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孵化（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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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
以阿麦为首的一帮人排排坐在椅子上，以壮汉为首的一帮人坐在另一侧。
“警察同志，我们真没干啥，就是友好的交流了一下，是吧。”阿麦朝壮汉挤眉弄眼，是以他跟自己一起对口供。
“谁他妈跟你友好交流，老子今天就是要打断你的手，看你还敢不敢碰老子的女人。”
“哎你他妈跟谁大呼小叫呢。”阿麦说着暴脾气又要忍不住上来。
“都给我老实点，以为这是菜市场啊！”坐在对面的警察使劲敲了敲桌子。“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一个都不准走！姓名！电话！家庭住址！”
阿麦：“警察同志，我们真没犯事，就是男人之间友好的交流了一下”
“哦交流，交流到把人胳膊给扭脱臼啦。”对面的警察头也没抬，直接怼了回去。“哎对了，我怎么瞅着这个女的有点眼熟呢？”
“……”阿麦听到也好奇的瞅了眼莘蕊，“是哈！感觉像那个谁……哎那个谁来着？？”
杨晗：“……”
莘蕊一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忽然眼泪蹭蹭往下掉，脸憋得通红。“警察先生……大……大众脸……”一边开始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嘤……嘤嘤……”
杨晗；……。
不愧是被那么多人夸过的女演员，这哭戏，分分钟进入角色，搞得好像是被人xx似的。
得亏之前被雪藏那么久，警察估计也不知道杨晗身份，只是瞄了一眼杨晗。“长得挺帅啊小伙子。”
“……谢谢。”杨晗过了一会才挤出这两个字。
“帅归帅，以后这种地方少去，看你这样，也不像是跟那帮人一起混的，回去多学学社会主义，多读读书，以后报效社会……”
杨晗正准备采取洗耳恭听争取隐藏自己仅剩的一点点存在感，丁爱闯了进来。一进来就听见杨晗像个犯错的的大学生一样，趴在桌子上，默默地听面前的警察同志从“社会主义”讲到“五好青年”讲到“八荣八耻服务社会”
爱一肚子准备训斥杨晗没有一点自觉性的话立马抛到九霄云外。
“警察同志”丁爱定了定神，满脸堆笑地走到杨晗旁边，不动声色的掐了一下杨晗。
“啧！”杨晗立马回头白了眼丁爱。
“你是？”
“哦！我是……”丁爱眼球咕噜一转。“我是这位的女朋友……这个不让我省心的，都快结婚了还给我出去拈花惹草，看我晚上回去不好好教训你！”说着又趁机掐了一下杨晗。
“啧！”杨晗不动声色的按住丁爱的手，使劲在掌心暗示性地捏了一下。
“我不过就是出去喝了个酒，你天天把我管的这么死，我还不能出去玩玩啦，这还没结婚呢！”杨晗马上很上道的配合起来。
“啧啧啧，我真是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好好地不出去约会，非要瞒着女朋友去酒吧，现在两性问题这么严重，我看就是你们这些人搞出来的……现在啊……”警察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嘴里碎碎叨叨，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两个人翻到天上的白眼。
“行了！把人领走吧！以后注意点啊！”丁爱听到这句话，默默松了口气，正准备跟杨晗离开这个多事的地方，警察忽然叫住了两个人。还以为要说什么事。
“小伙子，回去多看看八荣八耻！努力为社会服务！”
“……”“……”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麦：“警察同志，你看我……”
“恩？”
“那啥！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阿麦觉得自己当年初中时候背课文都没这么流利。
“觉悟不错，蹲那边写份检查。”
“……”阿麦觉得自己被阴了。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自从你进入这个圈子，你的一言一行就不是你自己的事，今天要是你被认出来，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走出警局，丁爱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的教训起来。
“对不起。”
丁爱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这家伙说什么？
这三个字能从杨晗嘴里蹦出来也是个奇迹，跟刚刚在警局扮猪吃老虎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太安静，丁爱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咳咳……我也不是不让你去玩……去玩也得注意点不是……”
“嗯。”杨晗神色有些飘忽。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丁爱眯了眯眼睛，想要从杨晗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无奈眼前的人情绪管理太好，什么也看不出。
好家伙，把公司教的那一套放我身上实践了是吧。
“知道错就好……上车！”今天他这么乖让丁爱产生一种觉得自己训的太严厉的错觉，她一把抓过杨晗，把他塞进车里。
两个人没有注意到的是，远处一架黑色的相机悄悄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由于杨晗上次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很快便通过了第一轮的选拔。第二轮是根据自己想要饰演的角色进行人物揣摩。从而读出最符合角色感情的台词。
杨晗要饰演的这个角色是一个中年男子回忆自己从小被拐卖到山区的孩子，某天到街上去进货时候发现有人正在寻找从小被拐卖的小孩，机缘巧合下寻回生母的故事。主线剧情很简单，唯一有难度的是从这个孩子的青年到中年都要由杨晗来完成，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个集团的老总，这对一个还没有过多人生经历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安氏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面对这样一个角色，竟然只派了一个毫无知名度的新人过来试镜。
当初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一点惊讶是不可能的。这个圈子里，面相姣好的人不在少数，徐元也算是跟很多艺人有过合作，所以当初见到杨晗的时候，并不惊讶于他的外貌。
但他多少也是了解到一点。
