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维也纳的冬天。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就已经开始天黑。人们不慌不忙的回家,说笑着,闲适的很。整座城市都弥漫着懒洋洋的气场,人们仅仅是期盼着下班和假期,就仿佛是将要遇到极大的好事一样。月森莲恐怕成为行人中步履最匆忙的一个,以至于总有意无意的碰撞到过路人,只好一遍遍重复着"Entschuldigung"一类的字句。看到行人毫不在意的笑眯眯的眼神,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特别多余。
      (真是不协调呢)

      从一下飞机开始就没有过到清闲的生活,到学校报到、接受导师指导、被导师推荐去乐团拉琴……每天大多是啃着面包匆匆赶路中。是的,这座“面包之城”带给他的主体记忆真的就只有面包,又硬又大的面包,连麦当劳里的面包都如此。

      靠在地铁一侧,月森莲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黑色隧道,窗户上倒映着他略显疲倦的脸。头发稍微有点长了,人似乎更消瘦了许多。看到自己那么无精打采的样子真是十分厌烦,别扭的将头扭到一边去,坚决不再多看一眼。

      “香穗。”

      不知怎么的,这个词总会突兀地蹦出来。不论是在老师教授要领时、起床刷牙时、乐团跟前辈打招呼时、回家换衣服时、街边遇到卖艺人时……这个名字像复读机一样不断地在脑海里重复、再重复,直到自己感到轻微头痛了,用力去敲打了,才会慢慢退去。

      “过的,好吗……”迈出地铁门微微叹息,用日语小声自言自语着。

      --------------------***---------------------

      钥匙扭动的声音。

      推开门,房间一片漆黑。不知什么时候起,月森习惯进入房间的时候不开灯。好像是别扭般地害怕看到整个公寓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总是要犹豫很久,总是要反复思考半天,才缓慢的、不情愿的将一盏暖黄色的灯拧开。

      房间里暖气充足,月森脱下大衣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线衫,V领的衣服露出优美的锁骨,光脚走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轻微回声。

      房间并不算大,但却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月森莲来到这里将近两周时间,只买过一个东西,便是暖黄色的那盏地灯。第一天从乐团回学校的路上看到街边橱窗里的地灯,他便走不动了。那种温暖的颜色令自己觉得很安心。一心喜欢着这盏灯,竟然像个痴人一样趴在橱窗外看了好久,发着呆。

      当时就立刻买回去了,生怕第二天再来会被人抢走。

      他还记得将灯抱回家在漆黑的房间摸索插座接上电源的那一瞬间,微微散发着夕阳般气息的亮光蔓延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满足地看着这点光芒,突然觉得白天在乐团受到的“自己太过渺小,原来还差很远”的打击被一点点治愈了。

      然而眼下这点微弱的亮度似乎也起不了作用了,自己的症状太过明显,冷漠的毛病太不适合被这个容易满足的国家包容,这一点连自己都意识到了。

      如果只是音乐方面的打击还能承受,果然……无法排遣的巨大压抑感还是与遥远国度的某个女孩相关吧。

      “竟然连电话都没有留,我到底在干嘛。”

      明明记得离开的前一天去学校,先晃到香穗子的教室,放了几本琴谱在她桌子的抽屉里的。明明记得自己在更前一天的晚上很慎重将自己的电子邮箱写在琴谱的最末页还检查了好几遍。

      然而打开电脑邮箱,“收件箱 0”这样空荡荡的字眼却总是让自己的脾气无端的微愠起来,是果真没看到吗?还是故意不联络呢?

      打开手机。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同学的电话。看到这里月森终于抑制不住,狠命的将手机摔了出去,电话在地板上用力弹跳了几下,像个陀螺一样原地旋转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第一次觉得如果没有人来主动找自己,自己就将一直这么独来独往下去,如此无能为力。

      瘫坐在沙发上,月森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处一点点掉皮的痕迹,感到累极了。

      “早知道就写在第一页了……”

      --------------------***---------------------

      学校的寒假快要来临,每个人都带着一点点压抑着的惊喜,在脸上又容易察觉,又不易察觉。

      加地葵走进班里,金色的碎发有点不听话地耷拉在脑袋上,所幸的是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了本该深邃清澈的眼眸,不然轻易被人看到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对于一个男生来说实在是很糟糕的。

      他手里拿着一个轻飘飘的纸袋走得焦急,径直越过自己的座位在一个空位处停下来,伸手在抽屉里摸索着。

      所有东西都被整齐的拿出来,一件一件放进纸袋里。居然看到几本菲奥里洛和克鲁采尔练习曲的琴谱,很旧的版本。不禁有点好奇,随手翻看起来。

      一页、两页、三页……加地葵快速而又仔细的翻阅着琴谱,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重点和错误,原本只有薄薄的一本琴谱生生在无数次的翻阅和笔记作用下厚了两倍。最重要的是——字迹很陌生。

