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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夜《不悔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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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帝斯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千年似的,肩旁很硬,有点难以移动。
他想起身,却手脚都不能动,连一根手指都不能。
尽管如此,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虽然打不开眼睛,但是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个人就趴在自己的身旁睡觉,呼出的气,吐在他的手上。
他感到温热的呼气以及心里流过一丝暖流。
他很想伸手摸那个人的脑袋,然后叫他回去床上睡觉,不要趴着睡,会着冷的。
可是,意识慢慢又不清了,很累,想睡觉。在疲惫之中,耳边有响起各种的声音,充斥脑袋……
「将背叛者还给我们。」
「堕天使是要在审判之日放到火湖烧毁,遭受惩罚的叛徒。」
「既然,要让我们放过堕天使,你就割舍十座城池于我们。」
「只是犯了小小的错误,就让人不得超生。人谁无错?这真的是天堂吗?
如果不是冥王收留我们无处可归的堕天使,我们的生命很快就会消逝。」
「陛下,我和乌列尔不需要你为我们做到这种地步……」
「冥王——哈帝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脑袋朦朦胧胧想起自己被袭击,然后中箭,接着从云层的高处摔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可是那箭上的毒药……恐怖能让他永远打不开眼睛……
那一刻,他脑海闪过的不是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也不是忠诚的部下,或者疼爱的可鲁贝洛斯。
而是,那个少年。
如果,自己在也再也醒不来,那个少年会怎样?
他会很伤心。
哈帝斯,觉得自己虽然活了好几千年,但是好像意外的迟钝……
也许,曾经的伤痛让他却步。
但是,那一刻,他真后悔了。
为什么这么迟,才知道?
他应该早一点意识到,然后就可以早一点告诉那个少年……
哈帝斯倏地打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泊瑟分,而是一名陌生的女人。
他有点艰难地支持身体起身,那个女人想扶住他,却被他用眼神警告。
琉刻一顿,收回自己的手,心里闪过诧异,嘴里不满地小声道:「我救了你,你怎能露出这样的态度?」
哈帝斯没有理会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一个洞穴,而外面却是爱琴海。
他心里露出一丝疑惑,一直照顾他,不是泊瑟分吗?为什么会走出这样的一个女人?
琉刻不知道哈帝斯在想什么,这个冷酷的男人在醒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我是海仙女,波赛顿的女儿。」
琉刻扬声地道,她撩起蛋黄色的头发,放在唇边,媚眼一笑,轻声道:「也许,你已经听过我的名字,琉刻。」
哈帝斯一听,就想起那次提亲的事情。
他本来就不喜欢和陌生的女人太近,尤其是对他感兴趣的人。
「水,口渴。」哈帝斯冷声道,面无表情,一眼也没有看她。
琉刻一愣,露出喜悦的笑容,兴奋地叫道:「我、我去找给你。」
说完就快步地走出洞穴。
哈帝斯见她走远了,才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出洞穴,向黄泉的方向前往。他在路上就遇到部下乌列尔他们,被他们迎接回宫。
大军一直不眠不休地寻找他们的帝王,现在大家看到陛下安全归来,都不禁嬉笑颜开。
而乌列尔看到哈帝斯胸膛染上血的绷带,一回到宫,他便担忧地说道:「陛下,我去宣太医。」
「泊瑟分,在哪里?」
哈帝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扬声问道。他很想见见那个少年。可是,他却到到处都看不到泊瑟分的身影,也感不到其气息。
乌列尔一听,就僵硬地说道:「属下,该死。泊瑟分他……」
他吞了吞口水,如果说出来,他没有看管好那名少年……
就在他吓到差点跪下地的时候,一声狗吠响起。
可鲁贝洛斯快速地扑到哈帝斯的脚下,兴奋地摇动着尾巴。蛇尾突出鲜红的信子,嘶嘶地叫着,格外恐怖骇人。
「可鲁贝洛斯,你不是陪着泊瑟分去找陛下的吗?」
乌列尔惊讶地说道,可是他看不到三头犬有带人回来。
「去找我?说清楚发生什么事。」
哈帝斯眉头一皱,低声命令道。
然后,乌列尔便硬着皮头将事情的经过都说过出来,准备接受惩罚。
怎料,哈帝斯听完后,便低头向可鲁贝洛斯问道:「人呢?」他并不像泊瑟分一样,可以跟任何动物沟通。
