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花》令予

22、情深

　　结果林雪这丫的，竟然说和男朋友提前蜜月去了。一个气不顺，谢晓枫发泄地锤了下方向盘，然而姿势不当，磕到小指关节，疼得她骂了句脏话。

　　拿起手机又拨了个号码出去，那头刚接起她就先开口道：“在哪儿呢？”

　　“谁又惹你生气了？不是我吧？”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听出了她口气不善，“我当然是在公司，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天天有空到处闲逛？”

　　“家里没人吧？”谢晓枫没应周菲菲的话，直接问了一句。

　　周菲菲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听着像是笑了一声，“我又没女朋友，上哪儿有人去。”

　　“行，我上你家待会儿。”

　　“嗯，密码没换。我下班就回。”

　　“知道了。”谢晓枫说完挂了电话，开车直奔周菲菲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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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晓鱼到达江川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昨天队里接到个协查通报，今天一天的假变成了半天。到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先和封铃联系一下，后来又一想，今天这个日子，封铃一定是会在陵园的，便在机场附近订了一束花，打车直接往陵园去。

　　“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很害怕。”

　　封铃盘腿坐在墓碑前，轻抚过照片里的笑颜。她的声音干哑，脸上却带着笑。一夜未睡，一天水米未进，脸上的疲态都被隐在精致的妆容下。

　　江晓鱼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没急着上前打扰，只在离得不远处静静站着，心中滋味难言。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童夕的样子，血泊中……

　　轻轻上前。

　　封铃听见有人过来了，但她没抬头，依旧笑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江晓鱼把花轻轻放下，默哀片刻，看向封铃。她见过封铃曾经的照片，笑得阳光灿烂，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温暖，就像现在一样。她只在照片中见过的样子。

　　“封铃。”江晓鱼轻唤，在隔着封铃一人的位置坐了下来，也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谢谢你来看她，江警官。”封铃朝着江晓鱼的位置俯下身子。

　　江晓鱼看着童夕的笑颜，又看向封铃，“其实，我很羡慕她，可以遇见你，有你这样一个这么爱她的人。”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一位爱人，对有的人来说，大概是遇到了，就再没有遗憾。

　　封铃未答话。

　　江晓鱼接着说道：“那时候，她每天都会跟我提起你，跟我讲你和她的事，她说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和你相爱。你给了她，她这辈子最需要的爱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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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警官，你相信人有来世吗？”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遇见她，可我不希望她认识我。我就远远地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

　　“她会有个很优秀很优秀的爱人，会带给她幸运，不会像我一样，只会给她带来厄运。”

　　“我真的好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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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童夕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但只要说起封铃，就马上变得神采奕奕。那时候，江晓鱼不耐烦整天听童夕讲自己的爱情，可后来，童夕说过的很多话，她再也忘不掉。

　　“她很幸运，很幸福。她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开心。”

　　封铃脸上笑容不变，手指逗弄着夕颜花的叶子，花谢了，叶子却长得更精神了，相信来年一定能开出好些花儿来。另一边，是她后来种植的一棵风铃草，来年便也能开花了。

　　江晓鱼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她这次来，一是来祭拜童夕，二来，便是看看封铃，至少封铃看起来还不错，叫她安心不少，若不是工作不允许，她倒真想留下来陪两天封铃的，或许……也是有一些私心作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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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菲菲回到家的时候，谢晓枫正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边上的垃圾桶里全是零食袋子，手上还拿着一袋薯片，手上的吃完了就又拿一片，但看那样子，像是吃得没滋没味。

　　“你不是追求小姐姐去了，怎么约你你都不出来，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周菲菲把包随手一扔，解开发带用手指梳了几下头发，找了个很舒适的姿势半躺在谢晓枫边上。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谢晓枫将剩下的半袋薯片扔给周菲菲，拍掉手上的碎屑，拿起遥控器按起来，“小姐姐会情人去了，没空搭理我。这什么电视，没一个好看的。”

　　周菲菲看西洋景似的看着谢晓枫，“你还有吃不开的时候？没想到啊，竟然有小姐姐能让你吃瘪，看来抽空我得长长见识去。”

　　谢晓枫索性关了电视，声音响着也忒烦，听见周菲菲地调侃泄气地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周菲菲还从没见过谢晓枫这个样子，“真喜欢上了？”

