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城，欣城（你们不要一样啊）》阿蒾

12、你们到底是谁

　　陶穆修和欣城离开剑冢后，由于陶穆修伤得太重不宜赶路，也因为此时铸剑城大乱，两人不好进城，便在剑冢外的一个水潭边停下来休息。
　　陶穆修脱掉上衣，一边用潭水清理肩上的伤口，一边想着，谁能将小宇伤得这般重？
　　欣城脸色复杂地来到陶穆修身后，盯着他背上的那道伤痕。那是宇大人为了救她……
　　“陶穆修，你到底是谁？”欣城问道。
　　陶穆修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一边继续清理伤口，一边简单解释：“风鸣和嗜血，是陶家流传的两把剑，到了我父亲那一代，他将风鸣剑给了我，而嗜血剑则交给了我的孪生弟弟，陶穆宇。
　　嗜血剑的煞气很重，就连小宇也无法完全驾驭它，反而受它的剑意影响，变得越来越暴戾，终于有一天……他杀死了我们的父亲。”
　　说到这里陶穆修停了下来，似乎又想起了那天，大雨滂沱，他们父子三人持剑而立，他想让小宇停下，只是想让他停下而已，所以才拔出风鸣剑去拦的，可他……
　　“……我失手，杀了小宇。”
　　他又接着清理伤口，“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手足，父亲。悲痛的我把一切都怪罪在了嗜血剑身上，我想毁了它，于是我带着嗜血去了佛光寺。
　　可是没想到，方丈告诉我，小宇并没有死，他的灵魂被嗜血剑留了下来，封在剑中。
　　我知道我应该毁了它，可是小宇……我不能再失去他一次，方丈说，小宇之所以能留在这世间，是因为我还活着，我们本就是同一个灵魂的双生子。”
　　“所以你是因为愧疚，才把嗜血剑带在身上，等着什么时候他醒过来了就让出身体？”
　　陶穆修点点头：“而且我发现，只要我拔出嗜血剑，就会失去意识，再醒过来时，便是另一个地方了。”
　　“也就是说，他是否能醒过来，取决于你是否想让他醒来。”
　　“……的确如此，虽然这样互相轮换着身体很不方便，可我还是很开心小宇又可以活过来，但这样整日带着嗜血剑，我的心性也被它影响，越发偏执。所以我才想去找小宇的师父，请教有没有办法，既能留住嗜血剑，又可去除它的煞气。”
　　原来是这样，欣城靠在树边垂下眼帘。宇大人，他原来真的已经……可是欣城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除了你和他，你的身体里没有别人了吗？”
　　陶穆修不知道为什么欣城姑娘这样问：“自然是只有我和小宇两个人，欣城姑娘这是何意？”
　　欣城没有说话，宇大人刚刚醒来的那晚，她可以确定那个粗暴地对待自己的男人不是宇大人，但也不是陶穆修，那他……会是谁呢？陶穆修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欣城姑娘，小宇虽然性情暴戾，但其实他重情重义，人也很好，倘若他有什么待你不周的地方，你千万不要怪罪。”
　　陶穆修深知陶穆宇的脾性，欣城姑娘与他这些天，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欣城听到陶穆修的话，沉默了很久，才幽幽说道：“他对我很好，你后背的伤就是他替我挡的。”
　　陶穆修愣了一下：“还好——”
　　“他一直对我都很好，”欣城飞快打断陶穆修的话，“他虽然生我的气，可还是奋不顾身来救我了。宇大人他……他从来不会弃我而去……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欣城说完这些，抬头看向陶穆修，只见他的唇张了又张，却终是没能吐出一个字，双手也无措地停留在捧着水的姿势上。
　　话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欣城姑娘在告诉他，他不用担忧她和穆宇的关系，他们很好，甚至，比欣城姑娘和自己的关系还要，更好。
　　小宇什么时候会那样在意一位姑娘？除非是，他对她……
　　感受到欣城的目光，陶穆修觉得自己的样子尴尬极了，就，就算穆宇爱慕欣城姑娘，那自己也该，高兴才对，弟弟终于遇到喜欢的人了。
　　陶穆修不安地冲欣城笑笑，说道：“这样说来，小宇还是很在意姑娘的。”
　　“我也很在意他，陶穆修，宇大人，就是我在找的人，他也是我的，心上人。”欣城平静的说。
　　“嘶……”陶穆修手一颤，结果按痛了伤口，让他低声吸了口凉气。
　　原来，原来欣城姑娘的心上人就是，穆宇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伤口更痛了。
　　可是他忽然想起，他对欣城姑娘做了那样的事，那他不就是……
　　欣城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低下头弱弱地说：“陶穆修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你喝醉那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装作路过，在你的酒里下了药，也是我把你带回客栈的。
　　我和宇大人多年未见，你们又，很不一样，所以我才没有认出来。”
　　陶穆修却还是处于震惊中，他转头看向别处，磕磕巴巴的说：“既然我们，我们没什么，那真的是太，太好了，你和穆宇，你们也不用，这样很好，很好。”
　　陶穆修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穆宇和别的女子这般，他作为哥哥定然是要劝他不要害了别家姑娘的，可现在是欣城，变成了欣城后他竟说不出半点，甚至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并不在意。
　　欣城怎么会不知道陶穆修在想什么？她早就看出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她非但没有及时阻止，反而是利用他，以为不使唤白不使唤，可谁能想到，陶穆修是宇大人的哥哥！