他会这样问,很明显是命令三头犬去找人。
可鲁贝洛斯汪一声,哈帝斯便跟随他的脚步,快如闪电地离开大殿。
乌列尔本来想劝冥王先治疗伤势,可是话都没有出口,人就不知所终了。
突然,他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也许泊瑟分和冥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不爱听人说完话。
哈帝斯相信可鲁贝洛斯的行动效率,很快三头犬就便凭着气味找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他刚才待过的山洞。
可鲁贝洛斯向空无一人的山洞吠了好几声,哈帝斯便知道不寻常。
他抬手,施展解释一切结界的法术。
施展完毕的时候,便看见一具弱小的身影卷缩在冰冷的地上。
他闭着眼睛,身上的衣服露出一条条痕迹,带着血丝,破破烂烂,看起来就像用鞭子严刑逼供过一样。
一面镜子扑在他的身旁大哭,扬声道:「泊瑟分,你不要有事啊!」虽然,魔镜拥有强大的魔力,但是他不懂得治疗的魔法。
魔镜显然也察觉到困住他们的结界打开了,回头看着来者。
哈帝斯心里一沉,赶紧走过去,把人抱起,将泊瑟分头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肩旁上。
他一手抱着他,一手颤抖地把手指放在泊瑟分的鼻子间,直到传来一丝微弱的气息,他才稍微放下心头的担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帝斯用治疗魔法治疗完泊瑟分,便抱着他问道。他知道眼前是一面拥有魔力的镜子。虽然,他不知道泊瑟分怎样得到这面镜子,但是现在最重要是要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魔镜一愣,收起哭声,缓缓地说道:「我和泊瑟分去代价女巫那里取得解药后,便回来救你。可鲁贝洛斯因为在冥界还有任务,便赶回去完成。我便陪着泊瑟分留在这里。他一直在照顾你。」
他很喜欢这个新的小主人,泊瑟分从来没有过任性的要求。甚至,他提出泊瑟分扮女装吸引冥王,失败后,泊瑟分也没有责怪自己。这样好的小主人,他不想失去他。
哈帝斯心生一动,原来那不是他的错觉,在他昏迷的时候,身旁的人的确是泊瑟分。
魔镜说完一半,他的声音就提高,狠狠地说道:「在你快要醒来的时候,突然有一位蛋黄色头发的女人跑来,要我们把你交给她。泊瑟分不肯,那女人就用鞭子挥向他……而那是用海草织成的墨绿色鞭子,涂上软骨散,可以将人麻痹得不得动弹。」
他想起当时泊瑟分被鞭打的情形,便咬牙切齿。
要不是,他不可以对人随便出手,他一定杀了那个女人。(魔镜的魔力必须,为主人效率,不可用于一己私欲。没有主人的吩咐,他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他忘记告诉了泊瑟分。因此,当时他们没有丝毫的还击之力。
哈帝斯抱紧怀里的人,他是否,差一点就失去这个少年呢?
他闭上眼睛,想起他变成小云雀站立在自己肩旁上的情景,就像昨天发刚生的一样。
他在泊瑟分面前露出过最脆弱的表情,但是很少年没有鄙视过他,反而说喜欢他。
他是疯了,才会如此逃避少年对他的情感。失恋,有什么可怕?伤害有什么可怕?有什么必比得起,泊瑟分离开他呢?就算,感情的事情不一定能修长成果,但是最少尝试过。
他怎么可以因为害怕再一次的失败,而拒绝这个少年呢?而将他推开,美其名地留在身边而已。
泊瑟分,快点醒来,醒来,我就把那句话告诉你。
哈帝斯在心里暗忖道,这句话他是对怀中的人说,也是对自己说。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相貌吗?」
哈帝斯向魔询问道。然后,魔镜发出一阵淡金色的银光,光线褪去后,镜子呈现出一个女人的相貌。
果然,是她。
哈帝斯瞥了一眼镜子中的女人,嘴里冷声道:「可鲁贝洛斯,去波赛顿的神殿。就算毁灭了整座神殿,也要将这个女人找出来。」
黑眸闪过一丝杀意,低声道:「解决她。」
这一刻,他不再思考如何保持天下太平的景象,或者,将这件事情大小化小什么的。
他,哈帝斯已经乖乖地待在黄泉数千年了。
他不犯人,却有人来惹他。
他不会再忍气吞声,只采取防守的态度了。
他要毁掉一切能伤害这个少年的存在。
闻言,可鲁贝洛斯再次汪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山洞,跳入爱琴海里。而魔镜心有余悸看着那张冷逸的脸庞。
他是经历过时间洪流洗礼的魔法道具,他见识过很多人世间的事物。
刚才冥王眼中的杀意,是要将一切摧毁的压迫感。
哈帝斯轻柔地抱起泊瑟分走出山洞,他垂目低头头看着怀里的人。
光线撒在他漆黑的武装上,带有一丝光明的意味,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冲淡了那危险的气味。
只有魔镜才知道,这个男人见识过真正的地狱,只有这样才露出刚才那样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他在男人危险的目光中看到温柔的神色呢?