　　谢晓枫没答话，依旧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周菲菲见不惯她这样子，起身去开冰箱，看看还有什么能做饭的，沙发上这位大爷，挑嘴得很，“喜欢就追，你谢晓枫还怕么？追不到那就一直追。”

　　冰箱里菜不少，但看着却什么也不想做了，她又把冰箱门给关上，回到沙发从包里拿出手机道：“想吃什么？叫外卖算了吧，懒得做饭了。”

　　“一个……永远也争不过的女人。”谢晓枫脑海里浮现出墓碑上那张照片的人的样子。

　　“什么？”周菲菲没听明白。

　　谢晓枫看向周菲菲，“我说，小姐姐去见的人，是一个，我永远也争不过的人。”

　　周菲菲诧异，什么人这么厉害？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谢晓枫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又丧气道：“一个死人。”

　　周菲菲惊讶至极。

　　谢晓枫又看向天花板，继续说道：“她从前有个爱人，已经去世了。认识她这么久，我从未见她真正开心过。我去看过那个女孩的墓，是三年前去世的，这么久了她都还没放下。”

　　周菲菲心中感叹两句，但由于离自己太遥远，并不能体会其中，见谢晓枫这么丧的样子，没好气道：“你傻啊？你跟个已经去世的人争什么？她若是个深情的人，那那个女孩必定要在她心里一辈子。若不是个深情的人，转眼就忘，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值得你真喜欢的。你要真喜欢了，就陪在她身边，慢慢感动她，总有一天她一定能接受你。”

　　“你觉得我好吗？”谢晓枫突然坐起，目光灼灼地看向周菲菲。

　　周菲菲被看得不自在，移开了目光，“好。”

　　谢晓枫听到回答却又突然泄了气，“我每天逗她开心，她都不能真正开心起来。她心里有伤，大概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温暖她，照顾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的人吧。”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也害怕……陪不了一辈子。

　　周菲菲冷笑一声，用力拍了下谢晓枫的腿，“行了，少在这伤春悲秋，你什么时候成情圣了？咱也别叫外卖了，出去吃吧，顺便叫叫那班朋友，都好久没聚了，晚上陪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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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铃在陵园一直待到天擦黑才离开，回到家的时候花店竟还开着门，温瑜曦还在。

　　温瑜曦见到封铃却是吓了一跳，“封铃？你怎么了？”这憔悴得不行的样子，被风吹日晒了一整天的精致妆容只残留了一点痕迹，根本遮挡不住脸色的苍白。

　　她上前扶住封铃的胳膊。

　　封铃出了陵园后便泄了气，紧绷了一天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一天一夜没休息过，一天一夜滴米滴水未进，平时喝酒喝咖啡的胃这会儿也经不住地痉挛起来。

　　封铃摆摆手，声音嘶哑道：“回吧，这个点没人了。”

　　温瑜曦不放心，没放开封铃的手臂，想搀扶她先去坐下。

　　封铃遥遥头，直接往楼上去，温瑜曦便只得扶着她上楼。上楼坐下，温瑜曦四下一看，小茶几上有一壶白开水，只是凉了，厨台上有一个烧水壶，再烧又需要时间，便拿了杯子下楼在饮水机上接了开水又添了些凉的，端着回到楼上。

　　封铃喝了温水感觉好受多了，仰躺在沙发上，见温瑜曦有些手足无措地，既想帮忙，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样子。

　　再喝了些水找回了点力气便道：“这么晚了先回吧，你家人会担心。钥匙你带走，明天还是按你平时上班的时间过来。”

　　“他……他今晚不在家。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送你去医院？”温瑜曦担忧道。

　　也正是因为今晚廖勋不在，她才可以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

　　廖勋平时有个爱好，就是收集点古币古玩什么的，玩不了大的，就捡着一般的玩玩，偶尔捡个漏还能赚不少。今晚便是和他朋友去隔壁市淘宝去了，听说是有个鬼市。

　　她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喜欢这里。也因为封铃很晚了还没回来，她一直挂心着，便等到了现在。

　　封铃扯扯嘴角，“我只是胃有些不舒服，休息下就好了。今天辛苦你了。”

　　温瑜曦看封铃的杯子快空了，便道：“那我再帮你接杯水，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见封铃点头，温瑜曦笑笑，拿起杯子下楼，顺道也带上了白开水壶。