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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月尘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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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楼十月得意之际,忽然听见一层一声重重的开门声。
“三郎,你在哪儿?”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就是楼主,你别藏啦!”
三郎。这辈子,这么叫他的人只有一个。
楼十月大惊。心道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说曹操曹操到?
“别藏啦三郎,我知道你在楼上!”央错一边咧嘴笑,一边兴冲冲地往三楼跑。其实她根本没看见楼十月,可她这一句话,却让刚从纱帐里出来、正准备躲起来的楼十月顿住了脚步。
“你是...”楼十月装傻道。
“我是你的小错错啊!”央错笑了。
楼十月看向近在咫尺的央错,初看只觉得她不像记忆中的央错,可是看久了便发现她似乎是化了什么妆,让她显得像一只滑稽可爱的小蓝鹌鹑。
阴家央错曾经是他心目中的神。她身形颀长,面容英气又邪戾。初看眉眼凌厉夺目,有时被误作俊俏男儿郎。再看便再难移开眼。她不是绝世美人,却能让见过她的人觉得她很美。是一种异于寻常女子的美,是一把绝世神兵利器的美。刚时断金,柔时似水。她右耳正戴着从谢诨身上偷回来的黑玉钩,左耳则什么都不戴。
楼十月知道那玉钩正是他今天放楼里拍卖的那个。这女人定是央错那骗子无疑!
哈哈哈哈,我正要去杀你,你却敢找上我的门来!
“央错!”楼十月高声喊道。
央错闻声寻去,见一男子身着华服,独倚栏杆,笑意恣肆。发髻梳得可谓是一丝不苟,生得一张常挂笑脸儿的玲珑面,可惜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横贯两颊,让人觉得既可怖又可怜。
“三郎,好久不见!”央错向他走去,见到楼十月脸上的刀疤后脚步一顿,伸手去碰他的脸。“三郎,你的脸怎么了?”
楼十月见央错这般动作,笑意一僵。他受不了她这般热情,侧身躲开了央错,低头道:“无妨,一点旧伤。”
央错知道楼十月这小子从小爱臭美。他脸上的疤必定是他一块心病。便拿出一瓶药膏来,道:“这雪花膏有奇效,是我在西域偷的。你拿去试一试,准能祛疤。”
楼十月心里有些别扭,面上却不显。直截了当地将那药膏收下了,打开瓶子,闻了一下。他道:“你对我还真是好。当时我在西域做生意的时候见过这药膏,可惜不管我出多少价钱,那人都不卖给我。不过我脸上这疤随了我好多年了,我也早已习惯了。”
习惯,真能习惯吗?
在阴家时,他、央错与花世,曾是最好的朋友。
央错头脑过人,逃离阴家后纵横江湖。
花世偷了央错一件红衣和一个耳钩,飞上枝头,跟了久负盛名的公子渐离,锦衣玉食。现在又入了西凉鬼王府,受尽千般宠爱。
可他呢,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阴家覆灭后,他被迫投靠了玉罗门。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还得了一个性子阴晴不定的主子夜嘉树。日子过得颠沛流离,跌宕起伏。苦中难以作乐,他早就忘了自己。
他从来都是羡慕央错的。他从来都只想做央错那样的人。可央错是央错,他是他。他的心永远难以平静。他永远伏低做小、忍辱偷生。
“央错。”楼十月道。
“嗯,怎么了?”
“当年阴家覆灭,可与你有关?”楼十月好奇道。他根本不奢望央错能告诉他,也根本没意料到央错居然真的告诉他了。
“我们入阴家时,阴家已是强弩之末,也该覆灭了。”央错顿了顿,道:“再说了,没了阴姚的阴家,怎么还能算是阴家呢?”央错幽幽道,语气像极了一位老者。
“阴姚?”
“是十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