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AITGCoral萱

51、祝融（三）

　　小乞丐笑道：“开始的那两拨黑衣人都蒙面而来，我也看不出他们的来头，倒是后来的这位将军的确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我认得。”
　　“是谁？”荼蘼的眼睛都亮了。
　　小乞丐眼睛转了转，往后靠了靠：“这，我不太敢说。”
　　荼蘼笑着安慰他道：“不要紧，我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兴不起什么风浪，也不会跟人乱说的。”
　　小乞丐思虑再三，这才颔首道：“是名动天下的大将军，夏侯将军。”
　　“夏侯将军？！”荼蘼的眼神一阵迷茫，“怎么会？”
　　小乞丐瞪着眼睛道：“我肯定不会看错，这位夏侯将军是杜家老爷的知己故交，以前隔三差五地就带着他家的公子往杜家来，我长年累月地见着，肯定不会认错。即使认错了人，他□□的良驹和腰间的金刀也不会错，就是夏侯将军无疑。”
　　荼蘼的眼睛转着，脑子里却一团乱麻，无论她如何猜想，都猜不到夏侯家的身上。夏侯家累世功勋，战功赫赫，手上握着六成兵马的兵权，世代显贵，他若一声令下，的确能够让京城全城的衙役捕头全部停止巡逻。
　　小乞丐见荼蘼呆住了，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荼蘼回过神来，不得不走走过场，问道：“那你可对杜家对面搬走的那一户人家有印象？”
　　小乞丐皱皱眉头：“他家我倒是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个不算富庶的人家，家里的祖宅是世代传下的，他家应该没什么闲钱搬迁的。那日我光顾着看杜府的热闹，却没怎么在意他家对面的那户人家，只记得好像那家人是一夜之间搬空了的。”
　　荼蘼再没多问，向他笑道：“多谢你。”
　　“嗨，别客气，”小乞丐笑着摆摆手，“我已经很久没吃地这么饱过了。”
　　“别说是你了，我也是。”这时拓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人便也随着声音进来了，袁奕跟在他身后。
　　“拓跋大哥！”小乞丐笑成了一朵花儿，忙上前拉着拓跋坐下。
　　“荼蘼竟不知道拓跋侠士交友如此广泛，今日见识了。”荼蘼笑着给拓跋倒茶。
　　拓跋指了指小乞丐，笑道：“你别小看了这小乞丐，他虽然瘦小，可也是城南一霸啊，打起架来的那架势简直是个不要命的。我刚见他那会儿啊，比现在还矮一头多，就一个人和四五个恶霸撕打，势单力孤也丝毫不惧，那股子狠劲儿啊，连我都觉得胆寒。”
　　“是么？”荼蘼侧首看向小乞丐。小乞丐一脸得意的神情，而后崇拜地看向拓跋，道：“那时若不是拓跋大侠出手相助，我可能就活不成了呢。”
　　“诶，路见不平而已，小事。”拓跋笑着摆摆手，那副潇洒的模样简直天下无双。
　　荼蘼看着小乞丐，脑内拼命转着，这个小乞丐明显是个人证，最好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更为稳妥，若是日后有人想要加害于他，自己也不至于毫无准备，让无辜之人丧了性命。荼蘼想着，便问小乞丐道：“若有营生与你，你可愿意试着做，还是你还依旧愿意做小乞丐？”
　　“若有营生，不必风餐露宿能三餐有着落，谁还愿意做乞丐，我当然愿意试试，可我除了乞讨什么都不会啊，也没学过。”小乞丐忙道。
　　荼蘼想了想，侧首看了眼忘忧，问道：“我记得，我份内还缺了一个马夫，艳娘说让我自己安排，是么？”
　　“是。”忘忧颔首。
　　荼蘼又看向袁奕，问道：“这马夫和其余诸位小厮一同住在醉金楼内小厮的厢房，只是我出门时听从召唤，轻易不来梧桐苑内，因此是不必特意交给艳娘调教的，只知会她一声便可？”
　　“是，姑娘随意安排即可。”袁奕也颔首。
　　荼蘼这才笑着看向小乞丐，一如当年询问忘忧：“我不常出门，做我的马夫很清闲，食宿全包，月钱三钱，闲着的时候你可以自便。你可愿意跟着我？”
　　小乞丐又惊又喜，询问似的看向拓跋，拓跋弹了下他的脑瓜，笑道：“傻小子，能得荼蘼姑娘青眼，我都求之不得，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赶紧答应。”
　　“谢谢你，我愿意。”小乞丐忙看向荼蘼颔首道。
　　这时忘忧冷冷开口道：“以后要守规矩，要唤姑娘，免用你我二字，不尊重。”
　　小乞丐嘟着嘴：“那多生疏啊。”
　　荼蘼笑了：“你才见我一面，我们能有多熟络。那你想唤我什么？”
　　“姐姐？”小乞丐眼睛一转，“荼蘼姐姐，可好？”
　　“好。那你日后可得跟醉金楼其他的马夫好生学着驾车驭马，我可不想日后带你出去的时候丢人现眼。”荼蘼点了头，小乞丐笑得开怀。荼蘼也开心得很，杜家灭门案有了眉目，自己也得了个破合心意的小马夫。这小乞丐不认生，倒让她有了些许在家淘气的感觉。
　　荼蘼让忘忧带小乞丐去了他的居所，而后又招呼拓跋饮了茶，拓跋没多留，说是自己还有事，便要走了。荼蘼送他出了院子，临走笑道：“此次多谢拓跋侠士了，你无论何时想要来取荼蘼给的报酬，荼蘼随时恭候。”
　　“好。”拓跋随口便应着了，潇洒笑着，扬长而去。
　　荼蘼送走了赫连便推了这日所有的客人，一心一意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听小乞丐所言，仿佛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夏侯将军，可他说地不甚分明，而且夏侯将军最后才至，能够确认的是烧了杜家的那场大火的确是他所为。荼蘼仔细思索了一下，那小乞丐说夏侯将军来了之后先是拿下了那两个幸存的黑衣人，而后这两个黑衣人方才自刎身亡的。这便说明，夏侯将军跟之前的那些黑衣人并非是同一路之人，更何况夏侯将军进入院子查看了许久之后方才放的火。荼蘼顿时心下明了，渐渐有些豁然开朗之意。依照她的推测，夏侯将军进了院子，发现他们全家惨死，却不见了自己和姐姐的尸身，他定是怕自己和姐姐日后也难以免遭此难，因此放火烧了杜府，让里面的尸体都化作灰烬，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姐姐潜逃。
　　荼蘼想到这里才轻松了些，微微弯起了嘴角。以前她谁都不信，都不敢告知夏侯家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现下起码能够确认夏侯将军并无恶意，反倒能够多些助益了。且不论夏侯将军有没有心帮着杜家调查当日血案，若是夏侯家避嫌，来日她借夏侯将军的人脉威视探查一二，夏侯将军应该不会拒绝。

