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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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释风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紧得谢倾城差点透不过气来。因为呼吸困难，她觉得很难受，却极力隐忍着。差一点，差一点就与这个人阴阳相隔，永无相见的可能，想及此，谢倾城便觉得后怕，忍不住仰起脸，触到的是沐释风心有余悸的眼神，掺杂着劫后重生的庆幸，眼神清澈如水，波光粼粼，闪耀着动人的光芒，这光芒是如此耀眼，逼得她不敢直视，不由垂下了眼帘，良久才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沐释风苦笑：“你说我傻？傻的那个人是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沐释风的声音有些哽咽，心有余悸地将谢倾城拥得更紧：“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我们约定，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
“我们同生共死！”谢倾城抢在了沐释风的前头。
沐释风整个人僵住了，一动不敢动，过了许久，他终于松开了谢倾城，却用力扳住了她的肩膀，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神清澈，欣喜若狂，却又有一丝不确定：“同生共死？”
沐释风的胆怯与犹疑，让谢倾城的心变得益发地柔软，她没想到他竟肯替她死。她也死过一次，但那次事发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她只是本能地扑了过去，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可能会死。死亡，而且是代替另外一个人，只有直面过生死的人才会知道，那需要有多么大的勇气。
沐释风没有追问，只是更紧地拥住了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她的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中，将两个人完完全全地融在一起。
谢倾城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这一刻的静谧，她以为他不会察觉，但是，当她的手轻轻触碰到他衣袂的瞬间，她听到了他满足的叹息，然后，他的唇，随着他的那一声叹息，覆上了她的，他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同一句话，她过了许久才听明白，他是说：春天来了。
是的，春天来了，春暖花开。
第二天，当两人手牵手笑盈盈地出现在沐静南面前的时候，他笑得依旧象只老狐狸，眯缝着眼睛，笃定，自然，仿佛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露出哪怕是一丝一毫吃惊的表情。谢倾城奇怪他怎么会这么确信，就连她自己，也是到了直面生死的最后关头，才知道自己内心隐藏着的心思，沐静南是怎么知道的？
沐静南的反应还勉强可以理解，那谢长安的表现多少有些出乎谢倾城的意外了。两人手牵手出现在他面前，那种不同往日的亲昵与熟捻自然也丝毫不拉地落入了谢长安的眼中，谢倾城以为父亲会为两个人的和解而高兴，微微的愕然那是正常反应，那其后的若有所思，心事重重又是为了什么？
谢倾城急于了解父亲态度反常的原因，谢长安似乎也迫不及待，沐释风正好有事回军中，谢倾城借口与父亲聊天留了下来，两人在门口依依话别，沐释风的背影还没有完全走出她的视线的，谢倾城已经被性急的父亲，一把拖入了书房。
谢长安的表情极为焦灼，迫不及待地问：“桑儿，你和释风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爹，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倾城有一些扭捏，就算是父亲，当面说这些女儿家的心事她还是有点害羞。
“我是问，你和释风，你和他圆房没有？”见女儿不答，谢长安干脆直接问。
“爹！”谢倾城还待撒娇，但见谢长安脸色凝重，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一时有点茫然，谢长安一把抓起谢倾城的手，很用力，都能清晰地看见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还微微地带着一点颤抖：“你快说，到底有没有？”
见父亲这般样子，谢倾城慌忙答道：“没有，还没有。”
谢长安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谢倾城觉得莫名其妙，父亲不是一直希望自己和沐释风和睦相处吗？为此还发过好几次脾气，说她既然己经嫁入沐家，就是沐家的人，这个事情永远都无法改变，还要她认命，怎么她现在认命了，他反倒是这副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谢长安并不答，只是问：“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释风的吗，现在怎么——”
“以前是我不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好，很好——”谢倾城连着说了两个很好，想起前日沐释风舍身救自己的那一刻，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浩肠荡气，让她心悸不已。
谢长安眼见女儿笑容自唇边悄悄地绽放，眼波流转，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看样子分明是已经陷进去了，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 谢长安怀着万一的希望，声音中已是不可抑制地颤抖：“桑儿，你不是说一辈子只喜欢许少卿一人吗？看你们两个刚才的情形，分明不是沐释风一厢情愿，难道你也喜欢他了？你不是最讨厌他吗，怎么会？怎么可能！”
是呵，谢倾城也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可是，这种可能确实发生了。一个人愿意代替另一个人去死，不求回报，从容赴死，面对着种勇气和深情，她怎么可能不动容，又怎么可能不被感动？
谢倾城简单地把自己遭白牡丹挟持，沐释风舍命相救的事说了一遍，谢长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等到谢倾城说到自己安然脱险，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释风竟然——这是真的？”
