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妄图攻略我》依度

15、引蛇出洞

　　暗室里，郡守父子背靠着背，被绑在一起，没有官威加持，没有军队耀武扬威，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为了保命，陈大人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原来身中‘摄魂’的人都躲起来了。”脸上有疤的男人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百灵道：“难怪之前动静闹得挺大，却不见有病患被处置。”

　　陈大人认命般地垂着头：“那些人大多是囚犯和战俘，给他们喂药之后，我会命人将他们送到寨子里。”

　　刀疤脸道：”那么多人聚在一处，一旦犯起疯病岂不天下大乱。“

　　“大人有所不知，那寨子地处山坳，瘴气弥漫，寻常人进去会中毒而亡，但不知何故，那些病患能适应寨子里的环境，并且因为瘴气的影响，他们很少发作。”

　　戴胜难得好好听进别人的对话，也问上一句，证明自己上心了:“瘴气是怎么来的？”

　　“现任寨主阿楚身怀异术，有通灵的本事，她自有办法。”

　　刀疤脸：“这个阿楚是何来历？她也中了‘摄魂’？”

　　“她是罗刹派去的，我只跟她见过一面，再多就不知道了。”陈大人想了想，继续道，“大人想弄清真相，把她抓起来就知道了。”

　　戴胜冷笑道：“你方才还说村里有瘴气，这不是让我们送死么。”

　　陈大人猛扬起头，惊慌地辩白:“绝无此意，天地可鉴！”

　　陈公子急中生智，提出个建议:“我们府上有的是人，让他们把阿楚引出村子不就好了！”

　　对于儿子的冷血无情，陈大人由衷感到教子无方，但攸关生死，他不得不优先保全自己:“……就这么办吧。”

　　听他们自作主张，百灵不禁嗤笑:“恐怕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前脚出来追儿子，后脚就有人替你‘赴任’了。”

　　陈大人越听越糊涂:“这是何意？”

　　百灵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向刀疤脸汇报情况：“还没来得及禀报主上，公子不久前曾传信过来，说有人伪装成陈郡守的模样，正在城中搜捕他们。”

　　“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公子说还有要务待办，为了不耽误主上的事，便叫我们先行复命。这不是还惦记着主上交代的任务，时时禀报。”百灵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他看出主上对公子已有不满，便出言回护，成功将陆夜黎的擅离职守变成了忠心耿耿。

　　“你倒是护着他。”

　　“只是阐述实情罢了，属下效忠的永远只有主上一人。”

　　顶包的事在他们看来不算什么，可对陈家父子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

　　陈公子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时，身上的血都凉透了，他回头去看自己的爹，陈大人的情况不比他好，脸都吓白了。如果事实如他们所说，那郡守官职这最后的杀手锏派不上用场了，换句话说，陈大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仅调动不了手下的一兵一卒，连死在这里都没人会发现！

　　事到如今，陈大人只能弃车保帅了：“几位大人，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都配合，只求你们放过我儿，他是无辜的！”

　　戴胜当即反驳道：“用平民试药，杀人嫁祸也算无辜？”

　　这两件事哪个也不像良民能做出来的，陈大人一脸震惊地盯着儿子，迫切希望他能予以否定，不过陈公子只是狡辩，完全无法洗脱罪名。

　　“你们把罗刹的秘密都泄露给我，若是被他知道也只有死路一条，吴兴郡你们是回不去了。” 刀疤脸如愿看着父子俩的脸一下白过一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陈大人把阿楚引出来，我就放你们爷俩离开。”

　　“引出阿楚？她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当。”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百灵、戴胜，协助陈大人行事，记住，抓活的。”

　　百灵有些为难：“可是大人，公子不在，以我和戴胜的身手，没有绝对把握… …”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戴胜将门拉开道缝，一只冰蓝色的信鸽飞进来，落在他手上，他从信鸽嘴里拿出卷信纸交给主上。

　　刀疤脸接过信来细读，随后展颜一笑:“你们公子人在寨里。”

　　*****

　　“寨主，我进来了啊！”阿禄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便走进屋子，他们寨主从不讲究礼数尊卑，作为她的左膀右臂，阿禄也养成了随性的习惯。

　　只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寨主正欺身撑在床头，与她咫尺相隔的男人衣衫半敞，阿禄毫不迟疑地以手遮眼，慌忙道歉:“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阿楚知道他想歪了，厉声喝道:“站住，有话说有屁放，别磨磨唧唧的！”

