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不归路》舞月姬

22、玛沁的转变

　　玛沁从太子帐篷中出。
　　中行说伺机而前，恭敬地道：“拜见尊贵的玛沁大妃。”
　　“你是谁？”玛沁看了他一眼。
　　“奴才是中行说。”中行说轻轻低头行礼，“为大妃的将来而来。”
　　“哦？”玛沁又看了一眼这个奴才，“那你跟我来吧。”
　　玛沁帐中。
　　“说吧！”玛沁坐下，她想听听这个奴才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奴才想先问大妃。”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有开口道：“大妃是想和阏氏一样拥有权力和地位，在借机靠近太子呢，还是想永远被圈禁起来？”
　　“我当然不想一辈子只呆在这个地方了。”玛沁依旧警戒地看着中行说。
　　“大妃请放心。奴才可是诚心诚意来帮助大妃的。”中行说略略一笑，“那么大妃您可就不能再这样总来看太子了。这样只会使您囿于这里。”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玛沁让所有侍女退了下去。
　　“奴才斗胆，您应该去努力讨大单于的欢心，也就是让大单于喜欢上您。”中行说又走进了些。
　　“什么？”玛沁从来没有想过。
　　被自己行刺过的人，怎么会还对自己产生什么感情呢？
　　若是有感情，也只是恨便罢了。
　　“大妃请放心。大单于绝不是一介莽夫，他应该明白您为何去行刺。”中行说又看了看四周，“否则，您现在还能是大妃么？”
　　伊稚斜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仇人放任？从这点便可以看出伊稚斜可能对玛沁有意。
　　玛沁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思考着。
　　“大妃，您有许多长处，是阏氏比不了的。”中行说又说道。
　　“是什么？”玛沁立即问道。
　　她觉得自己似乎比不过那个美艳无双的阏氏呢。
　　中行说一笑，道：“阏氏虽有倾国之姿，脾气又和大单于很是相对。但，她有很多方面仅是个绣花枕头。譬如打仗，您可以像男人一样作战，她不行；骑马，您可以跟得上大单于的速度，阏氏也不行；还有就是脾性，您和阏氏完全不同，这也是优点呐！”
　　“优点？这些像男人一样的是优点？”玛沁一直都尽力将自己变得妩媚动人，就是为了剔除骨子里的本性。
　　“以大妃的能力，应该不难成为大单于的知己。”中行说深深地看了一眼玛沁。
　　“你先出去吧，容我先想想。”玛沁示意他退下。
　　“奴才告退。”中行说得意地笑了。
　　这个女人，比阏氏容易说通。
　　你就等着终生后悔吧，我尊贵的玛沁大妃。
　　他匆匆赶往南宫的帐篷。

　　“阏氏，中行说求见。”隆成走了进来。
　　“中行说？”南宫蹙了蹙眉。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他说所为何事了么？”南宫问。
　　“没有。”隆成摇了摇头，“他只说请阏氏务必见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把帷幕落下来，让他进来吧！”南宫命令。
　　他不会无故来见自己。
　　上一次已经对他给够警示了吧？
　　那么他还有什么胆量要来呢？
　　“中行说拜见阏氏。”中行说在帷幕外行礼。
　　“你有什么事么？”南宫坐在帷幕后。
　　“这……”中行说为难的看了看四周的侍女。
　　“你们都下去。”南宫会意。
　　“好了，你可以说下去了。”
　　“奴才借胆，还希望阏氏不要迁怒于奴才。”中行说吞吞吐吐。
　　“只要与你无关，我又怎会迁怒于你？”
　　“据奴才观察，大单于对玛沁大妃……很不同。”中行说依旧半遮半掩。
　　“大单于怎样对待自己的妃子，这种事情你也管？”南宫感到自己的心骤然一紧，但外表依旧平静。
　　“不。奴才可是为阏氏而来啊！奴才觉得，大单于对玛沁大妃，绝不是像其他妃子仅是普通宠幸而已。”中行说揣度着南宫的内心，“单凭玛沁大妃行刺，大单于不追究来看，就可初见端倪了。”
　　南宫笑了：“中行说，我不迁怒于你，你就不怕大单于知道了会迁怒于你么？”
　　中行说会为了自己而来，这种话南宫才不会相信。
　　恐怕他又有什么鬼主意要打吧？
　　但他的话无疑像是一记响雷，震得南宫一惊。
　　“奴才可是为了阏氏而来啊！”中行说故作惊慌的样子，暗中观察着南宫。
　　“你可以出去了。”南宫不想再听他的一切话。
　　“奴才告退。”自己的话已然对这位阏氏产生了影响。
　　他没希望能说动这位阏氏，只是打算让她的心里动摇。
　　无端的怀疑和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信任，会毁掉一切。
　　中行说满意的退下。

