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风华录》黄肠

37、京城势变

　　黄家掌管京城和南城的水路运输，往来京城通信十分快捷。不过黄璟似虽然是备受宠爱的黄家二小姐，但是这等事情，黄家老爷也不会允许她胡来。

　　黄璟似爱慕随王是一回事，随王能不能娶黄璟似又是另一回事。

　　黄家老爷南城京城来往频繁，这随王的情况，南城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嘛。

　　皇帝不喜随王，处处打压。随王自己又甘于现状，随性得很，不肯为自己筹谋，这才会没几年来了南城。若是黄璟似真的能嫁给他，日后的生活也会艰难。

　　如果随王日后有所起势，那依他的身份，青楼女子纵然入不了眼，他这小小的南城黄家又怎么抵得上京城的高门大户呢？

　　故而，黄璟似的要求，黄老爷决然不会同意。

　　这可气坏了黄璟似，自己的父亲阻挠她追求幸福，她除了撒娇求情什么都做不了。随王眼看和苏影柔感情渐深，她每每在外面听到流言，心里都难受的不得了。眼下有了法子却做不了，她能不憋屈吗？

　　或许是好事多磨，又或许是黄璟似成天“扎小人”似的诅咒起了作用。京城此番已是乱成了一锅粥，皇帝不仁，宗室人人抱怨，这次连带着各位王公大臣纷纷抗议。

　　其实皇帝不仁已久，随王不过是极小的一方面。他坐在至高的宝座之上，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反对心思。可朝堂政事，历朝历代都是集思广益，集诸位大臣之才学为一体做出决策的。可皇帝专横独断，事事只依自己喜好评判是非。日子一久，难免没有埋怨之声。

　　自他即位以来，宗室之人多受其压制，处处受限制，较之从前日子十分难过，不少人早有了反叛之心。

　　这次事情之所以会闹大，一是因为大家积怨已久，二是皇帝斩杀了朝中一位位高权重的老臣。这宛如一个导火索一般，将大家心里埋藏已久的怨气点燃，星星之火，瞬间便成燎原之势。京城此刻的乱象不过都是皇帝自己一手作出来的。

　　随王此刻在南城，消息不大灵通，但他通过身边耳目的反应也有所察觉。寻常这些人都是定期回京传达消息，最近却忙乱的很，京城南城两头跑的厉害，也没有时间定量。

　　不过他懒得理会，南城的日子还算滋润，苏影柔于他而言已绝非恋人这么简单。要不是身份受限，他不可能娶苏影柔，不然他早就与她结为夫妻。让她待在这莳花馆内他也有些不愿，现在他有能力护她周全，自然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背地算计。

　　若是结为夫妻，即便有人垂涎苏影柔的美色，有了世俗礼制制约，有些事情自然会避免。

　　可现下，他也只能抓紧时间，与她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间。

　　京城势变，回京不过早晚。

　　黄璟似得到消息，心里一喜。想着真是天助她也，京城纷乱，随王是宗室里少有的与皇帝年纪相符的人，回京是迟早的，只要他一回京，苏影柔好日子就到头了。

　　况且随王极有可能在这次纷乱中立威，待到他拥有与他身份地位相符的待遇，她再嫁给他，到时候便是数不尽的好日子了。

　　黄璟似这般想，黄老爷也这般想。

　　不多时，南城便传遍了京城势变的消息。当然，黄家功不可没。消息传开来，人心惶惶，随王的拜访者也多了起来。三天两头，不分时段的来叨扰。连番应付下来，随王也是身心俱疲。

　　或许，真该像他们说的那样，回京一次。到底是自己的家乡和生他养他的地方，再说他也许就没有祭拜过他的母亲。皇帝如何，他并不担心，也不想掺和。他知道，即便是个有志有为的新帝继位，也不会真心容忍身边人权势过大。

　　现在的皇帝，不过就是将这一切全部放到明面上做了而已。

　　回京是必须，苏影柔也不能放在南城。要回京，便要一起回去。随王每每想到回京，心中便是浓浓的不舍。即便与苏影柔一同回到京城可能会招人非议，但他又何必理会，连番被贬他尚且不在意，苏影柔是他挚爱，无需顾及他人言语。

　　现在只看苏影柔怎么想了。

　　莳花馆的小院内——

　　两人照旧简单用了晚饭，红玉正在收拾。如今是初春，夜晚还是有些凉，但夜色清亮，梅花开的正好，值得冒着寒风欣赏。

　　随王穿着大氅，苏影柔小小的靠在他肩膀上，大氅将他们两人整个笼罩，脖子处的绒毛柔软，时不时传来一阵酥痒的感觉，给两人的感情升温。

　　凉风吹得苏影柔鼻头有些红，随王侧头一看，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意味十足。苏影柔笑了笑，脸有些微微红。

