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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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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来到‘威武将军’府已经数月了。可是自从初见面时跟皇甫孤弘大吵一架之后，除了每天教他读书的先生、习武的师傅，跟将军府里的管家和上上下下的佣人以外，上官皓玉却一直都不曾再见到那只让他愤怒到抓狂、又厌恶到恶心的‘臭狐狸’！
时间与习惯真的是一种挺可怕的东西！如果不提那件事情的话，他可以说是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皓玉少爷，皓玉少爷，你等等我啊……”书童小宝奋力追赶着跑在前边的主子，心里却为主子至今也无法接受的事情而暗笑不已。
“哎呀！你也知道夫子他有多唠叨了，万一让他抓到那可就惨了！你知道吗？如果要我一天到晚地对着他，看着他之乎者也地摇头晃脑，我想我真的会发疯的！”上官皓玉逃难似地边跑边喊。
“可是……你不怕夫子告状吗？”小宝担心地问。
“告状？”上官皓玉不甚在意地大笑，“他能跟谁告去？”爷爷吗？可惜爷爷如今恐怕早已经身在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了。
“我的剑呢？我昨天把剑放哪了？”他站在后花园空旷的草地上望着气喘如牛的小宝。
“少……少爷……你……你昨天……把剑……放、放在……那了。”小宝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大槐树边喘边答。
“我们不过才跑了几步而已，你怎么就一直喘个不停了？”上官皓玉纳闷地咕哝着，飞身取下藏在大槐树茂密枝桠上的长剑。
“我……我……我……怎么……怎么能……”
“好了！好了！你还是闭上嘴巴到那歇会儿吧。”见小宝一直喘个不停，他不禁好心地指了指空地旁边的凉亭。
“那……那少爷您、您要是……有事的话……”
“行了！你快去吧，要是有事我自然会叫你。”他将长剑握在手中，不想再听小宝用快要断气似的声音继续罗嗦。
将师傅教授的剑诀于心中默想一遍之后，他猛然拉开架势纵身狂舞，一时间，若大的花园里剑光四起、寒芒毕露，白茫茫的剑光将他轻灵的身形围绕在中间，乍看之下竟让人分不清楚哪是剑气、哪是人影……
“想不到你这个爱哭鼻子的大鼻涕罐儿竟然能耍得一手如此精湛的好剑法。”皇甫孤弘斜靠在上官皓玉身后不远处的大树下，古怪的神色让人分不清凝聚在他眼中的光芒究竟是赞赏还是嘲弄。
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嗓音让上官皓玉舞剑的手猛然一顿。
这声音……
他用脚也猜得出此人是谁！
“刀剑可不长眼，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径自练习着早已熟记在心的剑法，他压根就不打算理会那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狐狸’。
“你的意思是你很可能会‘不小心’伤到我？”皇甫孤弘双手抱胸地笑望着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上官皓玉，丝毫不懂得要稍微掩藏一下自己极尽鄙夷的嘲弄语气。
这该死的家伙！上官皓玉暗骂在心底，嘴上却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话落，他骤然转身刺向毫无防备的皇甫孤弘，谁知脚下却忽然一滑……
“啊——”他低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惊讶。
完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看来……今天这洋相他是出定了！
认命地闭起眼睛，他一心等着与地面做‘第N次亲密接触’。可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那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疼痛却始终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怎么会这样？好奇地将眼睛拉开一道缝隙，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的可恶笑脸！
皇甫孤弘轻松地以单手支撑着差点摔趴在地上的上官皓玉，嘴角掀起一抹揶揄地哂笑。
“敢问阁下……这一招的名字可是叫做狗啃泥？”他好整以暇地轻问。
被人如此戏弄，上官皓玉的俊脸不禁腾地一下烧成火红。
“滚开。”他泄愤似地用力推开那只可恶的臭‘狐狸’，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是夜，素来只有上官皓玉一个人的清冷饭厅里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只是这正襟危坐的身影却苦了坐在对面的另一人。
如果说下午的那场突发事件只是让上官皓玉觉得甚为丢脸的话，那么现在坐在饭厅里吃饭简直就是一件让他痛苦不已的烂差事！
敢问这世上有谁能够一边面对着自己最讨厌的人，一边还可以十指大动地享受美食？又有谁可以和不共戴天的‘敌人’若无其事的同享晚餐？
尽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他仍旧倔强地把那碗看起来十分诱人的芙蓉白玉羹幻想成一坨爬满苍蝇的烂草。
“怎么了？”皇甫孤弘放下手中的碗筷抬头轻问：“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是。”
不是？皇甫孤弘狐疑地蹙起眉头，“既然不是饭菜的问题，那你为何不愿动筷？”
“呃……那个……我……”上官皓玉低头把玩着纤细的手指胡乱瞎掰：“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一只大苍蝇，所以现在没有胃口。”
苍蝇？！
是在说他吗？
皇甫孤弘未再多言地默默端起饭碗，眸中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光彩。
那天过后，时间仿佛倒退回到从前一般，每到吃饭的时间里，偌大的餐桌上便只会出现上官皓玉一个人。
“王伯，你家那个纨绔无用的少爷这些日子又野去哪里了？”接连十几日都没有再看到那只可恶的‘臭狐狸’，上官皓玉不禁纳闷那家伙每天都在瞎忙些什么。
“皓玉少爷……我家少爷他……”王伯欲言又止地望着上官皓玉。若不是少爷在此之前曾经交代过府里的下人不准多事，他真想现在就告诉给上官皓玉知道，少爷他非但不若皓玉少爷想像中的那般恶劣，而且也更加不是他口中经常念叨的纨绔子弟！
将最后一口饭耙进口中以后，上官皓玉口齿不清地咕哝：“王伯你有话不妨直说。”
“我……我是想问，皓玉少爷您还要不要再添一碗饭了？”话到嘴边却被王伯无奈地咽下。
