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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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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天,张顶峰虽然过的不开心,不幸福,没有像在外婆家一样,时刻体现着优越感。
但孩子们总是能在小伙伴间找到不同程度的快乐。有段时间,不见妈妈,只有爹在家,爹煮饭给他们吃。
在“三座山”还没有很熟悉的情况下,在三座山还没有完全和平共处一情况下,他们有了四妹,但四妹生下来就被人抱走了,说是有人家只有儿子,想抱养个女儿。
三座山从来没有见到过,更不知道那个四妹会被叫做什么峰?
有天早上,张营岛屿里来了一队人马,讲是父母不学知识,不懂优化环境,不懂为爱盲国分忧,爱盲国分给张守国的地,只供四个人生存,现在张守国已经超出一个人头了,要严重处置他,但是活着的,不能让他们消失,只能扒掉房子,拉走东西,分给遵守纪律的人。
张顶峰觉得好奇怪哟,家里有东西吗?除了破瓦房,就是床,厨房的灶台能搬走吗?对了,还有妈妈的陪嫁,两个柜子,两口箱子,这在现在看来,算是木制工艺品,但当时人家根本没有静心欣赏。
不过他们终于找到一件可以拿走的东西,就是板车的轮胎,以后爹做农活就没有力气拉了。
自从那队人马走后,张顶峰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高高在上,什么叫卑微,原来经常嘲笑他们的人,是因为张家没有男孩,父母想男孩想疯了,给她们起名都是男生的名字,盼着来年生个男孩,从那一刻起,张顶峰才用心的观察着所谓的自己的妈妈---樊云彩。
樊云彩还未满三十五岁,头发花白,唯一的资本是天生的皮肤好,如果不是这点,她现在和农村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妈妈夏天从不去乘凉,冬天从不去晒太阳,整天都缩在家里。
因为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而是非就是,有资本的人议论着村里最没有资本的,相信张顶峰家,已经被村里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渣子都被咀嚼了千万遍。妈妈不是纳着鞋底子,就是修改着旧衣服,或为全家人做衣服,她没有时间和女儿沟通,农忙时,更是看到父母。
以上都让三个女儿不自主的自己洗衣服,自己洗头发,自己做着不可口的饭菜。
于是张家的女儿成了众人口中的女儿:你看张守国家的女儿,个个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那菜洗得多仔细,几个白萝卜也要洗几道,看来有女儿也是好事。“也是”两个字,好像是说,有女儿从来都是坏事。
夏天到了,晚上农村大人洗澡,下河,小孩洗澡在水塘,小孩一般白天在水塘里都不上来,
那么在水塘里打架,吵架是常有的事,在农村如果孩子吵架打架,一般都是祸根在大人,大人好欺负,孩子们就去欺负人家的孩子,大人软弱,孩子在村里也不敢抬头。
那么现在村里最软弱可能就是张守国,最没有底气的也是张守国家,穷,年年都为生儿子瞎忙活,张守国的老婆樊云彩在村子里从来都没有抬过头。
比如明明一大排菜地,大家种同样的青菜,大同小异,但被顺手牵羊偷走的,就是在村里没头脸的人家,好像用偷来告诉你,偷你家种的菜,是抬举你,看得起你,你就别站在村头骂娘了。
万一不小心偷了趾高气扬的人家,那就得有那么几天,有人在村头村尾问候全村人的祖宗十八代。
那就自然的相信,像樊云彩这种女人,就是菜地被人扛走,她也不能硬气的在村头高扯一嗓子。
当然村子里还有一家,就是周根家,周根家算是村子里的外姓人,更不能硬气的骂娘了。
这个村子百分之九十姓张,村子里男男女女茶余饭后在那里嚼舌头根子:周家冲撞了天上的七星阵,一定要生完七个姑娘,才能生到儿子,现在外人都不知道他家到底生了几个,因为常年在外面躲藏。
周根家两个大女儿经常在伯父家呀,叔叔家呀蹭饭吃,那能吃到什么好的,只要不饿着就是最大的保证。
