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在崩坏边缘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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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隐患极大的事故后，三百来台微型通用和专精机器人在C区古生物研究室忙乎了一日一夜才勉强完成百分之九十多的修复，设备和布置都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
如果不是标本室最中央的‘美拉德’活体标本器皿表面爬满龟裂，其他区域的实验员都没有把涉及两人生命安全看成一件能入眼的事。
在这里，追求光纪年科技极限才是他们的生命意义，作为主星帝牧星最尖端的盖亞试验所研究员为联邦贡献自己的所有精力和情感。这其中，最极/端的代表人物就是蔡志英女士，放弃家庭，励志为科研事业而死。
提到她，最了解的莫过于身为前夫的南兆教授，是这里冷酷环境下为数不多还保持初心的人，只是撑起一个破碎的家庭太过艰难，自诩在古生物项目上无往不利的南兆，终是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感到挫折。
几轮换休里，整个C区只有一人还在继续长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计算，推演过程占据一人高的硅晶屏幕，放下触感笔，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揉了自己的脖颈，刚吼完脑子不开窍的学徒们，南兆的喉咙好似火烧般难受，想到看在‘北漠’大将苏醒的面子上减少大半的巨额赔偿账单，选择在偿还完前延迟下班的时间。
这孩子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操心？也不知道哪天自己出事后，还有没有一个真正疼他的人继续呵护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哐当——，是重物掉落的声音，南兆下意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声源又是和自家熊孩子方向一致。
咕噜咕噜——这件东西还在滚落，直到男人的脚边停下，这人最先发现的却还是那酣睡的小呼噜声。南秩晁这小子怕黑，死活不肯一个人回家，乖乖呆着。
“哎，该拿你怎么办···”
南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趴在软座睡得香甜的熊孩子，倒是一点也舍不得骂他，心疼占了绝大多数。
“生日快乐，爸爸。”南秩晁小声嘀咕，不知道梦里做了什么梦，嘴角微微扬起，应该是做了一个美梦。
摔落在地上的圆形球体接收到声控指令，一时间开启了藏在稚童梦中最深的奢望，熟悉的场景投射在南兆眼前，暖色调的客厅里一家六口齐坐饭桌前，其乐融融···
亮光熄灭，来不及安装保护壳的损坏意识投射仪此时已经损坏严重，投射出的幻境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一张森白的脸以极近距离贴着他，面目狰狞，南兆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及看清是谁，投射仪彻底宣告报废。
“对不起。”
呆愣片刻，南兆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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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从实验室出来，北漠涯拒绝凯米过于热情的做客邀请，独身一人沿记忆方向慢走，高等级异能者自然不会担心快走会体力消耗完，三百年的记忆空缺可不是能马上解决的事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最快融合进陌生的主星，还不能被熟知北漠的人查看出破绽，她该怎么像北漠一样相信这群叵测的星际公民？做不到，也不想。
为了逃出实验室，北漠涯消耗了不知多久的时光，等到北漠气息全无的躯壳，才从这场‘意外’事故中逃生。
她不想再被抓回去，待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被肢解再重组，让冰冷的手术刀和电锯切开自己。
白衣天使们胁迫她睁眼抬头，感觉强化剂顺着输液管流入她所剩不多的血液里，在六面录制镜前按着任务分工协作，他们是多么的‘敬业’，对待新发现的怪物结构充满好奇，每每解刨一丝肌理，分析目镜下都是那日复一日的狂热眼神。
就这样看着他们在昏暗的实验室里忙着，来往的忙碌实验员一口一个怪物地叫她，却跟通讯仪里的家人有说有笑，完全不似面对试验品的冷漠，早就认命了的北漠涯却在这样倒手多个实验室的时间里第一次明白了恨这种情感，如同佛教地狱中惩罚罪恶之徒的烈火，烧尽了她为数不多作为人类的感情。
尽管夫子曾教导过她，作为储君要仁爱，能容忍人们的恶意，她也将这些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待人处物也尽可能以君子之道。但她到了这陌生的星际，成为了一个怪物后却不再这么想了。
寺庙里那些放下深仇大恨还在怜爱世人的圣僧，和她一个作为棋子被抛弃的曾经储君果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人性本恶，无论人类进化多少年，拥有多少辉煌成就，骨子里的动物本能都会在理智最薄弱的时候闯出来，一直念叨着佛经规矩的秃驴也没那般讨厌了。
人上了岁数身体也不好，北漠涯摸摸酸疼的脖颈，觉得头有些太重了，十分好奇足智多妖的原主是怎么顶着灌水的脑袋赢得载入史册的战/役。
根据北漠记忆显示，北漠那个可怜孩子在开/战初期染上鳞化病，存储精神力的脑域一步步恶化崩溃，皮肤也比正常人要更容易破损感染，思考和运动时便会头疼得厉害，严重削弱了北漠的实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北漠赢了战/役，带伤选择退役。
