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刺》斯塔拉

14、14

　　离开阮珞家后，苏杉跟在谢徵的后面，她看到前者非常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她不算很客气地坐上后座，撩起裙子时下面露出被跪的有点发红的膝盖。谢徵走到另一边，打开后座门坐下。司机将车子启动，缓缓随着车流开离人行道边。
　　“被虞纯发现了怎么不及时和我说。”谢徵挑眉道。
　　苏杉不屑地道：“你这不是也来了吗，想再看看她们这群女生的整人方法，事实证明她们作来作去只能玩那些无聊的老套路罢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字迹。
　　谢徵闻声不禁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她，但没说话。
　　“虽然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现在我已经按要求完成了，可以拿钱了吧？”苏杉看向他道，非常直接地伸出手。
　　谢徵扯嘴角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扔给她：“之前说好的两百万，我这人从来很讲诚信。”
　　他看着苏杉接过卡放进了包里，戏谑道：“像你这种人选择我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萧煜的家族虽然名望很大，但他可没有我有钱，我是商人。”

　　苏杉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她“反水”的场景和现在也很像。
　　上次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外边，苏杉拍完之后正打算离开，在匆匆赶往地铁站的路上就被谢徵的车拦了下来。
　　“好久不见，阿杉。”他脸上假笑道，目光却是冷意。
　　她惊恐无比地被拉上车，后者夺过她的手机后翻了翻内容，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
　　“把我俩拍的这么般配，技术真好。”他扬眉邪邪地笑着，看不出情绪，苏杉没敢说话。她一点也不夸张的说自己快要吓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偷拍谢徵就会发现她，而且直接过来堵上抓到原型。
　　“要发给谁？我猜猜，不会是萧煜吧？”谢徵摸着下巴故意沉吟片刻，然后凑到她面前眯起双眸道。
　　苏杉屏住呼吸抿紧唇，破罐子破摔道：“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谢徵耸耸肩，又坐了回去：“别害怕啊，别忘了你最开始可是我看中的人。”他用懒洋洋的语调说：“萧煜有进步了啊，我以为今天他给我打电话是真的没发现那天晚上我的目的。没想到都会利用你来反监察偷拍我们了，我早就猜到他肯定怀疑我和虞纯。”
　　“我会把视频照片都删掉，保证不说出去。”苏杉握紧拳道。“能让我走吗？”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帮他办事？”谢徵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瞥了她一眼忽然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视线上下慢慢扫过苏杉的身体打量一番：“像你这种人应该挺缺钱吧。他能给你多少，我可以比他多十倍。”
　　虽然苏杉承认自己看上去比学校里其他人朴素多了，但被他的精准度还是感叹道了，下意识反唇相讥：“或许我可能是因为爱情呢？”
　　谢徵似笑非笑道：“拜金女不是只拜金吗？别和我玩口水战，我没时间也没心情，一会儿还要回去找会长呢。”他尾音一拐：“两百万，你来给我做事，答不答应现在就给答案，过期不候。”
　　苏杉被他这个惊人的承诺震慑到了，不过愣了两秒后很快敏感又心机地问：“我需要知道你让我干什么，我一个穷人家默默无闻的女生似乎并不能帮你这种人什么忙。”
　　“真是聪明。”谢徵无聊地撇撇嘴：“事情呢，其实很简单，你什么也不需要改变，继续按照萧煜要求你的那样做就行了。”他说着把手机扔回到苏杉身上：“今天晚上回去，把你拍到的全部发给萧煜。”
　　苏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谢徵风轻云淡一般道：“然后保持时不时偷拍一下我们。但是发给萧煜前要给我先过目，并且把你们两个的对话截图发给我，也不用太长时间。之后，你要让虞纯故意发现你和萧煜的聊天记录，随便什么方法都可以，但是要让他知道，是你故意自愿偷拍发给萧煜，而不是他指使你的。”
　　苏杉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为什么？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不是喜欢虞纯吗？”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照做就是，答应吗？”谢徵挑眉道。
　　“好。”苏杉几乎想都没想便说：“但是钱一定要给我，两百万。”
　　她知道这点小数对于这些人来说就像闹着玩儿一样的施舍，但对于她却是改变人生命运的纽带。她虽然对这些有钱人的私生活和脑回路不感兴趣，不过她对钱感兴趣，她只需要钱而已。
　　“成交。”谢徵没有丝毫意外，好像早就断定她会答应一样，微微一笑：“晚安。”说完，前面的司机将车门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她和他对视片刻，开门下车。