　　即便他们俩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但每次亲昵的举动都会让苏影柔红了脸，两只手也有些无措。随王每每看她这般经不起逗，心里总是没由来的软一下。就想什么都不顾，这么逗着她，直到白头。

　　忍住心里无限的遐想，他没有忘记几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苏影柔说。

　　“今天夜色真好，你说呢？黎之。”随王本名宋黎之，私下苏影柔总是唤他黎之。

　　“嗯。是很好，就是有些冷，你多盖着些。”随王把大氅往苏影柔处牵了牵，让她多盖着些。

　　“谢谢，黎之。你这么好，要是以后你不在了，我肯定习惯不了。”苏影柔抬头，一双赤诚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随王，她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不想再离开此时这个怀抱。

　　随王看着她那么真诚，心里有些不忍。她一个女子，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他无论如何也得好好守着，好好护着。

　　“我们不会分开，不管我去哪里，我都会带着你。”随王郑重的承诺，嘴角有些抿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回京的事情说出来。

　　苏影柔满意的点了点头，靠得更近了。

　　随王狠下心，扶着苏影柔的肩膀，眼神带着热切的期盼，一字一句地说：“影儿，你愿意与我一同回京城吗？”

　　苏影柔被他这突然的一问给弄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随王见她这样，以为她不愿意，心里有些失落，渐渐地面上也显了出来。

　　苏影柔看他失望，有些不忍。想想也是，他希望自己与他一起回京城，肯定是把自己放在了心上，她应该高兴的。可是离开南城去京城，她心里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去了京城，那里会不会有更多更好地姑娘，到时候他还能看的上自己吗？

　　本来安慰随王的话因为心里这么多顾忌，说到嘴边又变了。

　　“为何要回京城呢？南城……不好吗？”试探性的一句话，却让随王心里有些发慌。

　　“京城……是我的家，我的母亲在那里，家人在那里。”随王的一句解释没有什么说服力，若说亲人母亲对他这么重要，他又怎么会愿意待在南城这么多年？况且苏影柔也知道他来南城是被贬，除非皇帝下诏，他不能回去。

　　可他现在说他要回京，也不见他说皇帝下诏了，那就是有别的原因不得不回京。

　　京城势变的消息她不是不知道，可随王要回京难道也是为了去分一杯羹吗？他长久不在京城，如何能够应付那里的尔虞我诈？

　　“京城非良善之地，你能应付的过来吗？”苏影柔担心，不想随王为了身外名利而以身犯险。

　　“影儿，我是王爷，是皇室之人。即便我再不愿，有些事情我有责任。”随王道出自己的无奈，其实他自己此刻也很犹豫，要不要趟这趟浑水他仍不确定，但他心里总有一道声音呼唤着他，若不回京他定会后悔。

　　苏影柔也不再劝了，随王本就是十分坚持自己的人，她劝不动。

　　“既然黎之想让我一同回京，那不管前方有什么，我都愿意跟随。”苏影柔想了想，她本就是漂泊世间的风尘女子，如今有人真心相待，她没有道理不追随。

　　世人都道风尘女子不堪，尽做那些毁人婚姻的下贱事情；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的爱情从来就不是主动，只是生命中偶然闯进一个男子，对她们悉心相待，无微不至。她们不是工具，她们也是人，爱上不过是极正常的事情。

　　这些本不是她们主动招惹的，可世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放到她们身上。

　　至情至性，于她们而言，是缺点，也是无法消弭的特点。

　　一同回京的消息瞒不了多少人，他们每日都在仔细规划准备，旁人若有心，观察观察就知道了。

　　黄璟似便是这有心之人。

　　三月，正是春天景色最盛的时节。在杨柳依依、扬花飞舞的南城，一辆马车停在了莳花馆的门口。掌事的本不想放苏影柔走，但随王和苏影柔都十分坚决，他承了这两人的情，自然不好多做阻拦。

　　苏影柔还在小院内置办东西，随王在外头告别送行的诸人，俨然是一对夫妇模样。

　　待一切准备好，苏影柔准备出门。她前脚敢迈出门槛，随后便被人捂住口鼻打晕拖走了，来人手脚麻利，动作十分利落，显然是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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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帆风顺的事情太过无趣，有些东西总要经历一些磨难才会更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