“不了，王伯。我已经很饱了。”上官皓玉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碗筷，神秘兮兮地来到王伯身边沉声问他：“王伯，你觉不觉得你家少爷很像狐狸精？”
“啥？”王伯大惊：“那个……皓玉少爷啊，王伯我还有好些个事情没做完，就不在这里陪您说话了……”他边说边往门口蹭。虽说他是个没念过什么书的下人，可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他现在只想远远地离开上官皓玉，以免自己惨遭烈火波及！
“哎……王伯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少爷这些日子到底野去哪里了啊？”
“少爷他这些天一直都呆在书房里……”王伯头也不回地边跑边答。
上官皓玉失笑地望着吓得落荒而逃的王伯，心里却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潜去书房那边一探究竟。
于是，当夜幕终于成功地驱走了所有的光明时，深浓的夜色中便多出了一条鬼鬼祟祟的纤细身影。
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附近后，上官皓玉偷偷地爬上了一棵距离书房最近的大树，并在大树茂盛枝叶的掩护下找了个视野最佳的位置悄悄向书房敞开的窗户里窥去。
书房里烛光摇曳、熏香袅袅。
轻薄烟雾之中，皇甫孤弘正从屏风后缓缓踱出……
月色温柔地撒在窗口，而他却浑然不觉有人窥伺地抬头挺胸，慢慢端坐于铺着罕见白虎皮的太师椅上，接着便拿起书案上的一卷卷轴，神情认真地仔细研究着。
烛光跳动的火苗倒映在他沉静俊颜上的同时，也将他温柔地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橘黄色微光之中……
好美的画面啊！上官皓玉不禁在心中低叹，想不到一向玩世不恭的‘狐狸’竟然也有如此认真的时候！更想不到‘狐狸’认真起来的样子居然如此夺迫勾魂！一时间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他竟然震惊地发现，心底的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
不知沉浸在那样一幅绝美的画面中已有多久，总之回过神儿来的上官皓玉竟异常愤懑地蹙眉望向高高悬挂于空中的满月，暗暗思忖一定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美丽了，所以那只平日里可恶透顶的臭‘狐狸’才会拥有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原来……那些所谓的驱魔人果然没有说谎，看来有‘狐狸精’存在的妖孽之地，当真还是不宜久留呢！
心里虽然想尽快离去，可是因长时间趴俯的身体却在此刻传来阵阵针刺般的疼痛。
这不中用的身体……居然在这个时候麻了！
“真该死！”他轻咒一声，却不得不在这令他脸红心跳的‘鬼地方’多呆片刻。
“阁下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请进屋里坐坐吧。”清冷月光下，皇甫孤弘宛如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傲然孤立于书房门外。
他……他、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啊？上官皓玉望着衣袂飘飘的皇甫孤弘心中纳闷不已，而皇甫孤弘则倨傲地站在书房的屋檐下静静等待。
久不见树上匿藏之人有所动作，一丝快得令人难以捕捉的狠唳在他深邃的黑眸中一闪而逝：“看来阁下是不想自动现身了？那就莫怪在下出手无情！”话音尚且未落，他已然聚掌为刀，隔空劈向了远方的树上。
可怜上官皓玉甚至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便稀里糊涂的被一阵强劲的掌风扫落树下。
“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失措地惊呼出声。
乍闻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皇甫孤弘心下不禁大惊，危急中他迅速收回运于掌上力道，而高大的身形也在同一时刻如离弦弓箭般直直飞向正在下坠的上官皓玉。
“怎么会是你？”他神色古怪地盯着一脸惊魂未定的上官皓玉，说什么也想不到躲在树上的人竟会是他！
“什么怎么会是我？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不过是待在树上看个星星，又没碍着你什么事儿，你凭什么一掌把我打下来？”上官皓玉用力挣脱皇甫孤弘温暖的怀抱，开始恶人先告状。
“我……”被上官皓玉这么‘噼里啪啦’的一阵抢白，皇甫孤弘竟觉有些词穷。之前他曾在书房里的屏风后面呆过一阵，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上官皓玉究竟是什么时候爬到树上去的。况且若他知道那个躲在树上的人是上官皓玉，试问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出手？
“你什么你？你要是没话想说就快点闪开拉。”上官皓玉不耐烦地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狐狸’，踩着异常心虚的步伐飞快离去，只是他却不曾看到，在皇甫孤弘的胸口，那刚刚被他推过的地方，有一抹触目惊心的艳红，正以肆无忌惮的弥漫之姿，迅速氤氲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皇甫孤弘明显地感觉到上官皓玉在躲他！
以前看到他的时候，上官皓玉总是像只不服输的小老虎一样拼命跟他斗嘴，可是现在只要他的身影一出现在上官皓玉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那小鬼便会立马收起‘尖牙利爪’、偃旗息鼓地不战而逃。就像刚刚，他明明看到那小鬼在这里练剑，可是怎么才一转眼的工夫他就已经跑得踪迹全无了？
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后花园里，皇甫孤弘不禁略显苦涩地微微一笑。
今天，他就要再次踏上出征的路途了。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临行前他只想好好地看一眼那朵盛开在心底的蔷薇，却不想那遍布荆棘的美丽花朵却连个当面道别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傻傻地站在花园里好一阵后，皇甫孤弘才满脸遗憾地转身离去。
始终躲在假山后面屏气凝息的上官皓玉悄悄透过石子之间的缝隙凝望着皇甫孤弘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皇甫孤弘那傲然挺拔的身形之下其实还掩藏着足以令人心痛的落寞与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