当初这个人年纪轻轻便进了安氏做练习生，绝佳的年龄再加上特殊的气质，正好符合现在小姑娘的审美。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刚训练了三年，就被高层已近乎雪藏的方式去演根本没人看的舞台剧，业内传闻是他得罪了安辰。
但是如今安辰的这番举动，他反倒是不懂了，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本事，他倒要看看。
因此第一次试镜的时候，他故意给了杨晗反转的女性角色。他还记得杨晗当时的第一句话：
“哥，抽烟吗？”
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如果是看了全剧本的人就知道，这个角色是从小被拐卖到这里，出身卑微的她羡慕那些能够出身高级场所的客人，甚至是期待有一天有个人能够将她从这里解救出去。
她是卑微的，却又是不甘于卑微的。
但他，只寥寥看了两页纸，竟已经揣摩出角色的心思。
徐元记得，杨晗的语调波澜不惊，似乎像是在压抑内心的情感，却又忍不住内心希望客人可以看上自己，每每问起，“哥，抽烟吗？”何尝不是一种期待。
他有些好奇，对于这次的角色，他会如何诠释。
“可以开始了。”徐元点头示意。
“我想回家，但我已经不记得我的家了。”杨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涩。
“怪物！怪物！你就是个没妈养的怪物！”心底传来一阵吵骂，一股无名之火想要宣泄出来。
“连我我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楚哪个才是我的家……在那里，我总觉得我的家人在找我，可现在我在这里，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又带有一丝莫名的嘲讽。
“喂妈妈……你在哪……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看……我学会了给你打电话……可是你怎么不接啊……”
幼小的儿童第一次学会打电话，刚知道那个红色的房子里投一个硬币就可以打给梦里的那个人，他打了很久很久，电话那边却只是一串的忙音。其实他也不知道打给谁，微微攥着的电话有些潮湿，他甚至连那个人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孩子只能又垫回脚尖，轻轻地将话筒归位。
“我今天很乖哦……中午吃了两碗饭……午睡也睡得很香……我也没有跟别的小朋友闹变扭哦……我还梦见你了……你在哪儿啊……”
杨晗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细长的眼睛愈发的低垂，眼神也渐渐黯淡下去，“我到了他的城市……他没有一丝惊讶……这一切都让我惊慌……我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地方……却也不过是一纸证明……还有……冰冷的白墙……我竟有些怀念那时的美好……那青草……绿瓦……还有成群的牛羊……”
杨晗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喜爱那个无忧无虑的乡下，却又割舍不掉对世俗的留恋，他想回家，却不能回家，究竟哪里，才是家……
一滴泪水从右眼悄然滑落，杨晗轻轻抬头。
“可我……”
剧本到这里停住了。
徐元似乎也被这种情感感染，甚至还想再看下去，竟没想到已经结束，一时间房内一片安静。
“好了，你回去等消息吧。”导演神色有些古怪。
得到了导演指示，杨晗也没做过多停留，拉开椅子，静静地走了出去。“徐导……这……”阮编也算是试镜过很多艺人，像这种情绪饱满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台词读到这种地步的，这也算是头一个。
“这个人……可怕……”徐元揉了揉眉心，他也算是见过不少演员，但是今天的这个杨晗，却让自己觉得深不见底。
有的人演戏，懂得演戏的技巧，能够用最少的力气，轻松的演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方式，但是眼前这个人，他着实有些看不透。一开始，他以为杨晗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艺人而已，直到今天……
他回忆了杨晗的神色，从见到剧本到进入感情，不过也就几十秒，阚巡这个人物，最大的心理活动就是当他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发现自己只是家族的一颗棋子，而杨晗，竟然轻易地看透了阚巡的内心，仿佛就像是经过这般生活一样……
这个人的底，在哪里。
丁爱正奇怪怎么在里面这么久，就看见杨晗神色古怪的走了出来，眼角似乎还带着泪珠。
“不是吧！剧本这么虐的吗！”
而杨晗似乎心情很不好，看到丁爱先是愣了愣，然后径直走到露台，悠悠的点起了根烟。
看着烟圈一层一层上升，杨晗的心中似乎舒坦了点。
“不开心啊。”杨晗以为是丁爱，刚想说不用管自己，让他缓一会就好。
一回头，发现是莘蕊，刚想讲点什么的表情又暗了几分。
“你的经纪人还真是关心你，刚刚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边，又不敢上前，只敢偷偷在楼梯那边看你，生怕你出什么事。”
这个女人……杨晗摇了摇头。
“你有过那种孤立无援的时候吗？”杨晗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莘蕊奇怪的看向杨晗。
“我小的时候，就被我妈抛弃了，我爸工作又忙，哪有时间陪我……”
“有一天放学，看着别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了，我忽然突发奇想，如果我不回家，爸爸找不到我，是不是妈妈就会来了……”
“看着小朋友一个一个被接走，直到教室里面只剩下我一个小朋友，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感觉到，妈妈真的不要我了……”
良久，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对得起自己才能对得起你想对的起的人。”杨晗长长的吐了一口烟，不知道在对谁说。
莘蕊以为说的是自己在KTV工作的事，眼睛斜了斜，似乎并不准备往心里去。
“何必看不起自己，起码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坚持。”撂下这句话，杨晗便转身离开。
“不用你管。”莘蕊咬了咬牙，才憋出这几个字。却没有看见杨晗在经过自己身边的那一刹那，嘴角有些玩味的弯了弯，似乎是对这句话真实性的怀疑。
“那就祝你好运。”随后便消失在楼道里。
刚走没几步，微信就传来一条消息。
C加索：[晗爷，鱼已经上钩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孵化（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