当时的天文科学家如果知道是周根家冲撞了天上的七星阵,肯定要批死他,看看那几年的光景,天灾人祸,爱盲国疲惫不堪,岛屿无名的缺水,植物无名由绿色变为灰色,爱盲国的首邻是位美男子,一夜间垂墓,有多少爱盲国的佳人为了首领,夜夜落泪,这让爱盲国上下无不伤心动容,这样的罪过原来是周根家冲了天煞,如果不是周根家,爱盲国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当然也有头脑清醒的人,那就是村里的一根筋,按辈分张顶峰叫他三爷,三爷当时有三十多岁了,没有娶到老婆,他总是说,我老婆还没有完全读书成为佳人,成为佳人后,人家就送到我手里了。
三爷是位表面不笑的人,但他说出的话,总是让人笑。
村子里对周家的咂舌,三爷是这样说的:周根家从根上就冲撞了七星,生大女儿时,难道没有同管七星阵的人打个招呼,哎,这罪过大的,若他生了儿子,爱盲国的日子还是没有好起来,天文科学家都要找他来算账,你招惹谁不行,你要冲撞天上的七星。
当时听的人不懂,都认为三爷好有学问。
周根家大女儿读初二了,二女儿读五年级,后面生了几个女儿?人在那里?谁说都不知道。
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认识到这样下去的严重性,她们被鄙视的眼光看得已经没脸没皮了。
这次这队人马赶到他家时,他们的父母又躲出去了。他们的两个女儿,坐在只有空壳子的土坯破房里,一句话也没有讲,他们没有得到过父母的抚摸,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没有吃过热饭,没有穿过新衣,只有承接了来自于父母的无尽的“耻辱”和“贫穷”。
那队人马看没有什么可以翻腾的,周家连厨房都没有,更不用讲锅灶了,难道把这两个孩子带走?
第二天听到村里人都在议论纷纷
周根的两个女儿跪在父母面前,信誓旦旦,请他们不要再生了,没有弟弟,养老送终她们两个负责。让他们过最基本最平淡的生活,把温饱维持下去,按现在的话就是过得有尊严些。
周根家就是张顶峰家的镜子,张顶峰有些许安慰。
但所有的冷眼,讥笑,轻视,张顶峰眼神已经领略到了,但还没有真正体验到真正的明枪攻击。
农村一到暑假,水塘就是孩子们游乐场,男孩,女孩赤身裸体,岸上涂上青泥,就是自然滑板车,还跳水,扎猛子,等等。
突然有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一起从岸上冲下来,冲下来时顺势踹了一脚张顶峰,这是不符全规则的,孩子间有不成文的规定,冲下来时要高喊:大路闪开,这样才能显示出爱盲国人读书的礼数,此时这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张顶峰因为毫无防备而呛了一口水,背还很疼呢,这对于张顶峰来讲,就是侮辱,她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这个男孩是马栓家的老五叫马省,和张顶峰同岁,家里全是男孩,女孩是村里三队队长郑红旗的女儿,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她和姐姐张山峰同岁。
这让张顶峰很是恼火,这是对她极限的挑战,看到她呛口水,那俩个人还做了个鬼脸。
张顶峰马上权衡一下自己的力量,她找到姐姐和妹妹,妹妹是嘴巴不饶人的,姐姐就是那种你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种,反正今天的这口气一定要出。
三个人商量好后,先揍那个女的,于是,三个人胜利的扬眉吐气,三个打一个,绝对顺手。
打的时候很顺利,第二天就不那么幸运了。
下午妈妈正在午睡,那个女孩和好的妈妈手拉着手,来找人。刚好张顶峰正要出门,被堵个正着。
“昨天你们打了我家女儿,是不是?叫你妈出来”这个女人用力的捏住张顶峰的手腕。
樊云彩听到争吵声音马上起来,一看到是郑队长的老婆,还讲自己家的女儿打了人家的千金,原本就抬不起的头,低的更低,唯唯喏喏的说:那,那真是对不住呀,你看,我也没有时间管,你们先坐下。
张顶峰突然想到老五的妈妈当时的表情,又想起自己当时的气势,这完全是天地之差呀,妈妈竟然到房间柜子里拿出白糖,冲开水给她俩喝,这些她的三个女儿从来都没有喝过呢!也没有舍得让三个女儿喝呀!