      原本是草草翻过尾页想要合上琴谱的,却意外在末尾发现一行整齐写下的电子邮箱地址。加地葵有点好奇地拿来另外两本翻看,果然在同样的位置,用同样的字迹写下了同一串字符。

      “这是……什么。”原本无精打采的双眼稍微有了神采,聪明而又敏感的人很容易便将这一串字符记录在脑海中,虽然他并不想刻意去这么做。

      --------------------***---------------------

      加地葵将收纳进袋子的东西完整的交给女孩。夕阳快要落下,女孩接过他手中的口袋温厚的冲他笑,绝不再是平常绽放的样子。原本火红的头发稍显暗淡无光,映衬着脸色也无比苍白。

      “谢谢,加地君。”

      “今天也要努力吗?”

      “恩那,每天都不能松懈呀。”虽然看上去憔悴,眼神却还算坚毅。女孩耳机里传来小提琴的声音,有些漏音。

      “Mozart Divertimento In D K 334 ,是吗?”

      加地葵仔细的看着香穗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希望能捕捉到更多心事。女孩稍稍抬起眼帘,似乎看出加地的担心。稍微调小了些耳机声音,用比刚才更加灿烂的笑容回馈他。

      “是呢,这个都不能拉好了呢。”

      对面那个曾经笑起来两颗小兔牙、阳光般温暖的脸庞仿佛凝固住了,英气而又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

      加地葵躺在床上,房间宽敞明亮。几乎所有的灯都开着,甚至还有投影灯在墙上投射斑驳点点的影像。加地喜欢这种强烈光亮的刺激,这让他感觉自己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没有黑暗、没有忧愁和恐惧的地方。

      他实在是很讨厌黑暗的人。

      微微眯起双眼,加地不自觉地咬了嘴唇。他想起白天的那张倔强而又忧郁的面孔,那真的是让人不忍心再多看哪怕一眼的神情。每次与她的对视都像一场无法预料的战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一点一点破碎的感觉。

      那串电子邮箱突然被记忆调动出来,加地葵发现自己竟然刻意的没有提示女孩去看那些琴谱,更不要说琴谱背后的那个邮箱地址。那一串字符不停在脑海中打转,赶也赶不走,女孩的面孔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加地葵觉得受够了,几乎是从床上一跃弹起,叮叮咣咣的跑到电脑前按下开机。

      在开机的那短暂几十秒时间中,加地葵将所有信息在脑海中过滤、筛选、检查,再一次确认自己不是一时的冲动,确认自己不会后悔,确认自己……是真心珍视那个女孩。

      当他确认完一切后,握起鼠标,缓慢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开网页,键入那一串在脑海中蹦跳了一整天的字符。

      --------------------***---------------------

      不知道是第几次打开电脑了。

      月森莲一边在心中狠狠骂着自己的愚笨和无聊,却又条件反射的键入邮箱密码,等待起来。

      页面中出现沙漏的符号,月森莲微微抱起双臂紧紧盯着屏幕。他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看了,这一次如果还是没有邮件,就真的不要再去看不要再去想吧。

      然后每一天每一天,愚昧地颠覆着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誓言,重复地打开邮箱,重复地审视着“收件箱0”这样尴尬的字眼。

      听说一个动作重复21天就会变成习惯,月森莲的头又轻微疼痛起来。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希望这样就能将疼痛因子甩出去似的。他拿起玻璃水杯大口大口仰头喝水,想着这个行为如果再这样坚持一个礼拜下去,真的会变成一个改不掉的坏习惯了。

      页面变了。月森一边喝水,一边透过硕大的玻璃杯,隐隐约约看到收件箱处写着一个模糊的什么字,肯定不是自己看惯了的“0”这样熟悉的字眼。

      月森莲慌张的将玻璃被扔开,杯子努力平衡了几秒,最终还是不争气地跌落在地,劈里啪啦,摔得粉碎。

      不去在意。颤抖地握着鼠标的右手,缓缓将邮件点开。

      “你是月森莲吗。”只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像突然泄气的皮球,月森莲颓然的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好久。稍微松动了下绷直的双腿,光着的脚板踢到什么东西,这才低头看到一地晶晶亮的碎片,忍不住张口骂了起来。

      “可恶。”

      一点点鲜红的血迹从纯白的棉袜渗透出来,微微殷红的一小片。

      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将身子向前倾,仔细分析那短短一句话。
      (也许是她故意的玩笑也说不定……毕竟当时没有落款,问一句也是应当的)

