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兰诡案录[西幻]》丹珩

16、第 16 章

　　小路蜿蜒着到了尽头，维斯兰的城墙如同千百年一样，在暮色中伫立着。

　　维斯兰守备军队长安德知道了女王铁卫赶来的消息，从岸边震惊又惶恐地赶了回来。

　　“大人。”安德恭谨地跪下，以手抚胸，并不敢看铁卫的双眼。

　　押运队队长托马斯并没有被通知过来，他从戴卡河岸边回到家中歇息，安德也没有来得及通知他，女王铁卫是女王意志的执行者，在埃尔洛斯向来有超越律法的执行权，安德知道，托马斯是凶多吉少了。

　　铁卫面上附着面甲，安德看不清他的容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一定在笑。

　　“做得好。”铁卫看着他恭顺的样子，似乎很满意，声音像刮过生锈的铁皮，又问道，“托马斯在哪里？”

　　“他在沿河搜寻武器。”安德道。

　　“哦？”铁卫的声调扬了起来，像来了兴致，“带我去河边看看。”

　　安德恭顺地把头垂到地上，在铁卫毫无收敛的威压下，几乎抬不起头。

　　“不用备马了。”铁卫见到安德鹌鹑一般的模样，满意地收起了威压，“我们骑马去，朱利安，我们一起去。”

　　“啊，啊。”朱利安缩在墙角，试图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

　　一行人从守备塔走出，铁卫在前开道，通行无阻。

　　时不时有小贩被撞翻了东西，或者差点被马匹撂倒，只要被铁卫用眼神一摄，便乖乖闭了嘴，甚至不敢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们。

　　他们来到了戴卡河边。

　　此处一直由押运队和守备队轮流把守，无人进入，还和昨天一样。

　　见到铁卫，所有人都跪下了。

　　铁卫却没有停下，甚至减速都没有，魔马伸出前蹄，跳了起来，跃过众人头顶，落地，发出兴奋的长嘶。

　　铁卫看了一眼河岸，拉住缰绳，面向押运队和守备队的队员。

　　“托马斯不在。”铁卫的语气玩味了起来，看着身后的安德，似乎要他给出一个解释。

　　“我……我……他……托……”安德脊背被冷汗浸透了。

　　“队长……队长找了一个晚上……”一个队员在重压之下开口了，“他刚刚回去的。”

　　要是他知道这个杀神会来，死也不会劝队长回去的。

　　“那好。”铁卫似乎对这套说辞并不意外，“那你给你们队长带个话，让他记得参加今晚的晚宴。”

　　“……好……”

　　说完，他转过身，这才开始探查现场来。

　　他蹲下身，嗅闻着：“没有魔息。”他开始查看歪倒在水面的半截船舱，试着颁了一下，扯下一整块铁皮，“人力……应该不会扳这么大一块。”他看着朱利安，“朱利安，你觉得呢？”

　　朱利安听了，跪在递上去，装模作样地东敲敲西碰碰，谄媚道：“这当然不是普通人干得了的了，您真的是明察秋毫。”

　　他本身没有多少本事，讨好别人还是有一手的，不然没有那么快从负面案件中翻身。

　　铁卫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案子，就这么定了性，甚至其中的真相，都没有那么重要。

　　他只缺一把杀人的刀。

　　于此同时，河盗驻地内。

　　莫斯引艾德和约克进了书房，“砰”地关上门窗，拉上窗帘，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

　　艾德闻到烟味，烟瘾又上来了，嬉皮笑脸地伸向烟盒子，想从中抽一条。

　　莫斯捏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能将他骨头捏碎。

　　艾德吃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停手。”约克道。

　　艾德和莫斯无声地对峙了半晌，艾德撑不下去了，服了软。

　　“老大。”艾德活动了一下手腕，上面有了紫色的瘀痕。

　　“昨晚你们杀了两个王都的少爷，还抢了一船麻烦回来。”莫斯指着墙角的枪支弹药，恨声道，“我早就该把你们剁碎了丢进戴卡河里喂鱼！”

　　“拿都拿了。”艾德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的先祖布兰登从不向女王屈膝，他们甚至把女王的战士挂上桅杆。”

　　“他和他的亲信早就被挂在墙头上了，别说你不知道。”莫斯嗤笑，他钉住艾德的眼睛，“你留了后手，昨天守卫队查查就走了，我想，他们暂时还没有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你想把这一船货物处理掉是不是？”艾德吐出一口烟，讽刺地笑道，“把他卖给某个贵族，或者卖给反抗军，或者直接扔到河里？反正我们河盗不配拥有武器。”

