演太平公主。连着好几日，两人都忙到六点过后才被赦免回家。讽刺的是，正因为离校时间的相似，她与他才破天荒地放学一起走。

　　以茜与黄荻并不同路，基本出了校门右拐，第一个十字路口就要分道扬镳。但好在是骑单车，绕一绕或晚一个路口拐弯，还能勉强同行一段，两人边行边斟酌路线。

　　直到彼此都无法再绕，才说了再见。但当他的单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以茜环顾四周，发现骑了这么大段路，却几乎未向家的方向靠近多少，饥肠辘辘之下不由生出几分气馁……与对这种相处方式的不满足。

　　人最容易让自己不满足的方式之一，便是比较前任与现任，再加上一股子煽风点火的自我暗示。比如说，此时在以茜脑中盘旋的，不是她与黄荻在一起时的愉悦，与周彦在一起时的沉闷，而是周彦从前每天都送她回家，而黄荻做不到——他甚至从没提过，一次都没有。

　　街边的路灯已亮起，穿梭往来的车辆在身边飞驰而过。目光找不到聚焦的点，以茜木然地加快了蹬踏板的速度。单车行至进入住宅区前必经的街道，忽然四抹黑影从旁蹿出，成排地横截在前方。她急忙握了刹把，脚尖踩地。

　　来者不善。四辆单车聚拢过来，把她围在其中。

　　“美女，下车聊几句。”

　　懊悔着自己反应慢半拍，条件反射刹了车。既然已停车，再要突围便没那么容易。以茜只能乖乖地跳下车，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虽然以一对四，又是条人流稀少的路，但毕竟还是黄昏，等得到路人经过，伺机出声求援。

　　问她名字与学校的目测是这几人的头目。二十来岁，棕黄色的头发有种用了过多发蜡的硬质感。穿着银黑色的紧身衣，身材却平平。欧巴，你的胸肌在哪里？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等一下……为什么自己那么不严肃？不是遇到混混团伙了吗？

　　“别紧张，美女，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一定是对方耍流氓的方式不对。交朋友？所以你们这是要做长线？从哪儿学的台词？在新手区升过级没有？

　　像是在回答以茜的一连串腹黑问号，混混头目问她要电话遭拒后，居然好脾气地说，那给个邮箱地址吧。

　　……！！！这年头，混混也改走儒雅文艺路线了吗？你确定不要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下手，而要用低调奢华的内涵在日后打动我？那你为什么要选这种出场方式？

　　随口扯了个邮箱地址，她用余光瞥了眼对方的脸色，确认自己还在safe zone。

　　“美女，我的英文不好，还是麻烦你写下来吧。”

　　真是有够耐心……既然你有意做长线，写完我可以回家吃饭了吗？错乱不解着取下书包，她刚要拉开拉链找纸笔，单车被左侧的男子推倒在地，身后那男子一把熊抱住她，口中的酒气熏得她别过头一皱眉。

　　这一来，以茜被吓得不轻，骤起的反感几乎让她泛起胃酸。到底是她太轻敌了，忘了还有惑敌的战术。

　　用胳膊肘顶着身后的人，试图要挣脱他的钳制，对方的身板却纹丝不动，以茜只能放声大喊救命。

　　“救命”二字的严重性似超出了身后人的预期，他顿了顿，竟没有伸手去捂她的嘴。但以她与他现在的站位，她亦无法使出踹他下身的大招，穷途末路。

　　然而，人墙却开了个口子。有人扶起了地上她的单车，问了句，“以茜，你还没回去？”

　　听声音是个不太熟悉的男声——所以不是黄荻折回来，不是丁允皓、周彦或徐天铭中的某个人，不会是偶像剧里常见的男主/男二救美桥段。

　　但是，来者亦不是无名无姓的路人，至少是以茜认识的——因为住得近，最近时常来等她上下学的高三学长。他身后还跟着个同学，也是以茜见过的。最初几次跟他们一起同行，却基本不插话。当时她就强烈怀疑，这位同学是被拉来充场子，掩护好基友追女生的。要是好基友失败了，日后还可以有个台阶下，说打的是三人友情牌。

　　不管如何，遇见这两人从未让以茜如此雀跃暗喜。

　　只是下一秒，当混混头目把高三学长揪下单车，其余三人推挤着他去了墙角，她的心又马上沉了下去。

　　跑向还扶着单车杵在原地的充场子同学，她顾不上问他怎么不去救他的好基友，只问他有没有手机。本是极为自然的事，他却有一瞬的犹豫，随即屈服于以茜的灼灼逼视，拨了110。

　　看那同学拨通了电话，她又不放心地转回墙角，离开施暴那几人一定的距离，以备随时开跑。

　　“要你多管闲事！”三个人的拳头正没头没脑地往下落。高三学长不知是被揍闷了，还是忍着没吱声，反正没太大的动静。

　　“刚打了110，警察一会儿就到。你们快停手！”以茜一急，冲着混混头目喊。

　　那头目转过身似笑非笑，对手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教训得够了。此时，远处路口有行人频频向他们侧目，许是注意到了这条路上的不寻常。混混三人不甘地停手，跟他们的头目耳语了什么，扬长而去。

　　以茜忙跑去扶跌坐在地上的学长。刚才那几人看着下手挺凶，学长的伤势倒还好。脸上没怎么挂彩，能在他同学与她的搀扶下走向单车。

　　她对着挨揍的学长连声道谢又道歉，暗自祈祷他不会受什么内伤，更不要留下后遗症。对方客气地说没事，还让他的好基友送她回家。她忙不迭地推却，反问要不要陪他去医院。

　　僵持了一阵，还是学长先作出让步。

　　“要不你先回去，我们看你进了小区，马上就走。我跟同学一起，不会有事的。”

　　以茜点点头，进了小区跟他们摆手说完再见，又调转车头去看学长能否骑稳单车。夜色里，一前一后的背影正渐行渐远。

　　！？是自己眼花了？挨了揍还那么积极乐观，他们……难道不是在有说有笑？

　　到底也没看得太真切，她打住了无端的臆测，勒令自己别脑洞大开。

　　如果今天的节外生枝，是两个学长一手策划的，那格调也够low智商够欠费。要追女生，尤其在人家刚换男友的情况下，怎么也该编排点让人耳目一新的剧情。如果今天这事儿，完全是碰巧，那她欠对方一个人情，上门慰问也好，请吃饭也好，日后必定要还的。但要细想，如果她还与周彦在一起，无论是前者或后者，都不会发生。可是送女友回家这种常理，如果黄荻自己想不到，她又要如何开口？

　　蜕变无痕出品——原创作品“旋转木马”系列。晋江专栏“东京分舵”下另设同人系列。原创作品的“宽衣解带”系列正在一生悬命建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