　　陆夜黎拉了拉衣领，盖住胸膛，不甚在意别人的臆想。

　　“到底什么事？”阿楚瞪着阿禄，她正问到关键地方就被打断，心生急躁。

　　阿禄怯生生指着外面:“有人找你。”

　　“谁？”

　　“他说他姓陈，还要我把这个给你。”阿禄掏出个红色的小令牌，那制式与陈公子所佩的一模一样，陆夜黎一眼就认出来。

　　“到底是谁啊？”阿楚摆弄着小令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此人是吴兴郡守，遂站起身来，“他在哪里？带了多少人来？”

　　“在寨子门口，身边只跟了两个随从，我问他们要过路费，他给得挺痛快，但是不肯进村。”

　　不肯进来，他是怕瘴气吧，阿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去会会他，你留下给我看好他！”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陆夜黎还不清楚找上门来的是陈大人本尊，还是冒牌货，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行踪暴露。如今他们一行人中毒的中毒，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万一寨主供出他们，那可是雪上加霜了。

　　阿禄被威胁过一次，心中仍有顾忌，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不过陆夜黎何许人也，下床后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敲昏了事。

　　阿楚独自赶到村口，果然见到陈郡守本人，她还没说话，对方先开了口。短暂寒暄过后，阿楚不耐烦了，于是直奔主题：“你有什么事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陈大人故作镇定，不敢也不能乱说话:“罗刹大人有新指令，要我亲自传达于你，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阿楚没有动，她审视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几圈，陈大人面色很是严肃，额角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是赶路太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身边的两个少年模样都挺俊俏，一个笑得彬彬有礼，一个高傲地板着脸，像两尊门神似的。

　　“方圆十里找不出第二个村子，你觉得哪里方便？”

　　“那边有片林子，我们过去说。”陈大人的任务就是把她带到树林，至于如何抓人，那就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了。但他从没做过这种钓鱼的事，难免紧张，略快的语速和急切的神情引起了阿楚的怀疑:“那又何必，远来的是客，到村里坐坐再走。”

　　“村里人多嘴杂，恐怕走露消息。”他可不想进去吸瘴气。

　　“陈大人若是顾虑瘴气的事大可不必，我这里有解药，你可先行服下。”阿楚从袖中取出粒药丸递给他。

　　陈大人犹犹豫豫不肯接，百灵实在看不过去，便亲自上阵劝导:“阿楚姐姐，你与陈大人相识多年，还信不过自己人么？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我们大人也不会轻易离开驻地，要知道城里现在可不太平了。”他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一言一行与陆夜黎颇有些相似。

　　阿楚弄不清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个人的眼睛往往会出卖他的真实想法，她与百灵对视片刻，百灵始终保持微笑，澄澈的目光不躲不闪，别提多真诚了。

　　“想必姐姐也不希望村民知道太多内幕，可你想想，高高在上的寨主亲自带了三个陌生人进村，其他人能不好奇吗？”

　　他的话说进她心坎里，阿楚从未对村民提起过半点与官府往来的事，那些病患逃到这里后，都把寨子当成唯一的容身之所，于他们而言，阿楚就是他们的保护神，是他们的天，而她则必须将这样的信仰贯彻下去。

　　说来，她也是艺高人胆大，独眼转了半圈，便决定去赴这趟鸿门宴，陈大人就不用提了，她不信两个小娃娃能把自己怎样：“那好，就去树林。”

　　百灵踩着小碎步来到阿楚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不远的，我给姐姐带路。”

　　如此轻易就把人哄进圈套，陈大人也是叹服，不久前得知儿子被劫走时，就是这个伶牙俐齿的百灵前来“报信”，这孩子看上去纯良无害，实则心机深重，当初要不是关心则乱，轻信于他，草率出城，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丢盔卸甲的地步。

　　陈大人想着过往的经历有些走神，戴胜见势不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凑到他近前，拧了他胳膊一把，这才让陈大人回过神来，因为再往前一小步，就会掉进设计好的陷阱里。

　　可惜他们的小动作被阿楚看见了，她探过脚尖触碰伪装好的陷阱，霎时间地面塌陷，飞沙走石齐齐砸下，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然而待烟尘散去，洞中空空，她已不见了人影。

---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梳理人物关系23333
刀疤脸：陆夜黎的上级
百灵、戴胜：陆夜黎的同伴
陈大人：吴兴郡守，与陈公子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