谢倾城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当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觉得亏欠他太多，不知怎样回报。我早就该对他好一点的，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为了报答他，并不是真的爱他？”谢长安似乎更关心这个。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谢倾城沉思了良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是怎样的？应该没有标准的答案吧？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对释风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想留在他身边，想看到他的笑容，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与他分享，包括我的灵魂。”
谢长安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爱是什么，与他分享一切，包括灵魂，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爱情告白，这样的感情，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谢长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女儿，为什么总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他喃喃地几近自语：“你不该爱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爱他！”
谢倾城又是一惊，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困惑地看着谢长安：“爹，你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桑儿——”谢长安叹了口气：“你该知道，外面的形势变了，沐家，释风都很危险！”
“怎么会？”谢倾城不明白：“现在应该是沐家最强大的时候，危险？怎么讲？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呢？”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你还年轻，阅历也浅，表面上看起来确实风平浪静，但风平浪静的表象下，却是暗潮涌动，危机四伏啊。”见谢倾城还是不明白，谢长安说的简单直白：“我打个比方，以前西南这地，势力最大的就是沐家和许家，其他的几派也都是或靠着沐家或亲近许家，大家一直保持着一种平衡，可现在，沐家一家独大，这时候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变成他的敌人，一旦这些人真的勾结起来，沐家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呵。而且，释风太急进了些，他在西南的势力扩张得这么快，弄了这么大的动静，中央政府不可能坐视不理，你说沐家，释风是不是很危险？暗潮涌动呵，而且不止一股，桑儿，我很担心你，我原本打算，借口去看你北平的姐姐，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现在——你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
谢倾城对当前的局势多少有点了解，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是，越是严重，她越是应该留在他身边不是吗？虽然不知道要怎样帮他，能不能帮到他，但至少，应该和他在一起，不是吗？
谢倾城坚决地摇摇头：“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爹，自小你只教我患难与共，没有教过我大难来时各自飞。就算我对他没有感情，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更何况，在那么危险的关头，他都没有抛下我，我现在怎么能这么做呢？就算再艰难的时刻，我也会陪在他身边，更何况，情况或许没有这么糟糕，我相信释风应付得来。”
谢倾城天性乐观，谢长安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却还是不肯放弃：“你知道反对沐家的势力里面也有少卿吧？他们两个早晚要反目，到时候你要站在哪边？你对少卿，真的完全放下了吗？”
谢长安紧盯着谢倾城，见女儿的眼中露出惊惶之色，不由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并未完全放下，那好，你现在告诉我，两个人，谁在你的心里更重些？你有了决定，我才能站好我的立场——”
谢倾城有点茫然地看着父亲，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更重要？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只知道，两个人，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也不能失去任何一个。
谢长安见女儿一脸的犹豫之色，想见心里也是纠葛得紧，他不愿意逼她，只好退一步，苦口婆心地对女儿晓以利害：“少卿，比我想象得还要能干，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男人或许只有在被逼到了绝境，才会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潜能，到底是许伯年的儿子，一步一步，算计得刚刚好，能屈能伸，宠辱不惊，这孩子有大将之风范，他和沐释风的战争，还真不知道谁胜谁败，可以预见的是，这是场硬仗，一定会分出个你死我活，所以，你一定要弄明白自己的立场，你要站在哪一边，你一定要想清楚！”
谢长安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听得谢倾城愈发地胆战心惊，要帮哪一个，为什么要逼她做这样的选择，无论她帮哪一个，都等于害了另一个，两个人，她谁也不想伤害，也不能伤害，为什么她必须要一次又一次地面对这样两难的选择呢？
她到底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