      这样一想,周身的神经又被迅速调动起来恢复到一个紧张的状态下。仔细地敲打键盘,一句话而已,大脑却旋转了几千下,他觉得自己几乎所有的脑细胞都被强制运用了。设计了各种可能和不可能,各种可以说和不可以说的话,按下发送键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想的那一大堆真是多余。

      --------------------***---------------------

      在跨越了N个经纬度的地球另一边,加地葵并没有期望的新邮件声音却格外刺耳的响起。

      “我是。”

      加地葵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自笑了起来。
      (还真像是他的作风)

      --------------------***---------------------

      白袜子上的血迹稍稍多了些,像一朵血色的红莲,突兀且刺眼。血迹慢慢滴落在地板上,将周围一点点玻璃碎渣原本透明的样子染红。月森莲仍然有些紧张,或者用紧张这个词并不合适,应该说很激动,但他却万万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这一反应。

      他觉得自己只是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只是用拳头抵着嘴,大拇指抵着牙齿,只是这样而已。

      “请你务必立刻回来,为了香穗。”

      月森莲有些吃力地读着这几个字,他想一定是刚刚过度征用了脑细胞,导致现在脑容量不足分析不了这句话。当他并没有走心的机械复述十多遍后,突然“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香穗!”无法抑制地紧握住双拳,无边的不安感在身体蔓延开来,像是要将自己吞噬。

      墙上的秒针一步步有节奏走着,不会因为房间主人的任何情绪变化而改变。月森莲微微抚着胸口,感到心脏有一点点疼痛。在问过“你是谁,香穗怎么了”一小时内对方没有了任何回复,他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等候着。袜子的前半端已经被完全染红却全然不知。他只是这样站着,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甚至重启了好几遍,以确认不是自己方面的原因。

      仍然是那种巨大的不安感,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冷静下来。月森感到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不由自主地打起冷战。自己的敏感和反常令自己感到无比的恐惧,各种情绪像被什么人打包甩过来,完全无法负荷的感觉。

      邮箱发出“嘀”的提示声,马上点开。对于对方晚了这么久才回复已经感到愤怒,刚想发泄,眼前仅仅写了一行地址,就让他住了口。

      月森莲第一次咬住嘴唇,被咬住的地方微微泛白,越来越白。

      好像是牙齿太过用力的缘故。

      所幸的是,先前被嫌弃扔在地上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他一个激灵窜过去捡起来,在心中默默祈祷它完好无损。

      “你好。”自然而然的用了日语,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只注意担心是否听得到对方。

      对面传来导师沉稳的声音,像被一棒打醒一样从自己刚刚持续一个小时的梦游状态中回过神来。挂掉电话的月森显得十分镇静,他走进房间将行李箱从角落拖出,随意抓了两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扔进去。他抬起头看看床边安静摆放的小提琴,看了好久,又默默低下头去继续收拾行李,甚至走出来时还不忘拔掉他最钟爱的暖黄色地灯插销。所有行为都井井有序,没有任何异常,直到那个几乎是夺门而出的动作发生,果然最终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心迹。

      --------------------***---------------------

      维也纳的中午十二点,月森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这座城市的一切飞速从眼前后退。广场上孩子欢乐的追赶着白鸽,鸽子却懒洋洋的小跑两步扭头看看身后,连象征性飞一飞都懒得。慵懒日光点撒在多瑙河上,像是被投射了柔软发亮的银片般波光闪烁。月森莲忽然觉得这座城市没有想象中那么遥不可及,过去的自己也许太孤僻了罢,总觉得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既然没有什么所谓的不同,也就觉得没必要放慢行走的脚步好好欣赏了。

      “马上回学校来,有位大师想见你。”

      电话里的导师这样说着。

      如果在以前,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这种话语都不会去违抗。然而这一次竟然敢严词拒绝,并且竟丝毫没有不安和内疚的感觉。月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终于没有无能的放弃改变。
      (终于彻底认识到音乐不该是生活的全部呢)

      --------------------***---------------------

      奥地利和日本,八小时的时差。

      如果不是因为忘记拿小提琴,如果不是因为惦记着乐团的彩排而慌张,如果不是因为起的太迟,如果不是因为睡得太晚,如果不是因为该睡觉的时间做着琐碎无聊的事情不愿关掉电脑邮箱。

      如果没有发生以上的种种,就不会在上午十点出门后又返回来拿小提琴,就不会敏感地瞥见笔记本电脑,就不会条件反射的开机、键入邮箱密码看到那令自己心跳漏了半拍的地址。

      在这相差的八个小时当中,在自己离开日本的这些日子里,每一天每一天,比她晚八个小时见到太阳,晚八个小时进入梦乡,晚八个小时开始练习小提琴,晚八个小时开始思念……对方。

