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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探凶宅 ...

  •   翌日一早,白悦棠正在给母亲煎药,有个伙计匆忙冲进医馆,向众人宣布了个爆炸性的消息:“王季杀妻被抓了!”

      他这一嗓子引起极大轰动,大家纷纷围上前问东问西,白悦棠也挤了过去:“你听谁说的?王季杀谁也不可能杀李陶啊。”

      伙计见他存疑,口气不善道:“不信你自己看去,他家门口的捕快应该还没撤!”

      人命关天,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白悦棠把手中蒲扇塞给旁边人,嘱托道:“我炉子上还热着药,辛苦你煎好送到我娘屋里,记住一定要小火慢煎,我去去就回!多谢兄弟!”

      不等对方同意,他一溜烟跑没影了,剩下伙计们面面相觑。

      *****

      北城,王家小院外。

      稀稀拉拉的雨从昨晚开始就没停过,街上纸伞与斗笠连成片,狭窄的巷中人潮涌动,等白悦棠赶到时已经人满为患了。

      “闪开都闪开!”一声断喝由院内传来,挤在门口的乡民纷纷退开,让出条不宽的路。

      白悦棠踮起脚尖,视线越过面前一颗颗攒动的脑袋,他看见两个身着官衣的捕快走在最前方,吆五喝六地驱赶人群,后面还跟着两个同僚,一左一右押着当中的犯人,也就是王季,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傀儡,魂都被抽走了似的,要是没人架着他,估计能直接瘫在地上。

      白悦棠不相信这对恩爱夫妻会反目,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正要冲出去问个明白,忽然有只手扣在肩上,起先以为有人要与自己攀谈,才回过头去,便对上双漂亮的眼睛,左眼尾一滴泪痣分外熟悉。

      “陆兄!”见到陆夜黎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白悦棠有着说不出的惊喜。

      陆夜黎压下斗笠,低语道:“别冲动,想救他就跟我来。”抛出这么一句,他收回手,逆着人群离开。

      现在情况未明,贸然出去确实欠妥,何况官府办事,自己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人带走,思虑再三,白悦棠决定跟过去看看。

      反复确认四下无人后,陆夜黎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停住脚。

      “你怎么会到涣江来,那天从府衙出来还顺利吗?”白悦棠迫不及待问道。

      陆夜黎看上去云淡风轻:“嗯,一切顺利。”

      白悦棠稍稍放下心来:“幸好你没事。”

      “刚刚被抓的人与你熟识?”

      “他总照顾我,像兄长一样。”

      “听说他杀害妻子,被邻居发现报了官。”

      白悦棠不由得皱起眉:“我不信,肯定有什么误会!王兄他… …”

      “嘘!”他们正说着话,陆夜黎突然脱下披风团成一团,连同斗笠一并抛到屋顶。

      白悦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身体便被推到墙上,接着耳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陆夜黎把右手撑在自己身后的石壁上。

      白悦棠正想推开他,下一刻,面前的男人突然俯下身来,眼看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白悦棠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居然会有被男人调戏的一天!因为过于震惊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只下意识抿紧嘴唇,誓死保护自己的贞洁。

      然而陆夜黎只是抵住他的额头,别说嘴了,连鼻尖都没有碰到:“把手搭我肩上。”

      “啊?”

      白悦棠还在出神,陆夜黎似乎怕他误会,小声解释:“有人跟踪我。”

      “哦。”白悦棠呆呆应了一声,赶忙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近在咫尺的鼻息搔得皮肤痒痒的。

      陆夜黎的眼睛一直扫着巷口,直到确认异常气息消失,这才直起身子,看向还在发愣的白悦棠:“吓到你了?抱歉。”

      原来他是为了骗过跟踪者,白悦棠不禁笑出声来:“你可吓我一跳,刚才还以为你看上我了。”

      陆夜黎勾起唇角浅笑道:“你的反应比我想象得大。”

      白悦棠脸上有些尴尬,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什么人跟踪你?”

      “不知道,不久前才发现的。”

      “陈公子的人?”

      “也许吧。”陆夜黎恢复正色,“先不说这个,当务之急是弄清你朋友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有法子了?”

      “先验尸。”

      时至午夜,雨后初霁。

      几个捕快留在案发现场把守,小院已被贴上封条。

      两人从后院竹林潜入王家,翻窗来到二楼卧房。

      在确认窗户关严后,陆夜黎驱动萤石照明,床上盖着一方白布,下面是凸出的人形,白悦棠咬咬牙,拽住布的一角慢慢掀开,李陶面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

      几天前还为自己疗伤的人如今变成冰凉的尸体,他从心底里不愿接受残酷的事实,双手颤抖着僵在半空。

      陆夜黎见他杵在原地发怔,体贴地接过他手上的布:“白公子若是身体不适,先到楼下休息吧。”

      白悦棠知道他误会自己临阵胆怯,眨巴两下眼睛,逼迫自己放下多余的思绪:“… …我没事,就是血腥味太大。”

      陆夜黎看出他在逞强,但本人决心坚持,他也没理由劝解。

      待白布完整揭开,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死者左胸口插着的匕首上。

      陆夜黎仔细观察后觉得伤口很是奇怪,照理说心脏被刺中,不仅出血量大且血会呈喷溅状,然而这具尸体只是平缓地流出少量血液,因此他得出结论:“这把刀是在人死后一段时间补上去的。”

      他接着翻看死者的眼皮,又捏住她两腮查看舌头:“死因排除中毒和窒息。”