　　思绪收回，苏杉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谢徵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正当她准备和上次那样下车离开时，谢徵毫无预兆地开口道：“我是你的话，回去就会转学，毕竟你惹得是阮珞和虞纯，可能之后在学校会遭遇校园暴力。”
　　苏杉回头看向他，谢徵也勾着唇角看过来。几秒后，她突然摇了摇头：“你真以为我会怕阮珞那群女生吗？”她笑的十分诡异。
　　谢徵也笑了起来，他笑的比她还要坏：“看来我看人真是准，当时在酒会就一眼发现你是个好苗子，”他缓缓道：“——特别适合培养成反派。”
　　苏杉反手关上车门：“谢谢夸奖。”

　　“这个世界上的爱情就像草莓一样，你想吃的时候不当季，不想吃的话也贵得要死。”
　　虞纯挑着眉看着飞机上的杂志，这句话他想了五分钟竟然莫名感觉说的很有道理，空姐一边温柔地用英语说飞机即将降落一边一排一排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虞纯坐在宽敞的头等舱，旁边是一个金发男生，他还一直没注意——这位帅哥从一上飞机就戴上眼罩直接昏睡，中途一下都没起来过，虞纯一度甚至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死在这儿了。
　　好在听到飞机快要降落，男生动了动身体，把眼罩摘了下去，证明他还是一个活着的生物。虞纯啪得合上杂志，扔进了前面的筐里。
　　转头看向外面的蓝天白云，晴朗的阳光直射在逐渐出现在云层下方的建筑鸟览。但是虞纯的心情却并不好，他这次完全是冲动之下想都没想就跑了出来，直到现在快降落在纽约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见到萧煜之后该说什么。
　　解释？他不认为自己需要解释，更不需要道歉。两个人本来就没有在一起，当时萧煜的表白他也并没有答应。但是不管如何在心里想，虞纯都无法否认当发现萧煜知道他和谢徵的事时，自己第一反应便是害怕和紧张萧煜会怎么想。
　　或许他有点后悔和谢徵在一起乱搞，混蛋。
　　虞纯烦躁地看向窗外，飞机转了一个方向降落，阳光洒到玻璃上，映出他侧脸的弧度。他看着玻璃里反光的自己，忽然，感觉到腰间咔嗒一声。
　　他低下头，看到旁边位置上的金发男生正伸手帮他扣上了不知何时松开的安全带，修长的指尖搭在铁扣上。两人对视一眼，虞纯清晰地看到后者漂亮的绿色眸子，眼角微微弯了弯道：“The stewardess reminded you to fasten your seat belt just now.”
　　虞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如果不是他现在心烦意乱之际，说不定也会对这种惊艳的艳遇动心。可惜他现在听到这句话脑海里想的并不是男生漂亮的眼睛而是系上安全带。
　　“Thanks.”他没什么情绪地说，继续转头看向窗外。

　　下了飞机之后，虞纯又回到了他从小到大来过无数次的这个机场，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就能找到出口的路了。这次冲动地跑来找萧煜，他也没有带任何行李，换完美刀后直接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今天是周末，学校没有课，但是他不确定萧煜是否会在家。虞纯从来都不是一个走之前会提前打招呼的人，他嗜好玩儿这种突袭的刺激游戏，只不过这种毫无预兆的突袭似乎在这种情况下让他自己都有些没底。
　　到达萧煜所住的高级公寓后，他匆匆按电梯上楼，盯着上方不停变换的楼层数在心里默数着倒计时，一边祈祷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后遇见的情况。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一会儿看到萧煜在家还是不在。
　　终于，电梯随着叮的一声响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电梯对面墙上的壁画，小走廊上空无一人。
　　虞纯还没来得及走出电梯，他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发愣，紧接着突然就看到拐角处朝电梯里转过来的萧煜。后者正在低头看手机，好像没有注意到刚才电梯门开的声响，他穿着外套，一副正打算出门的样子。
　　虞纯感觉他在看到萧煜的时候心脏就被人抓紧了一般，明明这次分隔没有太久，但却在此时重新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真实人像后激动到颤抖。
　　萧煜抬起头，他也看到了他，瞳孔因为惊讶而收缩了一下，但还没等他开口，虞纯便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
　　虞纯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一点初春的寒气，他手臂紧紧扣住萧煜的脖颈，下巴靠在他的肩上。
　　两个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别生气好吗？”他黏黏糊糊地带着一点鼻音说，有些没头没尾地想要急于证明什么，声音因为埋在对方的肩侧而模糊不清：“我只想要你，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