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妄图攻略我》依度

26、兜圈子

　　两人两马在荒野中前行，路是平坦的，马是重金买的，不求日行百里，但也不至于磨蹭到他们这个地步。

　　一个上午过去，连步行都能抵达的小镇还没走到。

　　易维从刘穆手上拽过缰绳，试图让他的坐骑加快速度，立即遭到刘穆抗议：“你干什么！”

　　“你太慢了。”

　　“这还慢，非得等我摔下去你才高兴。”

　　“你会骑马。”起先易维真当他养尊处优没骑过马，耐着性子等他适应，可留心观察后，他发现刘穆虽表现得异常笨拙，但御马的身法很老道，绝不是个新手。

　　“那又怎样，被送去交换的人是我啊，万一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我的命可就没了！”

　　“那人不会杀你。”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等见到面你就知道了。”

　　“不如这样，你跟我合作，我帮你救出那个什么莫夫人。”

　　“不必了，我赶时间。”

　　“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还不信我能帮你？”既然离开世子府，此行必须闯出些名堂来，绝不能按照绑匪的节奏行事，他要掌握主动权。

　　易维不为所动，从袖中取出人型纸片，手指点点它的头，小纸人伸了个懒腰，随后跳到马头上，举着手臂指向西北方。

　　刘穆看那小纸人蹦蹦跳跳好像有生命一般，颇感惊奇：“那是什么，还能动？”

　　“追踪符。”

　　“追踪符？给我瞧瞧。”

　　刘穆朝他摊开掌心，易维淡淡瞥他一眼，一夹马腹提快速度。

　　要求遭到无视，刘穆脾气也上来了，抽出盘在腰间的赤棕软鞭，横臂一甩，卷起小纸人便收到自己手中。

　　那小纸人是找到莫夫人的唯一线索，如果被刘穆弄坏可就麻烦了。易维猛拉缰绳停止行进，阴沉着脸道：“还我。”

　　“不还，谁叫你刚才不搭理我。”刘穆故意收紧拳头，小纸人在他手上拼命扑腾。

　　“… …最后说一次，还我。”

　　看来这小东西对他很重要，刘穆趁其不备夺回缰绳，掉转马头朝反方向狂奔：“就，不，给！哈哈哈哈！”总算抓住他的软肋，怎能不利用一番。

　　“快停下！”

　　“有本事你追我啊！”

　　刘穆仗着自己骑术一流，又选了匹良驹，逃跑途中还不忘冲易维做鬼脸。就在他第三次回头时，却惊见后面的马背空了，紧接着头顶一暗，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身后忽然一沉，胯_下_马匹受到惊吓，嘶鸣着扬起前蹄。

　　没想到他居然会跳到自己的马上，刘穆猝不及防，眼看就要堕马，身体却被人紧紧箍住。

　　“吁！”易维勒紧缰绳，费了些工夫才令马匹恢复平静，然后掰开刘穆的手，将捏皱的小纸人展平，重新注入真气。

　　好在，小纸人还能继续指路。

　　刘穆惊魂未定，埋怨起易维来：“你发什么疯，我刚才差点摔下去！”

　　“你最好老实些，我只说用你换莫夫人，并没答应保障你的安全。”说着，易维夺过刘穆的鞭子，将他的手腕牢牢捆住。

　　“你，你放开我！”

　　“不行。”

　　“我听话还不成吗。”

　　“我不会再信你了。”

　　易维放走了自己的马，和刘穆共乘一匹，没有他无时无刻的捣乱，终于在第二天天黑前赶到莫兰所在的地方。在经过城门时，易维一度怀疑小纸人指错了路，门洞上方明明白白刻了两个字——雍州。

　　罗刹怎么会跑到张昭的地盘来了？

　　易维找了家客栈，让刘穆待在房里等他。

　　刘穆见识过他的封禁术，很清楚一旦进屋就出不去了，因而他留了个心眼：“你要找的莫夫人就在城里对不对？”

　　“嗯。”

　　“现在该告诉我，和你做交换的是什么人了吧。”

　　“很快你就知道了。”

　　“不说是吧，你可别后悔。”既然合作不成，这便是脱身的最后的机会。

　　易维看出他又要使诈：“你想怎样？”

　　刘穆冷笑一声，抓起易维的手按在自己腰上，另一只手用力推搡他的胸膛，有多大力气喊多大声：“救命啊！有登徒子非礼我！”

　　客栈人多，听到呼救，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门口的美貌“姑娘”吸引，只见“她”被身边的男人纠缠，挣扎无果，不少人怜香惜玉，纷纷围住“色狼”。

　　什么叫防不胜防，易维今天终于领教到了，他扒拉开近前人去抓刘穆，然而更多人簇拥上来。

　　“你好不要脸，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

　　“… …我没有。”

　　“你有！你抓我来客栈就是为了逼我跟你行苟且之事！”刘穆在旁边添油加醋，“各位英雄一定要为小女子作主啊！”

　　易维如鲠在喉，张着嘴不知如何开解。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渣！”