　　莫斯不答，只是前倾身体，逼问道：“你只需告诉我，那位帮你顶了罪的大老爷是谁？”

　　“约书亚.林登。”

　　“我想会会他。”莫斯露出了然的神情，他很了解戴卡河流域的新闻，“他是那个反叛女王的贵族。”

　　“没错，他喜欢麦茜.赫伦，就是先前死在长石饭店的那位。”

　　莫斯没有说话，在桌上敲这手指。

　　“那——计划不变。你今晚收拾收拾。”莫斯道，“我们今晚努努力，把戴卡河的航运吃下来。”

　　“好。”

　　比起王都，维斯兰像是一只脚还留在农耕时代，空气中混合着花朵、水果、饭菜香味和淡淡的牛粪味道。

　　艾丽卡摇开车窗，恍惚地想着，宴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罗瑞安还有别的事先行一步。

　　路上，马车和汽车混行，堵的水泄不通，艾丽卡下车，准备在宴会开始前，先去梅兰莎家里拜访。

　　市长的宅邸和梅兰莎家坐落在同一片富人区。梅兰莎的家族从前是靠着航运发家的，后来跟着市长搞起了城市建设，航运这一块，他们如今在考虑交给别人。

　　今天的宴会，理论上就是这个主题。

　　她瞧见了守备军队长安德和押运队长托马斯走在路上，心不在焉地挑选着路边的糖果，小贩卖力地推销着，托马斯被吵得烦了，扔给小贩一枚银币。

　　安德看到她了，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艾丽卡点头致意。

　　突然，街上的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

　　——女王的铁卫来了。

　　他走得并不快，放任威压四散开来，让街头的小贩噤若寒蝉。

　　惯会仗势欺人罢了。

　　艾丽卡眯着眼睛，看了看前面——

　　引路的那人，艾丽卡认识。

　　朱利安。

　　——她在王都的死敌。

　　艾丽卡攥紧了拳头，并不意外他会这么快起复。

　　她来到了梅兰莎的家。

　　“泽维尔警长。”梅兰莎打开房门，她家和很多新贵族一样，并没有很多佣人。

　　此时的她身着盛装，见到了不苟言笑的上司，欣喜地抱住了她：“您来了？”

　　“是啊。”艾丽卡有点不适应别的的接近，好在梅兰莎很快放开了她，“我有些东西想请教你——关于晚会的。”

　　“……是。”艾丽卡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我带来的衣服都是王都风格的，我实在不知道维斯兰的穿衣风格是什么样的。”

　　“那您来看看我的衣橱吧。”梅兰莎把艾丽卡引进了家门，用眼神示意仆人为艾丽卡倒茶，“您要不要来一点锡兰红茶？”

　　“加奶，加糖，浓一点。”艾丽卡道。

　　“我们的穿衣风格，要偏素一点。”梅兰莎看着艾丽卡的带来的衣服，“不过您穿正红色也会很好看的。”

　　“那我不换了。”艾丽卡道，“在你们这里，女士穿平底鞋会不会很失礼？”

　　“有一些。”梅兰莎蹙眉道。

　　“啊，我怕今晚的晚宴会有些特殊情况。”艾丽卡道，“希望是我多心了。”

　　“怎么说？”梅兰莎问：“我知道的传言，是很多个家族想要争取戴卡河的航运权，这并不算特别抢手，因为传闻铁轨要建起来了，要是不出意外，航运权会落在河盗家族的手里。”

　　“女王的铁卫来了。”艾丽卡道，“有他们在的地方，不会没有意外的。今晚穿平底鞋吧。”

　　“好。”梅兰莎把鞋子换了。比起面子，她更在乎自己的安全一点。

　　“梅兰莎，帮我把后边的扣子系一下。”艾丽卡在换装的事情上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很少假手他人，很快便把繁复的宴会礼服穿好了。

　　梅兰莎看得有些呆了，它从没有看过艾丽卡的另一面，她真的太好看了。

　　礼服是正红色的，款式典雅，艾丽卡看起来又嚣张又明艳。

　　“您真好看。”梅兰莎赞叹道。

　　“谢谢。”艾丽卡问，“你准备带哪一位男伴？”

　　“斯科特。”梅兰莎脸红了。

　　“唔，我带罗瑞安。”艾丽卡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