由于需要静养，北漠不但不能出行，还不能说话和继续工作，窝在一所帝星的研究所提前退伍，被看护人员拒绝的友人在忙碌中逐渐忘了还有北漠这一人，就这样一场大病夺走了这名无限荣耀的可怜人最珍贵的四件东西——家人、爱人、朋友和工作，终于在直播前未婚夫婚礼的当天选择了休眠。
前下属凯米虽说的和北漠的记忆没有太多差别，但终归不如原主亲身体验，缺少太多的细节。一百多年的友情没有道理在更长时间的缺失互动后，一见面还像当初那般熟络，总要有个再次熟悉的过程，况且亲兄弟姐妹也做不到。
这具三百年来没有活动的躯体一下子还不能适应少量运动，不过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北漠涯已经很满足了，没有线路接口源源不断地注入各色药剂，没有实验室里走动的那群白衣，没有被研究完后制成活体标本继续陈列在那间房里，一切都会变好的。
如果那群人没有继续找自己麻烦，看在新生活的份上，暂时不和他们计较。暗自变态的前标本还在继续给自己立Flag，熟然不知立得多，倒得快的道理，心情那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
直到穿过无数条肮脏的贫民窟，躲过数不胜数骚扰的咸猪手，忍着恶臭的北漠涯面无表情地看着三百年不曾有人打理的北家房产，内心掀起巨大波澜，如果她恶补过远古文学一定会用mmp来总结此刻的心情。
她的推论正确的话，北家还没被其他家族瓜分的产业此时正位于贫民窟的中心，最肮脏不堪的地段，来往的人服装仪容不洁，没有打理的头发贴在后脑勺，一缕缕的头发间还能依稀地看见黑漆漆的头皮。
北漠涯嘴角有些抽搐，还没有忘光的宫廷礼仪让她强忍住发痒的手，该死的那群人这仇不能这么轻易地完了。当北漠是个什么，一下子就放了吗？
当然不行！北漠是谁？北家是什么？这里是她在星际苏醒时第一个见到的地方，北家对于她不亚于故乡，而那个小女孩则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自己被抓进实验室听闻唯一朋友死去就马上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替北漠完成她最后愿望，听到和见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饶是她变得不近人情的心肠也是被眼前的场景严重地刺激到了，这么残破荒凉的地段还是当初那繁华的北家吗？难怪刚才话痨凯米提到北家有关的事情欲言又止，丝毫不提细节。
狭窄马路旁的污水处理器早就没人修理，光是值钱一点的零部件被人拆了卖钱，因此现在正处于雨季的帝星贫民区正是一年里最脏乱的时候，不知名的爬虫死尸飘在浑浊的积水表面，和各种廉价食物的残渣泡在污水中。
一个沉浸酒/色的男人咧着黄牙，色眯眯地跟在北漠涯的身后，打量着独身一人的美人，看着那玲珑曲线和若有若无的香味，独眼一转，擦擦鼻子上的污垢，再深吸入腐臭里几不可闻的淡淡花香。
男人装满废料的大脑艰难地运转，只有在此时它的主人才愿意想些没用的。贫民窟的日子太苦，只有让大脑放空，不去想明日该如何活着，才能继续苟且。
显然这男人深谙此道，一个在贫民窟里打扮如此不同的女性，实力应该是十分强悍，没点手段想要混的，在这里可真行不通。
这女人是Beta还是Omega？全是些长肌肉的女性Alpha显然不可能，黄牙男的脑子转得发热也就只想着这些。他是个曾经上过军校的男性Alpha，对付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女性Beta和Omega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即使有什么后果，明天就死的人那顾得上这些，谁叫林元帅颁布的税/收对于平民来说简直苛刻。死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早死晚死都一样。
帝星上自那次创时代的生育突破，每个还活着星际公民都必须要接受ABO的激素手术，无痛还有不等的福利，Alpha被送进军校补充缺空的现役，和虫族战斗那几年联邦已经有大半兵力死伤，要是虫族再打来，联邦就将面临最危险的时刻。
Beta除了多出一套器官，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而那些被改造成Omega的人如今在婚恋交友方面简直畅通无阻，换句话说自愿被改造成Omega的第一代人活得如鱼得水，轻轻松松借AO吸引攀上高枝。即使Omega的寿命会因为剩余次数的多少而改变，生得越多，衰老死亡得越早。
人行道旁栽着几排廉价的人造树木，地面上铺着三五星币一车的合成花草，石块铺就的路面开裂，野生的真菌从浓绿青苔间顽强生长，不但颜色鲜艳、奇形怪状，还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香到极致就变成了臭。
北漠涯捂着鼻子朝正门走，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查看北家原址，内心十分复杂。等男人离自己不到一米距离，北漠涯从北漠的存储空间里掏出一把改装的消音粒子发射器瞄准男人，只要一发，眼前的猥琐男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连一点尘埃也不会留。
“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是生是死全在你手里。”北漠涯的心情跌到谷底，她给过这个跟踪自己一路的男人很多次折返机会，而这人好像那群折磨自己的实验员一样，固执到底，从不知悔改。
不是所有这样的人她都讨厌，有追求是好的，一旦为此伤害别人就不能说毫无罪过。在星际的高等生物保护法里有明确表示过，不得已任何理由伤害无罪的智能生命体，那群明知犯法还一路走到底的狂热科学疯子，对于哪个时代都将成为一个问题。
“我···我知道北家变成这样的原因！”
黄牙男跪在地上，连最后一点Alpha的尊严都抛弃了，浑身抖个不停，北漠涯闻到一股骚味，显然是这人被吓得尿了裤子。
“废话不要多说，你的消息换你的命。”
北漠涯冷冷道，阳光照射不到眼底，淡棕色的眼瞳此时正黝黑无光，帝星雨季的凉爽变得刺骨，黄牙男浑身皮肤冒出鸡皮疙瘩，预感到这尊大佛迟早有一天会搅乱现在的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在崩坏边缘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