　　这些日子看样子拓跋留在京城活动，隔三差五地就来讨个一茶一饭的，荼蘼不一定每一次都有空招待他，大多是忘忧和袁奕代劳。荼蘼也拜托了拓跋，让他多多指点忘忧和袁奕，拓跋不吝赐教，忘忧和袁奕都喜不自胜，两人都多有进益。
　　这日荼蘼卸了晚妆，忘忧端了盏藕粉来做夜宵，荼蘼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放了今年新的槐花蜜罢。”忘忧点点头，荼蘼闭上眼睛又享受了一口，连声吩咐忘忧道：“赶紧让小丫鬟给小乞丐送一碗。”
　　忘忧冷冷开口道：“今儿姑娘已经给小乞丐送了三趟吃食了。”
　　“是么？”荼蘼笑了笑，抿嘴道，“小乞丐与别人不同，别让他们耻笑他的出身，对他好点儿总没错。”
　　“做你这个头牌花魁的马夫，在醉金楼已然算是与众不同出人头地了，那些个他的同僚们，想巴结他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耻笑于他。”忘忧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
　　“真的呀。”荼蘼头一次听见这回事，不禁弯了嘴角。
　　在一旁铺完床的袁奕走近过来，笑着插嘴道：“忘忧这是吃醋了，好大的酸味儿啊。”
　　荼蘼抬首看了忘忧一眼，忘忧眼神躲避，伸手捣了袁奕一个肘子，袁奕抿嘴忍笑着躲避。荼蘼笑了：“袁奕你今儿不必让着他，我今儿也不拦着，你好好跟他过过招，省的日后他还暗中拿肘子捣你。”
　　袁奕忙摆手道：“小的可不敢，虽说论功夫修为袁奕定是输不了的，可忘忧是个不惜命的。天下高手，最怕的都是不惜命的，他们被打倒在地都能用牙齿撕碎你的跟腱，这方才是最令人敬佩的。那股子狠劲儿，袁奕着实是敬佩。”
　　“忘忧不惜命？”荼蘼微微蹙眉，“你如何看出来的。”
　　袁奕想都没想便开口道：“忘忧能短短两日就从天字营里出来，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那地方袁奕也是呆了足足五日才得以脱身。忘忧胸肺都被射穿了多次，要是袁奕经受如此伤痛，怕是坚持不下来的。”
　　忘忧伸手在后面拉了一下袁奕，袁奕会意，连忙打住了。荼蘼静了一会儿，而后如常道：“我乏了，早些安置罢。”袁奕打了个千儿退了出去守在门外，忘忧服侍荼蘼宽衣，而后如常任由她半躺着，把耳朵贴在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