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前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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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官看见一旁的黎秋，一张被油墨浸染的面无全非的脸上万分愕然：“你是黎秋哥哥，你们，你们……”他支支吾吾的说着竟有哭意。
缙云晰莫名其妙：“你哭什么？”
鬼官抽噎：“我高兴啊，没想到你们还能在一起。”
缙云晰与黎秋对视一眼，各自轻叹，都没多说什么。
鬼官擦了擦泪继续带着他们往离尘道去。缙云晰指了指一旁烈狱问道：“你可知这烈狱中关押着一位天神。”
鬼官点头：“知道，是天都前任风神，明烨。”
缙云晰仔细瞧了瞧烈狱外围，每层塔上的每间窗口都有烈狱官把守，这样森严的看管，要想逃出应该不易。但是……
他问道：“可有逃出烈狱的可能？”
鬼官立即摇头：“绝无可能。烈狱官每日都会进塔巡查，且这烈狱，一旦进入除非魂飞神灭，否则其中的刑法根本让他们无处逃窜。”
缙云晰愁上眉梢，他又婆娑起下巴。
此处黎秋就显得异常沉默了。
他们方才进五行阴门时并没有经过离尘道，而是走了虹道。虹道是非死者之路。阳者不可夺阴灵之道，否则会破坏阴阳平衡，自身也会受损。
离尘道长约三千里，宽一丈。若按常人脚速来算，大约要走上个一天一夜才能走完。
鬼官引来的位置恰好在离尘道中段，两边有二胡之声，婉转呜咽，颇为应景。道上的魂魄身形透明，皆穿着临死前的衣衫。有富阔的达官贵人，也有穷苦的农人乞丐，无论生前有多风光，或者有多悲惨，皆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些鬼魂摇摆着身体，看来魂魄的轻盈让他们走得很不习惯。
虽然缙云晰有过经历，只是再看见这样的情状，依旧瘆得慌。他刚要去牵黎秋的手，一只散魂突然从离尘道中央横冲了出来，面朝缙云晰扑了过来，他空荡的袖子扫到了缙云晰眼睛。
缙云晰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往黎秋怀里一钻，死死地抱着黎秋的腰，语无伦次的喊道：“啊啊啊，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黎秋看那散魂来者不善，将缙云晰护的紧紧的。
鬼官对着那散魂一甩手中灯笼，笼中火从口冲出，烧着了那散魂空荡飘摆的右袖，散魂这才安稳下来。鬼官将那灯笼在散魂面前晃了晃，散魂便被鬼官牵引着走回离尘道。
缙云晰见他走远，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很快他又被眼前之景惊得目瞪口呆。
一青年从离尘道对面横穿而来。在那些半透明的魂魄之中，他显得那样真实。
他面沉如水，眼珠漆黑，隐隐光芒暗藏眼瞳。挺拔的身形，高挑的身姿，正是他入神当年的模样，二十岁的年纪，姣好的面容。尤其是那额头上发着金光的玄黄凤纹，让缙云晰看的头皮发麻。
他轻轻踱步而来，所有鬼魂都停下脚步，为其让道。
缙云晰拉着黎秋示意他去看，却发现黎秋已然目光神往，脸色严峻，讶异的神色在脸上浮现。
青年直往这儿来，目光锁定在黎秋身上。随着他逐渐靠近，缙云晰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青年最终在黎秋面前站定，眉目柔情又带着愧疚与慌张的唤了句：“黎秋。”
缙云晰听完这句，登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黎秋眼疾手快的将他扶起，焦急道：“缙云晰？”
青年依旧在唤：“黎秋。”
黎秋又只好转头去看那青年。那青年的模样，甚至比他怀中的缙云晰更要让他熟悉。他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此时鬼官已将那散魂引回离尘道，在他回身那刹那，青年消失了。只剩黎秋怀里的缙云晰还昏死着。
鬼官见其状况，不明所以，只好先送去骨栈。骨栈是专门给天都下来的天神，小仙落脚之地，与凡间客栈相似。
黎秋将缙云晰安置在床，依旧惊懵着。
鬼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黎秋摇头，刚要与他说起方才所见，外头响起一记哨声。鬼官立即向他告辞：“阎殿有事，我要先回了。神君有神格在身，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在这里等神君醒来吧。”说罢，灯笼一灭，消失在房内。
地都，没有白日，只有无尽的黑夜。黎秋坐在床沿，抚摸着缙云晰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告诉他，他还活着。
安静昏黑的房间中央突然燃起一盏烛火，火焰蹿起的声音生生吓了人一跳。豆大的光火只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只是略微沾了些许在黎秋脸上。
“咚咚咚”外头响起敲门声。黎秋指间一颤，从缙云晰脸上离开。他扭头看向门口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扣扣扣。”是用指甲敲门发出的声音。
黎秋蹭的站了起来，他非常清楚，只有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敲门。他慢慢走向门口，将门打开，一个人影扑进他怀里。
“秋儿，我好想你。”
黎秋不禁睁目，双手不知该往何处安置。如果说里面那个是缙云晰，那么他面前的这是谁？上一世的缙云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缙云晰已经转世轮回，怎么可能会有魂魄留在这里。
“你是谁？”黎秋警觉的推开他。
青年回答：“秋儿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我啊。”
黎秋指着里面躺在床上的缙云晰，问他：“那你告诉我，里面的又是谁？”
青年从容不迫的回答：“那也是我。”
黎秋越听越糊涂：“什么？”
“你跟我来。”青年拉着黎秋出了骨栈。他的手冰凉彻骨，毫无生气。
“你要带我去哪儿？”黎秋忙问。
青年一言不发将他带进了往情室。穿过离尘道洗礼的合魂，会进入往情室，将上世的记忆全数轮回一次，然后消除干净，再进入阴灵庙等待转世机会。
这往情室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椅子在中央。有些像禁室，大约能站下五六人的大小。呆在里面久了会很压抑。
黎秋坐在往情室的椅子上，青年站在他面前。他道：“当年我被天宗贬回人都，不免要经历一次轮回。我在地都等了约有半月才寻得适合的命格。可我命太重，没有哪个肉体凡胎能禁得起。所是好不容易寻到的身子，也被我弄得神志不清。原本定好是要一辈子痴傻的，可愣是因为你，早早恢复了神智。而我原本沉睡在转世之身的脑海中，也因此在神智回身之时，被挤了出来。”
黎秋皱着眉头依旧不明白。
青年戳了戳他的蹙起的眉头，假意嗔道：“你怎么这么笨那。这么说吧，现在的我就是缙云晰残留的一缕生魂。他去找你，而我就带着过去留在这里。”
黎秋问道：“为什么你要带着过去留在这里？”
青年长叹一口气：“谁让缙云晰是个胆小鬼呢。他不想回忆起那段过去，就将它留在了这里。他总是想用他最美好的一面去面对你。”
“那七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黎秋直直的盯着他，渴望着问题的答案。
青年回答：“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可能会有些残酷。”
黎秋垂眸道：“什么都不知道才最残酷。”
青年双手撑上座椅扶手，在黎秋额头亲吻了一记。冰凉的寒意从眉心传进，横扫整片脑海。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他身处在一座戏院里，是从前缙云晰与他常去的俊雅戏馆。只是唱戏的变成了说书的。
周围坐了不少人，仔细一瞧却又都不是人，都是鬼魂。青年就坐在他身旁。
说书人一敲醒木，不自觉压低声线。富有磁性与吸引力的嗓音缓缓而出：“今日，就来说说那震惊五都的传说，缙云晰成神前的往事……”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前尘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