      明明不用这样的,可好像自己的生活还定格在八个小时以后的世界另一边,所有的行为标准都忍不住与东9区比对着。月森莲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在自己迟去的那八个小时当中,她,日野香穗子,在用什么来填补那大段大段不同步的空白。

      飞机在一片浓密云层中穿梭,月森莲终于得以长久休息一会。强烈的不安感始终没有消失,总是不时的冒出来刺激自己一下,像被捉弄似的没有任何防备。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像是在对自己说投降,这才感觉到一阵揪心的刺痛从脚底传来。

      “可恶。”坐在位置上呲牙裂嘴的样子让走过的空姐深感不解,她想不通如此英俊年轻的男孩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鬼脸来诋毁自己的形象。客气的冲他笑笑,换来的却是一副冷冰冰的“赶快离开”的眼神。

      模糊地忆起一些流血的场景,可实在是不想再动了,不想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月森将座椅微微向后调整,又拉上遮光板闭眼在心里来回计算着,用他独家幼稚可笑的方式。
      (收拾出发1小时、等待航班2小时、飞行18小时、时差8小时,回去路程1小时、一共是30小时,晚了……30小时么?!)

      --------------------***---------------------

      “香穗,我来帮你吧。”

      “我自己可以的,加地君回家吧,不早了。”

      加地不回答,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搀扶女孩。

      “真是固执啊,你。某些程度上和柚木前辈很像呢。”不自觉想起明明每天专程过来看自己还装作回家顺路的腹黑君,好像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劝说充耳不闻,只不过相比加地明显的不悦神情,腹黑男嘴上始终挂着一丝不咸不淡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心思。

      “呐,我想稍微练习一下呢。”扭头对男孩说,有些吃力的将耳机戴好,将播放器放在兜里。

      “那么,我回去了。”

      女孩点点头,笑眯眯目送加地葵走出房门,慢慢转回身来开开播放器调大声音。阳台上的空气似乎比房间内好很多,只是下午六点多而已,天色已经渐渐暗沉。

      加地葵反身轻靠向房门,他用犀利的目光审视了眼前这个疲惫焦急的男孩一眼便温和下去,即便是加地葵这样开朗的人,在看到这个一脸倦容衣着凌乱的清瘦男孩后,还是不自觉的吃了一惊。他向他点头示意,先是稍微让开身子缓缓将门推开个缝,然后松开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慢慢推开门,心跳声郑重的回荡在自己耳边。越往前看仔细,心就越感到疼痛。背对着自己站在阳台的香穗丝毫没有察觉房内的变化。她的耳机有些漏音,传来阵阵模糊的小提琴声,稍稍侧身就能看到右胳膊打着厚厚石膏吊起还抵着单拐,但其实这只拐杖根本毫无用处,因为左边的小腿到脚也是打了同样厚厚一层石膏。

      日野香穗子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站在医院病房的阳台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左手留出自由的活动余地。她的左手悬在半空不断变换着把位和指法,身体似乎模仿右手拉弓的样子有节奏的左右晃动着,远远看上去像个小小不倒翁。她很显然是在练习耳机里正在播放的音乐,只是拍子不能很快的跟着,隔几个小节隔几个小节,断断续续的。

      真的,再也抑制不住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奔波旅程,三十多个小时的心绪起伏让月森莲的情感指数累计到即将爆棚的地步。鼻子无法控制的酸痛,一层浅浅的泪水瞬间就溢在了眼眶。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生怕惊动了如此美好的女孩。

      月亮渐渐明晰起来,月森莲看着眼前被月光淡淡晕染了一层光圈轮廓的女孩背影,实在无法再否认和压抑自己的感情,终于缓慢地、缓慢地站在女孩背后,伸出左手握住正在变化把位的手,又伸出右臂将她深深地、紧紧地揽入胸怀。

      《离别曲》的琴声循环重复从耳机里隐隐传来,月森莲将消瘦的下巴轻轻抵住女孩的头发,生怕弄疼她。

      “我回来了。”一字一顿的、深情的低语。

      其实并没有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下颌骨在轻微变化着。被握住手的一瞬间还有一点点惊慌,但微凉的触感反倒让自己安心下来。没有回头,不需要回头就懂得的。那是只有属于他的,带着一丝月光般淡淡、凉凉却又让人感到无比安定的气息。

      女孩轻轻闭上双眼微笑,舒心般的想要吐露给对方听。

      “欢迎回来。”

      感觉到一点冰凉的水滴掉落在自己的睫毛上呢,眼睛稍微眨动,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去,倒像是自己流泪了一样。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