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花》令予

43、逃离

　　谢晓枫的司马昭之心简直不要太明显，毕竟是每天都找着借口联系封铃的人。温瑜曦抿唇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笑意便渐渐敛去。

　　情人节……

　　每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和情人之间的节日，廖勋都会精心安排好约会和礼物，当然也包括情人节见。今年她在花店做得开心便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那今年，如果她坚持守在花店呢？廖勋会不会直接让她辞职？

　　如果她坚持，应该是可以的吧。廖勋很多时候还是会尊重她的想法的。只是过后……

　　温瑜曦咬着唇，唇瓣上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来。

　　谢晓枫没注意到温瑜曦的异样，她正抱着手机忐忑等待着封铃的回信。这次大概封铃没在忙，很快就给了回信，只是信的内容就让谢晓枫既高兴，又没那么高兴了。

　　【归期未定，花店就拜托你们，需要什么自行安排，过后找我报账。晓枫你认识的人多，到时候需要的人手就拜托你了，回去谢你。】

　　高兴的是封铃的“谢”，不高兴的是还要好久才能见到封铃，情人节这么特殊的日子也见不着！

　　谢晓枫的情绪瞬间低落，和另一边心思杂沉的温瑜曦，一时间店内竟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

　　封铃是在二月底回江川的，在上云的这些时间她也不止是跟着安律师学习，事务所里的其他律师也对她指导不少，甚至还跟着陈为正出过一次庭，比起独自看书做题，收获颇丰。

　　而她回来的这个时间，也正是临近了谢晓枫的朋友林雪的婚礼。

　　封铃和谢晓枫用小推车装了要布置房间的花球和花束一起去林雪家，这会儿是下班时间，天空已经在黑幕下，路灯早已亮起，路上并没有遇到几个行人。

　　“阿铃，之后的一段时间你应该是都在江川这边的吧？”谢晓枫推着推车的手有些冰凉，她换了口袋里拿出来的另一只手推着，不停对着冰凉的手哈气。

　　“看具体情况，如果上云那边有事还需要回去，不过待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陈为正是建议封铃留在事务所学习，但不说这边还经营着花店，就是童夕在这边，封铃也不可能在上云久待。

　　谢晓枫稍有些失落，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去上云生活的可能性。她偷偷看了眼阿铃，这次一个多月没见，阿铃的气质好像更沉稳了，看得她更是心跳如雷。

　　“阿铃。”谢晓枫又偷偷看了眼封铃，犹犹豫豫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想找个对象呀？”

　　封铃没看谢晓枫，神色淡淡，微微垂下了眼眸。

　　谢晓枫便没再说这个话题。同样的话题她问过不止一次，每一次的答案都没什么不同的。封铃不答，她又如何不知道答案。电梯楼层数字跳动，她抬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离她们到达还剩一层楼，也就是，这里正是温瑜曦家的楼层。

　　谢晓枫看了封铃一眼，似不经意地问道：“阿铃，你觉得温瑜曦会甩开渣男吗？”

　　“那是她的事。”封铃淡淡答了一句，“到了。”电梯门开，两人推着小推车出来。

　　“我就是觉得她可惜了，替她不值。”谢晓枫率先两步去按林雪家的门铃，“是不是她那种类型的你会喜欢？”

　　封铃仍旧垂眸，林雪家的门开，两人进去。封铃没答，谢晓枫也没再问。

　　温瑜曦在情人节的时候一直在店里忙碌，没有应下廖勋的单独约会，廖勋便不允许温瑜曦再到花店工作，两人起了争执，温瑜曦对这件事意外地坚持，廖勋觉得自己威严受到挑战，最后自然也动了手。

　　这件事封铃知道。那天晚上她独自在上云的家里，正看着书，温瑜曦给她打了电话。或许在温瑜曦心里，封铃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倾诉的人。

　　封铃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又隐去，同林雪问过好后便先开始布置房间。

　　温瑜曦知道林雪的单子，也知道今晚封铃和谢晓枫会到林雪家布置房间，她作为花店的一员本应该一起加班的，但封铃没同意。她知道这是为了让廖勋不至于生气，让她不至于受苦。

　　在温瑜曦的坚持下，廖勋过了那个劲儿便也不好再说不许她去花店的话，每次打完老婆，就跪下打自己，再允诺各种美好的愿望和条件，这几乎已经成为流程。

　　吃完饭洗过碗，温瑜曦又在厨房开火了，她把一整只乌鸡清洗干净先给焯了遍水才放进砂锅，这是温母那边送过来的，她打算今晚先用小火慢慢炖几个小时，明天早上热一热便能喝，她还准备给封铃带些过去的。