这让张顶峰的心充满了火药,看看妈妈的眼神,好像个罪人似的,倒开水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樊云彩的脸一会白,一会红,嘴唇也颤抖着,好似自己是个千古罪人一样。
“来喝水,”
“你说说,是不是你们仨个人打的我女儿”郑家女人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樊云彩一样。
“你问她,为什么打她,打人都是有原因的,现在还在那里装可怜”张顶峰看着这个虚伪的小女生,这么小就如此可恶,这可是要下地狱的,张顶峰理直气壮的说。
“妈,你看她还凶呢”女孩又向妈妈撒娇,这让张顶峰更加想揍她。
“顶峰,你还嘴倔,给人家赔理道歉。”妈妈的声音有些失控。
“妈,他和那个男的一块欺负我”张顶峰显然不愿认错。
“你还说,你还说”妈妈顺手抄了一根竹竿在张顶峰的背上就是一下
张顶峰哭着跑出去了,妈妈顺势追出去了
那两母女一看,也跟着跑出去了。
张顶峰是在晚上才回到家的,她饿得不行,必须回家。
张顶峰到厨房拿个馒头,刚啃完,妈妈就气急败坏的说“去,到房屋里跪下”
张顶峰不跪,被妈妈拖过去,一看,姐姐和妹妹已经跪在那里了。
她们仨个交换一下眼神,姐姐和妹妹赶快把头低下去,张顶峰才不低头,她要讲一番不被人期负的大道理出来。
“她和马家的儿子欺负人,我就是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以后小心点,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你还嘴硬,你打得过人家吗,人家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块来,我们一家都不是对手,马家五个儿子,你是有多能?就你会帮我闯祸。”妈妈气到抓着张顶峰的头发往上床上狠狠撞了一下。
这让张顶峰原本的优越感顿时如铅块一样下沉,是呀,我们家没有男人,父亲不是打架的料,这样的话就不能惹事生非,安静的受人欺负。
“写检查,写明以后不可以再打架”妈妈的情绪在那对母女的冲击下已经完全溃散了。
姐姐和妹妹写完交好,就可以上床睡觉了。
而张顶峰,这个内心高傲,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人,这就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我没有一点错,我为什么要写检讨,我还手是维护我的权力。
“顶峰,写好就睡了,别让你妈生气”爹在旁边催她。
张顶峰狠狠瞪一眼妈妈,交过去。
张顶峰是这样写的:打一次不改,打两次,打两次不改,打三次,打三次不改,一直打到改为止。
“你,你要气死我呀,你姐姐从来没为我惹过麻烦,你就是个麻烦”妈妈抄起一根做衣服用的木尺子,在她的背上狠狠打下去。
“我告诉你们,你们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们,我在外婆家,从来没人有打过我,谁也不敢欺负我。
这次我就是没有做错,在你家就是受人白眼……让人奚落,遭人算计,明摆着的笑料。”张顶峰一口气讲完这一串如刺,如钢刀,如巨毒一样的语句,让张守国和樊云彩一时听得缓不过神来,张顶峰此时只想抱着外婆,向外婆诉苦,她哭的心都碎了,如同她不是为疼哭,她是为这个可怜的家哭。
姐姐和妹妹在被窝里听着她大哭,莫名的也伤感的哭起来,妈妈依着床,眼神发呆,瘫痪了一样,坐在地上恸哭起来,哭得断过气去,父亲吓得一直掐妈妈的人中,樊云彩醒过来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床上躺了几天。
但在孩子们入睡后的深夜,还可以听到樊云彩的哭泣声。就这样,那个检查也就不了了之,以后再也没有人提写检查的事。
妈妈更加的少出门了,要出去做农活,早早就出门,看路上没有什么人了,再回来,必须要路过村里的话,总是警惕的看看有多少人?有那些人?生硬的打个招呼,走开时,如同逃离。
这一切的一切看在张顶峰的眼里,胸口如同村中间那口老井的盖子压着,无法呼吸,无法伸展,无法卸罪,在外婆家仅存的那点幸福感和优越感早就被樊云彩打的无影无踪。
妈妈的神情也与日俱增的凄凉,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虽然她有意压制着,用不停的做事来掩饰着。
“峰,外面是不是有人?”妈妈正在缝被子,抬起头问正在写作业的大女儿,二女儿。
“妈妈,没有,那里有人”又峰直接说
“那是不是有脚步声?”妈妈不放心的站起来
“顶峰,去道口看看”妈妈顺手拿起一个好似早就准备好的布包。
“噢” 顶峰心里奇怪,妈妈怎么整天疑神疑鬼
“没有,妈,是有人在村口闲聊”
“好”妈妈长出一口气,放好那个小布包,又坐回去继续缝。
妈妈好像又胖了,缝背子时腰身老笨拙了。
爱盲国的环境一天比一天好,每个爱盲国的爱民们都想去亲吻那位才子首领。姑娘们心中的白马王子,不再是童话故事中亲吻白雪公主的那个人,而一律换上了爱盲国的国君,时刻憧憬着要嫁给这样的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