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上篇：旋转木马）》锈斑猫

20、Chapter 20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以茜这几天被折磨得不轻，有人不断地打骚扰电话到她家。接到电话就搁在一边，请来老爸装凶骂人，耐着性子向对方讲道理……十八般武艺用尽，骚扰电话还是早一个，晚一个，其它时段来三个，铁打不动。最后以茜无奈之下，只能整日以留言信箱应付着。

　　黄荻对此全不知情，一听到是留言信箱就挂机。以茜仍然是那个傲娇性子，心里嘀咕着他怎么不来电话了，却也不主动打电话过去。一念之差间，前一阵还柔情蜜意得虐死单身狗，之后的两周，两人居然没说上一句话。

　　八月中，好友馥芊芊一家邀以茜去新开的运动中心游泳。当天一早，芊芊的爸妈临时调整了行程，两个女生便叫来了各自的男友补缺。

　　馥芊芊喜欢一切刺激惊险的东西，不喜欢拘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会主动争取，大大方方，全无一般女生的娇羞扭捏。

　　学校里，馥芊芊和男友就是出了名的“拥吻党”。进了泳池，更不时有荤腥香艳场面，分分钟挑逗着以茜与黄荻的神经。不过两人终究是走纯爱画风的，除了水球激战中“无心”的几幕性感画风暴走，并无崩人设、神转折的看点。

　　出了泳池，一走入女更衣室，馥芊芊就忍不住笑骂以茜，“妞，让我说你什么才好……美则美矣，像根木头。”

　　而男更衣室里，馥芊芊的男友意味深长地拍了下黄荻的后背，两人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

　　“你还是放不开啊，黄荻。”

　　黄荻点点头，全不否认。

　　“以茜长得那么正点，你倒也忍耐得住。”

　　“没办法啊，有些女孩子急不来。”

　　“这样下去，你们俩得耗到何年何月？”

　　“嘛……到大学也不迟。”黄荻用毛巾擦着湿发，直接掐了话头向外走去。大学……吗？那丫头上次说，要等到结婚以后才能做的。

　　因为黄荻下午要去课外补习班，四个人没有一起用午餐。和馥芊芊CP分手后，以茜和黄荻莫名有几分冷场。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黄荻忽然说：“梦见你跟我分手。”

　　“好好的，你怎么会做这种梦？”

　　“我也不知道。梦里面我们吵翻了，你跑到马路中间拦下一辆的士就叫司机开车。我追上来想挽回，可是你摇起车窗，看也不看我，也不肯听我解释。然后……我就醒了。”

　　“你小子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我平时在你心目中就这形象呀！有那么绝情吗？”以茜用手背轻蹭他的胳膊，纯属戏谑地补了一句，“如果哪一天我要和你分手，才不会铁青着脸，我一定还会笑嘻嘻的。”

　　黄荻的脸色微微一囧，罕见地没用插科打诨还击。

　　以茜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怪自己画蛇添足，什么玩笑不好说，非挑这么不吉利的。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尽管说出这样的话，需要面壁反省自己的双商，可怎么说都不过是个玩笑，没脱离正常打情骂俏的尺度，他的反应……

　　而且……分手？这件事情，即使会发生，也应该是很遥远的……以后的事。比如大三、大四，一个人惊闻对方要出国留学；比如大学毕业后，工作需要变成了异地恋……

　　心里生出个疙瘩，两人说再见时顾自若有所思。

　　回家的路上，之前被以茜打入冷宫的念头一股脑儿都逃窜了出来。
　　——所谓“盛极必衰”的历史定律。她和黄荻前些日子感情如日中天，难道还没上三垒就要走下坡路了？
　　——最近在一本杂志上读到过，恋爱12个月是第一道天劫，过了可升什么上仙、上神，没过就灰飞烟灭。扳着指头算一算，她和黄荻在一起九个月了，那岂不是离中雷劈不远了？难怪最近雷雨天气那么多……

　　她甚至想到了一年之后，如果自己进了一流名校，而黄荻没有……狗血剧情一串跟着一串，几乎可以在脑中拍成MV。以茜恹恹叹了口气，脑残剧得停看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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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两人的相处千真万确，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回到了寒假时的“失联”模式。

　　本就是倔强的人，加上交往之初的切磋磨练，现在的以茜已深谙冷战之道。先屈服的果然是黄荻。

　　当时的她，满心以为自己又赢了一场战役。殊不知，世界上有一些战场，若不是双赢，便是两败俱伤。

　　一段日子没有联系，原该有说不完的话，可电话两头的对话却进行得勉强。

　　“你最近在忙什么？”以茜问。

　　“去网吧上网聊天。”