　　廖勋则是坐在客厅，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公，封老板这会儿在给客人布置婚房，就在咱们楼上，我担心她们忙不过来，我想去看看，可以吗？”温瑜曦端着一个果盘从厨房出来，走近廖勋柔柔问道。

　　廖勋却是阴沉着脸，拿着手机还在翻看，等温瑜曦走近他便将手机屏幕对向她。

　　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温瑜曦的脸瞬间煞白，手指也紧紧捏着果盘边缘，指甲下不见血色。这是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和廖勋是同品牌同型号的，廖勋在看时，她还没放在心上。

　　屏幕上是从浏览器搜索查询的内容，都是关于家暴离婚之类的，温瑜曦查询过。从廖勋会看她手机开始，她便养成了一个习惯，聊天记录看完就删，当然也不是全部删除，还是会留下一些简单的，无关紧要的，让廖勋的疑心病不会发作。

　　但她用浏览器用得不多，便没注意到浏览历史这一项，不想廖勋竟还会翻看到那里去。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廖勋的目光紧紧盯着温瑜曦，看着温瑜曦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隐隐颤抖的身子，他也在微微颤抖着，那是他的愤怒。

　　“为什么你总想逃呢？我对你不好吗？我的整个人，整颗心，我的所有，我都给你了，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廖勋起身靠近温瑜曦，整个手机屏幕几乎贴上了温瑜曦的脸，随即他愤怒地把手机狠狠甩到墙上，屏幕碎裂，立马变成黑屏。

　　温瑜曦受惊，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愈发颤抖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看着廖勋咬牙问道：“你又想要动手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可怕，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无时无刻都想逃离你！”

　　廖勋又是狠狠一挥手，温瑜曦手上的果盘也被挥出。

　　“哐啷！”

　　“啪！”

　　“丁零当啷１”

　　果盘砸在茶几上的热水壶和茶杯上，杯子又摔到地上，带起一阵的“噼里啪啦”声。

　　封铃正在给林雪作画的手突然顿住，画了一半的玫瑰，只红了半边。

　　“什么声儿？”正踩着凳子挂花球的谢晓枫也停住，竖耳听着，目光疑惑地看着封铃和林雪。

　　林雪倒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淡定道：“还能什么声儿，楼下那家呗，一个月两个月的总要闹一两次，我都想着是不是把这卖了重新买房了，跟这样的人做了邻居也真是倒了霉了。都这么闹了还能一起过，真是……”

　　林雪突然想起楼下那位女主人好像也是花店的员工，便没再往下说，只是心里不得劲儿地又抱怨了几句。

　　这个小区的房不错，地理位置也好，要换到别处还真有些舍不得，换套小区里另外的房又不划算，还不一定有合适的，再说了，要是换了房，再遇到更糟心的邻居那还不得呕血呕死。

　　“抱歉，有个颜色漏拿了，我回店里拿一下。”封铃翻找了下放颜料的布袋，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林雪稍微一愣，忙说等会儿没事，稍稍低头瞄了眼锁骨上的花，只能看到个大概的影子，但感觉很漂亮，她挺喜欢的。

　　谢晓枫看着封铃打开门要出去，忙跳下凳子，“阿铃我和你一起去。”

　　林雪给了谢晓枫一个白眼，这么点路有什么好一起的，都还没追到人呢，也不怕老这么粘着人家会被嫌烦。

　　封铃直接从安全出口的楼梯下楼，谢晓枫跑出来见到也忙跟上，她就猜到不是颜料的事。

　　封铃的步子很快，在谢晓枫追上她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楼下的安全门处，封铃打开门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先别过来。”说完她就走了进去，安全门又自己慢慢合拢。

　　谢晓枫听封铃那么说，还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听话地站在门口处，把门稍稍开了一条缝，侧耳听着动静。

　　封铃没来过温瑜曦家，但她知道温瑜曦家就在林雪家正下方，门牌号的后缀都是一样的。

　　她直接按了门铃，没人开门，但里面的动静似乎小了些，她再按，一直连续按了几次，里面的动静从静止又到传来些微响动。没一会儿，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廖勋，只见他脸微微泛红，气息有些不匀，额头全是汗水，一双眼睛里还带了几丝赤红。看见封铃他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如平日见到的一般，温和、老好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