　　虽然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她这么做真的太过分了，可欣城实在是想见她的宇大人，她有太多的话要对他说，所以她说道：“……陶穆修，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见一下宇大人啊，我……”
　　“当然可以，欣城姑娘，我，我这就试试。”像是很想逃离这般尴尬的境地一样，陶穆修很快拿过嗜血剑，一把将其拔了出来，他太痛了，他的伤口太痛苦了，这是穆宇受的伤，让他来承受痛苦才对，嗯，是这样，所以自己才选择赶快让他醒过来，对的。
　　欣城就站在他面前，只见陶穆修拔出嗜血剑后，嗜血发出了诡异的红光，他的意识也慢慢模糊，最后，陶穆修“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欣城心中有些紧张，她有很多事要和宇大人解释清楚，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相信她。
　　这时，陶穆修的身体慢慢动了起来，他半跪在地上，慢慢抬起了头。
　　欣城刚要开口叫道：“宇……”却被他血红色的眼睛震慑住了。
　　他的身上隐约散发着黑气，原本干净的面容更是爬上了几道可怖的青筋，而那双眼睛，是血淋淋的赤红色。
　　这不是宇大人！欣城惊骇，这是那晚的那个男人，是他！而且他的眼睛，比那晚还要红！可怕的红色，似乎只传达着一个信息——鲜血。
　　男人刚醒过来时就闻到了让他兴奋的鲜血的味道，他要杀人，他要把他们砍碎，他要看到他们痛苦扭曲的表情，想到这里，男人已经按捺不住，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杀人的欲望。
　　他晃晃脑袋，把刚醒过来的不适感抛诸脑后，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被吓得呆在原地的人。
　　母的，太弱了，毫无兴趣，男人自动略过，又向四周环顾，他甚至已经把嗜血扛到了肩上，内力也已经调息好，跃跃欲试，可是……毫无人烟。
　　怎，怎么会这样？他甚至在方圆几里内都没有感受到人的气息，血红色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愣，对于一个活着就是为了杀人的人来说，突然没有人可杀了，这简直是最大的折磨！
　　欣城颤抖地看着愣住的男人，她，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对鲜血的渴求，她又想起了那晚，满地的尸体碎块儿，原来自己上次死里逃生，不是因为她好运，而是因为这个魔鬼杀了那么多人，刚好餍足罢了！而她又那么弱，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他和她，他的眼睛那样红，红得过分，分明就是饥渴难耐的样子！一头饿狼，看到了一块骨头，而且它只有这一块骨头！它会做什么？
　　欣城不敢往下想，她颤抖着往后退，奢望他会直接冲着铸剑城去，放过自己。可她显然想多了，男人因为得不到杀人的快感而恼怒，转而看向了她！
　　欣城脚一软摔倒在了地上，她直直地盯着向她走来的男人，心中只有一句话，她不能死！宇大人还活着，她不能丢下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她要活着！而且，就算是死，她也不要……被这具身体杀死……
　　原本男人正想着是先砍断她的脚呢，还是先砍断她的手，可是突然，原本吓蒙了的她颤抖着说道：“不要杀我……求求你……”
　　可在男人眼里，她只是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不耐烦地挥起了嗜血，正准备落剑时，突然意识恍惚了一下。
　　欣城惊呼出声，闭上了眼睛，男人顿了顿，他低下头仔细看着她，似是终于回想起来，这是上次自己心情好放过的兔子。
　　是那只让自己十分舒服的小兔子！男人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小兔子竟然还没跑！这感觉就像是你吃了一顿大餐，剩下了一只鸡腿，等你回来了再饿了的时候，发现那只鸡腿还在，而且自己喂到他的嘴上等他吃，这让他的心情大好。
　　再看向兔子时，发现她怎么这样可爱，毛茸茸，香喷喷的，男人眯了眯眼，他决定了，要养这只不离不弃的小兔子！
　　而且这只兔子……除了可以杀之外，用起来更好玩！
　　欣城的冷汗顺着后背滑落，她已经感受到了男人的变化，可是他除了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外，什么也不做。
　　最后欣城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放下捂住眼睛酸涩的手，抬头看向恶魔般的男人，冷汗早已浸湿了额前的头发，但是她发现，他的眼睛，好像没有刚才那么赤红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欣城的眼角划过泪珠，面色苍白地看着他。
　　她怎么哭了？男人不禁有些疑惑，可他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也许是自己吓到她了，他想。
　　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好小兔子，于是他干脆把嗜血剑往她身上一扔，然后自己搂着她躺在地上，这样就好了吧，自己把剑都给她了，她应该不会再害怕。
　　欣城的确是不再哭了，因为她彻底被吓蒙了，想想一个杀人魔鬼突然把剑朝你扔过来，然后又控制住你不让你动，她真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啊！是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杀人方式！
　　可是，接下来身后人的动作，让她知道她多虑了，那个怪物并不想杀她，他是想，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