就在魔镜愣的时候,他听到来着地狱的王者问道:「泊瑟分,向代价女巫付出了什么?」
泊瑟分醒了后的几个星期,都没有看到哈帝斯,总觉得他在忙什么似的。不过,在埋怨哈帝斯没有看他的时候,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见到哈帝斯,他很怕会露出破绽。
泊瑟分坐在床上,伸手摸上自己的喉咙,眼神有点黯然。
但是,如果有人问他,会后悔这种选择吗?
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后悔。
哈帝斯来到卧室的时候,看见少年有呆呆地发呆着。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倒下一杯水,然后用尖锐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入水中。
「泊瑟分,将这杯水喝下去。」
他来到泊瑟分的面前,把水递到少年的嘴边。
泊瑟分一顿,自然反应地微微张嘴,含着水,慢慢地滑落喉咙。
清冷的水带着一丝血腥味飘荡在口腔,他眼里闪过疑惑,想伸手推开那个杯子。
「喝下去。」
近乎命令的口气,带着丝丝着急。泊瑟分只好将那剩下的水,全部喝进肚子里去。
哈帝斯伸出手,用衣袖轻擦泊瑟分嘴边的水迹,举止很温柔,眼神很专注。虽然,平时哈帝斯也对他很疼爱与爱惜,不过,泊瑟分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像有点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
「哈帝斯,你最近在干什么?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泊瑟分不知觉地脱口而出,话一口,他就吓了一跳。他的嗓子,怎么回来了?
之前,代价女巫要他付出嗓子交换。
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一辈子说不了话。
哈帝斯将他的惊讶看在眼里,浅浅一笑,轻声道:「你以为有什么东西可以瞒住我吗?」
那理所当然的口气,听起来不让人讨厌,反而有着浓厚的宠溺。
「你怎么知道解开的方法呢?」
泊瑟分眨了几下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一点也不痛,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就恢复了。
「很多人都害怕生老病死,就算是代价女巫也不例外。只要,提出在生死簿上删除她的名字,她一定会乐意告诉我解决的方法。」
哈帝斯淡淡地说道,反正代价女巫重视等价交换的原则,他给出优厚的条件,没有拒绝的可能。
不过,这刻他想起那位女巫的话,要让泊瑟分喝下心爱的人的血液才可以解开。
当时,他心里就抱着一丝希望,将自己的血给他喝。
「你,果然还是喜欢我。」
哈帝斯不知觉就将心里的话说出口。泊瑟分倏地的脸一红,暗忖为什么哈帝斯突然会说这个问题?
哈帝斯伸出手指抬起泊瑟分的下巴,眼光凝视了一下,便俯身低头含住一片薄唇,轻轻地辗转着……
在泊瑟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放开了他。
为什么要吻他呢?
哈帝斯不是说,不喜欢自己的吗?
泊瑟分眼里带着惊讶与疑惑,看着哈帝斯,他想问,却又发不出声音。
嘴唇残留的余温,告诉他,刚才的真实。
他现在不是自己的嗓子让他说不出话,是心情的激动让他说不出话。
「下次,不要再做这样事情,我会担心。」
哈帝斯微微一笑,轻声道。修长的手指,将垂到肩膀的头发拨到后面。
闻言,泊瑟分回过神来,点头轻声道:「哦!下次,我会不让你发现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啦。」
哈帝斯噗通一笑,这小云雀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灵古怪。不过,很有他风格的回答。
突然,泊瑟分好像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哈帝斯,你没有处死那个女人吧?」他口中的女人,哈帝斯当然知道是谁。
哈帝斯没有回答他,这是静静地看着他。
半响,他在问道:「你不希望她死?」
泊瑟分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是他不再希望哈帝斯为他开杀戒。
哈帝斯看着泊瑟分的脸色,沉思了一下,一脸平静地说道:「她没有死,只是变成了白杨树。两千年后便会就解开封印。」
但是,话里的真实性没有人知道包含几成真,几成假。
闻言,泊瑟分松了一口气,心想,魔镜根本在吓唬他。
哈帝斯语气一换,手指划过自己吻过的地方,眼角上染上笑意。
他低声道:「泊瑟分,我最近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狄蜜特神殿。我随后便去接你。」
泊瑟分脸颊微红,感到唇边的触碰,点了点头。
他经常在两个地方来回,也没有什么奇怪。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哈帝斯的「接」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