　　“诶？你以前不是对网聊不感冒？”

　　“哦，主要都是陪陈烨熙去的，就是上次溜冰时带你见过的那个。”

　　陈烨熙？以茜迅速地在脑中搜索起与这个名字相关的缓存数据。依稀记得是个戴黑框眼镜的高个男生，谈吐儒雅。黄荻介绍他时的原话是：我们以前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打篮球，就差没睡在一起……

　　“想起来了……你初中时代的那个好基友？”

　　“嗯，他在网上可受女生欢迎了，现在要给新认识的女生编号，才能记住谁是谁……”

　　“那种人有什么好？渣男一个！”这话虽是脱口而出，却没有太大恶意，不过是以茜对第三者无心的迁怒。

　　“……能不能不要这么说。彼此聊得开心而已，他和那些女生，谁又不亏欠谁的。”黄荻的声音里混着明显的不快。她这么说他从前最好的朋友，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不顾及他的感受。她的朋友，难道他就全都喜欢？但他何时说过他们一句不是？

　　以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语。自己不该对他的哥们评头论足，更不该拿他的好基友撒气的。她只是担心，朋友间潜移默化的影响；而以处女座敏锐的判断，陈烨熙不是满足于在网上与女生聊天的宅男，编号是为了方便劈腿。

　　可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尊心逼着她逞强，不服软说声抱歉，不澄清说错话是因为太在乎他。

　　沉默了一会儿，黄荻说：“我有□□号了，你要不要？”

　　“你的网名是什么？有空我上网找你。”

　　“暂时没有定。我觉得烨熙的网名不错，不然我就叫‘两生花’？”

　　《两生花》，1991年波兰导演执导的法国电影，参加第44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获最佳女主角奖、金棕榈奖的名片。可当时的以茜远跟不上黄荻的节拍，这个网名让她联想到花心，让人不舒适的肤浅，证实了她对陈烨熙的猜测。

　　那些他提起她却没读过的书，那些他喜欢她却没听过的歌，那些他看过她却不知道的电影——黄荻始终是这段感情里的高段位者。而她用了之后的好几年，才明白过来。

　　谈话慢慢进入了尴尬的对峙。两人用各自的理解，去指责对方的改变，却没发现彼此是何其相似。

　　到底是怎么了？距离上次去泳池的嬉笑打闹，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人的改变真的可以那么快，那么大？还是之前的她太过盲目，一再包容，没有发现？

　　最后让以茜挂断电话的是黄荻对报考志愿校的改口。一年前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梦想，在写给她的第一封信里说要考华政的男生，忽然说他准备改填上外。

　　她当时满脑子想的是，上外美女如云，却忘了她自己是想进上外的美女之一，亦忘了真要较真的话，华政的美女一点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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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返校日。

　　交完学费，领回新书，再休息两天，世界就要变一个模样——进入高三。时间擦过指尖，说快不快——遇见他，情动，从没心没肺到牵肠挂肚，一年未满；时间流过指缝，说慢不慢——直升名单公布后，未来的高一七班在初中与高中部之间的闲置教室，赏析武侠小说三大宗师的代表作，自编自演英语剧的日子，恍若昨日。

　　两耳不闻窗外事、悬梁刺股、一考定终生……光瞅一眼报纸上用来形容高三的词儿，就让人胆战心惊。

　　也许是因为高考对天tian朝chao学子的人生成败实在重要，素来开明的班主任对新学年的纪律、风貌、学风等问题三令五申，说得以茜心里直发毛，总觉得后面会跟出什么不测。

　　果然，将近尾声时，班主任眉一挑，目光从有早恋史的N多人头顶一一扫过，“前几天班主任会议上，校方特别强调了：宜中学生，尤其是高三学生，禁止早恋。这件事，从前我一直没有干涉。但从今天起，请大家好自为之。该分的分，该停的停，山无棱天地合不差这一年。”

　　教室里笑倒了一片，但包括以茜在内，那些被她扫过一眼的男生女生都知道，这并非玩笑。一贯走GTO麻辣画风的班主任尚且如此，其他班将会如何阴云密布？

　　以茜莫名地焦躁不安起来，耳边嗡嗡作响。老师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全没听见。

　　蜕变无痕出品——原创作品“旋转木马”系列。晋江专栏“东京分舵”下另设同人系列。原创作品的“宽衣解带”系列正在一生悬命建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