      白悦棠不太懂验尸的学问,但也发现了问题:“衣服上的血还没床单上的多,而且,平时没见她穿过立领上衫,我怀疑衣服是后换的。”

      他的话给陆夜黎提了个醒,他解开李陶的衣领,血肉模糊的画面立时闯入二人视线,白悦棠惊愕地睁圆了眼,连陆夜黎也不禁皱了皱眉,只见李陶的喉管断裂,肉皮混着干涸的血痂翻在外边,极其恐怖。

      陆夜黎道:“这处才是真正的致命伤,从齿痕上看是人咬的。”

      一瞬间,白悦棠脑海中闪现出病患撕咬馆主时的场景:“王季会不会也得了病,在丧失心智的情况下杀人… …”

      “楼外有脚步声。”陆夜黎速速收起萤石,轻推开窗户,从缝隙中窥见围过来的捕快。

      白悦棠也凑了过去:“糟糕,被发现了。”

      陆夜黎道:“老规矩,我把人引开,你找机会脱身。”

      “不必冒险。”白悦棠打断他的话,抽出刀,在手掌上划开一条血口子。

      陆夜黎疑惑地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白悦棠露出狡黠的笑容:“麻烦陆兄配合一下,我有法子让他们离开。”

      布下封禁的捕头发现结界有异状,命部属包围小楼,他则带队进屋搜查。

      户枢久经湿气侵蚀,稍一转动便发出吱呀声,现下静悄悄的,回声也愈发明显。

      啪嗒,一高个子捕快感觉有东西落在脸上:“楼顶好像漏水了。”他驱动萤石照亮,往头顶看去。

      身边同僚瞪着他的脸讶异道:“你流血了?!”

      高个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掌中黏糊糊的液体确实是血,他正纳闷,卧室传出一阵勺子刮碗的噪音,极其刺耳,令人头皮发麻。

      “有人在楼上!”

      “走!”

      他们刚跑到楼梯边上,一道白色影子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几人面前,有人把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一件沾了血手印的裙子。

      “是不是闹鬼啊!”

      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每个人心里都毛毛的。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大门毫无征兆撞上了。有人惊声尖叫,慌忙抱住身边同僚,紧接着,他们看到空荡荡的门前站着个披头散发的人。

      白悦棠换上李陶的一身红衣,遮住脸孔,佝偻着背,在旁人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高个子握着萤石的手一抖,掉落的石头滚到白悦棠脚边,他顺势捡起萤石,将脸挨近光源,更为惊悚的一幕让在场几人吓破了胆,只见他满脸是血,根本瞧不出原本样貌,嘴张得很大,牙齿上挂着血!

      “鬼啊!”年纪最小的捕快将刀狠狠掷向“恶鬼”,却因太过紧张打偏了位置,他想都没想,丢下同伴跳窗逃了。

      剩下的捕快有法器的丢法器,会术法的施术法,照着“恶鬼”一阵招呼。

      白悦棠身形灵活,悉数躲过攻击。这还不算完,他故意哑声嘶吼:“生魂,借我阳寿,我要去找凶手索命!”

      眼见红衣鬼就要扑上来,捕头使出全力轰开木门,带大家冲出屋子。外面人不明就里,只听同僚不断喊着闹鬼了,出于恐惧,他们也跟着一道撤退。

      没用多久,看守王宅的捕快全走了。

      白悦棠扒着门缝往外探头:“这群傻子,哪里有鬼。”

      他还在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左手便被人抓起来:“别闹了,让我看看伤口。”

      白悦棠满不在乎:“一会儿血就干了,没事。”

      “怎么会没事,都能看见骨头了。”陆夜黎撕开衣服一角,在他手上缠了几圈。

      看着他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白悦棠心里暖暖的,想说声谢谢又觉得太矫情了:“你刚才那瓷碗刮得不错,连我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夜黎听到他别出心裁的夸奖,淡淡道:“你叫的也不错。”

      白悦棠稍愣片刻:“好像是在夸我,但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陆夜黎笑而不语。

      *****

      县衙的监牢密不透风,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霉味和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县令将未关足时日的囚犯提前释放,清退闲杂人等,牢房成了专审王季一人的“雅间”,

      “这是你抓来的人?也就比死人多了口气吧。”戴着鹰脸面具的男人抱臂站在王季跟前。

      陈公子恨恨瞪着王季:“他什么都不肯说,我只好给他点教训。”

      “就是说,姓白的小子你没抓到,令牌也没找回来。”

      提起这件事陈公子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姓陆的那个贱人!”他并没有察觉到,就在自己将陆夜黎称作“贱人”时,鹰面人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狠起来,“他假意替我更衣,趁我不备偷走令牌,如今密室的东西见了光,便留不得他!”

      鹰面人听他说完,并未显露出半分不悦,反而恢复了常态:“若不是你见色起意,也不会节外生枝,到时候主上追究下来,谁也保不了你。”

      “那批货可是大人交给我的,若是他到处乱说,有麻烦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陈公子刻意强调面前之人与秘密的关系,也是为了不让他独善其身。

      鹰面人扬起下巴,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我会被如何处置尚且未知,但你爹的郡守之职一定保不住。”

      一旦父亲丢了官职,他会跟着从云端跌倒谷底,想到这里,陈公子嘴上没那么硬气了:“我已命县令封锁了全城,不会让那小贱人逃掉的。”

      鹰面人道:“那个姓陆的小子有些本事,恐怕没那么好抓,你继续在白三身上下功夫吧。”

      陈公子信心满满:“大人放心,明日县令公审,有王季做饵,白三一定会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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