　　那些路见不平的人边说边动手，硬是把易维推出了客栈。

　　刘穆以手掩面佯装发抖，实际上快笑出声，两天来处处受他压制，终于扬眉吐气。从进城后，他发现易维变得格外谨慎，连马都不骑了，因此料定他不愿惹人注意。

　　不过栽赃只是暂时的，他不会就此罢休，当务之急是找个帮手替自己拖住易维。

　　刘穆就地取材，在屋中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窗边一白衣青年身上，那人生得标致，面相和善，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桌上放着佩刀，观其规格绝非凡品，他猜此人身手也不错，便上前求助：“这位公子，小女子孤身一人，在城中没有亲人，刚刚你也看见了，那登徒子要害我，我，我，呜。”

　　他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眼睛却时刻观察对方的反应。

　　白衣青年请他坐下：“姑娘莫怕，那人已经出去了。”

　　“只要他在城里，还会来纠缠我的！”

　　“不知姑娘家在何处？”

　　刘穆只想利用他甩掉易维，便随口说道：“彭城。”

　　青年听后笑了，眼尾的泪痣分外明艳：“彭城啊。”

　　“笑什么？”

　　“原来世子殿下不仅会抓人，还会陷害人。”

　　咣当一声，椅子被带倒，刘穆惊愕地看着眼前人：“你认识我？你是谁！”

　　陆夜黎道：“殿下之前搜捕的人，是我朋友。”

　　*****
　　刺史府，厢房内。

　　白翊在屋中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你别晃了行不行，看得人眼晕。”白悦棠倚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你说，好好的，外祖父为何把我跟娘关起来？”

　　“你问我，我问谁，我就奇了怪了，最近不管去哪都不顺，不是被追杀就是被关，真是霉星高照。”

　　白翊瞟着他：“说不定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我才倒霉的。”

　　白悦棠拿了个软枕砸他：“你少说风凉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无关，偷溜出驿站，被世子满城通缉的是谁。”

　　“你要说这个，那咱可得从头捋一捋。”白悦棠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我出驿站采买是因为被阿楚缴了武器。”

　　“还不是你学艺不精。”

　　“这是一个原因，那易维不把我们领到寨子，我们怎么可能碰见阿楚。”

　　“你当初若不是贪财惹上麻烦，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我自作自受。”白悦棠不耐烦地点头，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等等，怎么一下子捋到开头了，你爹让我替他办事的事你怎么不提！”

　　白翊疑惑地看着他：“我爹让你做什么了？”

　　“他没跟你说？”

　　“爹只说你会在寨子里接应我，没提别的。”

　　白悦棠捏住下巴，将信将疑地盯着堂兄：“不能吧，这么严重的事你会不知道？”

　　“你别卖关子，要说就说。”莫名其妙被关禁闭，白翊的心情也跌到谷底，不像平常一样咬文嚼字。

　　“之前陈郡守派人搜查白府，你总听说过吧。”

　　“当时我在药铺没赶上搜查，不过听人说，郡守是来抓你的。”

　　“哼，说出来不怕吓着你，那个郡守是你外祖父派人假扮的！”

　　白翊瞪大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派胡言，哪有老丈人对付女婿的道理！”

　　“那你倒是说说，你外祖父为什么把自己女儿关起来？”

　　“我怎么知道！”

　　“这还不容易弄明白吗，我问你，你娘被关之前和刺史谈了什么。”

　　白翊回忆道：“娘要回江南，外祖父不允，说江南不安全。”

　　“后来呢。”

　　“后来娘说把我爹接来也行。”

　　“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对不对。”

　　白翊无奈地叹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都怀疑叔父把药铺生意传给你是他人生一大败笔。”白悦棠用看白痴的眼神瞅着他，“总而言之，刺史就是不愿让你娘见你爹。”

　　“这还用你说。”白翊翻他个白眼，为之前浪费的口舌感到后悔。

　　“如果你外祖父跟你父亲反目，我是说如果，你帮谁？”

　　“当然帮我爹啊。”

　　“那就行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不了解的内情？”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爹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偷走刺史与他的往来书信。”

　　“这怎么可能？！编故事也得有个限度！”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晚上我去书房探路，等了半宿你外祖父一直没出来，你猜他屋里还有谁。”

　　“我怎么知道！”

　　“是阿楚。”

　　白翊还记得那个召唤狂躁村民的女人：“你不会看错了吧。”

　　“我差点死在她手里，你说我会不会看错。”

　　“她怎么会跟外祖父认识？”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想啊，阿楚要劫你爹送来的粮草，如果她成功了，谁的损失最大？”

　　“应该是外祖父吧，要不是守城物资吃紧，他也不会跟爹开口。”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阿楚劫走粮草交给刺史，他不仅没有损失，还能借机找你爹的麻烦。”

　　这次白翊没反驳。

　　“不管你爹筹划与否，我们都毁了阿楚的寨子，她多半要报仇的，之所以跟刺史往来应该有这层关系。”

　　“照你这么说，我爹岂不是没活路了。”

　　“也未必，他要我偷的信很可能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信在书房？”

　　“你爹是这样告诉我的，不过刺史总在书房，我不好进门。”

　　“这好办，我替你拖住他。”

　　“你都关禁闭了，还怎么帮我？”

　　“你等着瞧好了。”

　　白悦棠心中窃喜，兜了半天圈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白翊生性谨慎多疑，若得不到他的信任，他绝不肯为别人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