　　真是这样么？
　　南宫瘫坐在榻上。
　　伊稚斜不追究玛沁的罪，这应是为了国事考虑吧？
　　南宫慌乱的想着。
　　“阏氏姐姐！”阿伊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宫被她吓得一惊，抚着胸口道：“阿伊，你要吓死人了！”
　　阿伊笑吟吟地坐在南宫对面，道：“最近没有什么事嘛！所以才来找阏氏姐姐玩。”
　　她毫无拘束地抓起桌上的水果放进嘴里，心满意足般露出了笑容。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南宫微微笑了，命侍女倒上了茶。
　　“哎，还是阏氏姐姐你这里好。”阿伊用手支在桌子上。
　　“你又去哪里了？”南宫拿出一只盒子，“看，这是我家乡的饰物，喜欢什么？”
　　阿伊看了看，拽出了几只镯子道：“谢谢阏氏姐姐！”她看了看手中的镯子，由衷赞道：“哇，阏氏姐姐家乡的东西好漂亮！”
　　南宫拉过她的手，将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道：“你也该做一个女孩子了。”她抬头看了看阿伊，又笑道：“看，我们阿伊妹妹可是个美人呢！”
　　一张纯净的素颜，毫无修饰，却有一种自然的美丽。
　　南宫将阿伊拉到铜镜面前，取过放置脂粉的盒子。
　　“坐好。”她笑着为阿伊涂上了淡淡的胭脂。
　　“看，多漂亮。”她在镜中含笑看着阿伊的脸，“阿伊的母亲一定也很漂亮。”
　　阿伊没回答，低下了头。
　　南宫看着她。
　　阿伊忽而又抬头笑笑，捂着脸道：“唉呀，好啦好啦！说正事。”
　　南宫也坐下道：“什么正事？”
　　“就是我都去了哪里的正事啊！”阿伊像变脸一般，又露出了得意的狡黠笑容，一双大大的黑眼睛闪发亮。
　　“我闲来无事，就在伊稚斜哥哥的妃子的帐篷间穿来穿去。”她顿了顿，拿起一瓣橘子道：“我发现那些女人好奇怪哦！她们整日在不停地打扮自己，弄得屋子里全是一股浓浓的脂粉味道。”阿伊皱了皱鼻子，“阏氏姐姐，她们是在干什么？”
　　阿伊的话又让南宫笑了出来，“你说呢？她们是想吸引你的哥哥啊！”
　　“哦……”阿伊的眼珠转了转，又笑道：“那她们可是押错宝了！伊稚斜哥哥最讨厌那种女人的。然后呢，我又去了那个女人那里。”
　　“哪个女人？”南宫喝了口茶。
　　“就是那个玛沁啊！”阿伊提起时依旧是仇恨的表情。
　　暂时忘却的心事如洪波般一浪浪重新扑来。
　　“她……怎么了？”
　　“她到没有像其他妃子一样忙于打扮，见我进来，还和我打招呼呢！”
　　“那你怎么做了？”
　　“我看到她的脸，当然转头便跑啊！”阿伊撅起了嘴巴。
　　“这就不对了，阿伊。”南宫劝道，“她毕竟也是你哥哥的妃子，你要对她好一点。”
　　“阏氏姐姐！”阿伊不服气地叫道，“哥哥有那么多妃子，我难道要一个个都要笑脸相迎吗？我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啊！她可是伊稚斜哥哥的仇人呢！”
　　“这话就不对了。”南宫递给她一块水果，“既然是大单于的仇人，那大单于为什么没有处置她？”
　　阿伊摇了摇头，疑惑地看着南宫。
　　“大单于没有处置她，就代表大单于并不认为玛沁是敌人，对吗？”
　　阿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
　　“阿伊你告诉我，你相信大单于吗？”南宫不急不慢地问。
　　“我相信伊稚斜哥哥。”阿伊点了点头。
　　“大单于都没有与她为敌，你又何必与她为敌呢？”南宫笑了。
　　阿伊还是迷惘的样子。
　　“好了，别再想了。以后见到她的时候，便当她和别人一样就可以了。”南宫看着她。
　　阿伊缓缓点了点头。
　　“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说话。”南宫侧着头倒上茶水，看着茶叶在杯子里转了起来，“等到了春天，我们去骑马，好么？”
　　到那时，他的伤也就好了吧？
　　“好啊！”阿伊立刻赞同。
　　“只是到时候，还要你等等我呢！”
　　“没问题。”阿伊神采飞扬。
　　南宫静静地看着阿伊眼中的欢乐。

　　玛沁带着侍女来到王帐外。
　　洁白宏伟的王帐就是草原上的豪华宫殿。
　　侍卫站在旃帘前，挡住了玛沁。
　　“让开！”玛沁厌恶地看着侍卫。
　　“大单于有令，妃子一律不可进入。”侍卫面不改色地道。
　　“你……！”玛沁忍住了怒火，转身快速向回走。
　　“妃子”一律不准进入？那么“阏氏”便可进入了吧？
　　“你过来！”她随便叫过一个自己帐内的侍女。
　　“玛沁大妃。”女子怯怯地走过来。
　　“我问你，王帐的禁入命令是谁设的？”她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是……是阏氏。”侍女颤抖了半天，才努力吐出几个字。好像说一句话会要了她的命一般。
　　看这个样子，玛沁心中就明白了一半。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玛沁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下去吧！”
　　侍女跑出去了。
　　阏氏……果然是阏氏！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温良？
　　虚情假意的来看我，便以为我会对你百般感激了么？
　　真可惜你错了。
　　别以为你自己最聪明，别人就都是傻瓜！
　　她随意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
　　看来那件事也不用再考虑了。
　　要我和你争大单于，我未必就不如你！
　　阏氏，有一天我要有和你一样的荣耀和权利！
　　她暗中命人唤来了中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